離開酒店以後,蘇誠和千仞雪兩人在外麵又逛了許久,才重新返回到武魂城外。

卻沒想到,剛剛來到這裏,就見比比東正帶著邪月、焱、胡列娜幾人等在城門前方不遠處。

而那些原本在城牆上巡邏的武魂殿魂師們,此時都已沒了蹤影。

看著不遠處臉色陰沉的比比東,以及站在她身後沉默垂首的三個年輕人,蘇誠愣了一下。

看他們的樣子,這幾個人像是已經在此地等候多時了。

在他原本的計算之中,那瓶安神藥的效果應該能維持大半天的時間。

就算其中有些誤差,對方也不該這麽早就清醒過來才對。

比比東注視著攜手歸來的男女二人,冷聲說道:“你們昨晚到哪裏去了?”

說話之際,負在身後的雙手暗暗攥緊,內心深處一陣抽搐。

“我們——”

蘇誠剛一開口,在他身旁的千仞雪便搶先出聲蓋過了他的聲音,看著比比東說道:“這與你無關。”

雖然不像第二人格那般百無禁忌,但她麵對旁人之時同樣極為強勢,更不可能在比比東麵前低頭。

隨著冰冷直白的話音落下,四目對視,同樣強勢且壓抑的視線在半空相撞。

這一刻,周圍的空氣都似乎凝固住了,冬日刺骨的寒風好像又冷了幾分。

在她們兩人營造的氣場中,比比東身後幾人皆是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眼觀鼻鼻觀心,心裏暗自叫苦。

過去這幾年裏,她們兩人也沒少在公開場合給對方不痛快,邪月等人也算是習慣了。

但習慣也隻是讓他們不會因此感到意外,由此而來的擔憂害怕卻不會因此而減少半分。

眼見千仞雪這樣一副針鋒相對的姿態,比比東原本壓抑著的怒火在頃刻間便被點燃,咬了咬牙,當即就要出言嗬斥。

蘇誠見狀連忙主動開口道:“教皇冕下,既然人都已經齊了,那咱們就準備一下盡快出發吧?”

一邊說著,還悄無聲息借助聲音攜帶了稍許別人難以覺察到的靈魂力量,緩和著場中的氣氛。

隨著他將話題岔開,劍拔弩張的凝重氛圍才稍微緩解了一點。

彼此對視的母女二人眼神稍稍閃爍了下,也都沉默下來。

邪月等人不禁暗暗鬆了口氣,不約而同地向蘇誠投去感激的目光。

沒打起來就好。

這倆人要是真打起來,他們恐怕才是最先遭殃的人。

他們不知道蘇誠的真正實力,覺得這種時候敢開口實在是勇氣過人,幫了他們大忙。

千仞雪和他的關係現在武魂殿內已是人盡皆知,但是比比東的脾氣可一向都不怎麽好。

就連跟她最親近的胡列娜都時常謹言慎行,從不敢在對方氣頭上捋虎須。

蘇誠自己倒是沒想太多,向比比東輕輕頷首打了個招呼後,便陪著千仞雪向城門方向走去。

兩人的爭吵本來就已經屬於常態。

自從數年前千仞雪從天鬥帝國返回武魂城以來,她們就一直處於針鋒相對的狀態。

隻不過那個時候,兩人一個忙於備戰魂師大賽,一個忙著為魂師大賽做準備順便布局大陸,彼此又視對方為神經病,很多時候都會無視對方的存在。

直到隨著魂師大賽落幕,千仞雪和比比東兩人才開始了正麵對峙。

表麵上看,千仞雪已經對比比東等人完全失望了。

但是蘇誠卻覺得,在她內心深處未必就真能完全放下這層血脈親情。

看著並肩返回武魂城的一男一女,比比東張了張嘴,最後卻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分別之前短暫相處一會兒太正常不過了,她也沒有什麽理由阻攔。

另外一邊,返回城中走向長老殿方向的蘇誠,轉頭看了眼身邊麵色稍顯陰鬱的千仞雪,嘴唇輕輕開闔,說話的聲音平淡柔和。

“其實有什麽想說的話,沒必要憋在心裏,直接說出來就好。

“這一年裏,比比東的改變也不小。

“你如果開不了口,就把你的想法告訴我,我可以替你轉達,或者去跟你爺爺談談。”

蘇誠知道,她的想法和體內另一個意識不同。

那位對比比東是真的毫無感情可言。

但眼前的小雪,心思卻要複雜細膩不少。

雖然稱不上多麽深厚,但到底還是有些執念在的。

“我沒什麽想和她說的。”千仞雪卻搖了搖頭。

蘇誠見狀也不再繼續多言。

這種事情除了當事人,其他人不好插嘴,在極端了解彼此的情況下,說上這麽一句已經是極限了。

如何麵對這些心結,還是得看她自己的想法。

這裏麵的輕重得失,也隻有她自己才有最清晰的判斷。

“老師,謝謝你。”

千仞雪轉頭看向蘇誠,臉上浮現明媚的笑容。

與比比東之間的裂痕還能不能彌補,其中又是否存在別的誤會,都隻是小小的掛礙罷了。

跟自己身旁這人相比起來,那些東西實在無足輕重。

“你何必跟我說這種話。”

蘇誠笑了笑,撫摸著她那頭金色的長發。

“別想太多,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

“小雪,過來我這。”

獨自走進長老殿以後,剛剛經過巨大廳堂中那尊純金打造的巨大天使神雕像旁邊,千仞雪耳邊就傳來一道溫和醇厚的男聲。

聽到聲音,她也沒怎麽意外,一臉平靜地來到長老殿樓上盡頭的房間門口,隨後推門走入其中。

千道流正如往常那樣身穿灰色長袍站在房間內的窗口附近,整齊的黑色長發披散肩頭,英俊的臉龐溫潤平和。

“爺爺。”

“蘇誠他們走了?”

看著眼前身穿白衣的千仞雪,千道流心中有些複雜。

說實話,雖然經過之前和蘇誠的一番交談過後,他也在盡量把兩個千仞雪一視同仁,在心裏擺在同樣的位置上。

但相比之下,他還是更願意跟眼前這個孫女相處。

另外那人,實在太過咄咄逼人了。

不僅平日裏的言行舉止鋒芒畢露邪氣凜然,看向他的眼神更是冰冷淡漠,與他熟悉的那個小雪判若兩人,讓他心裏別扭得很。

雖然眼前的千仞雪相比以前同樣變了許多。

更加內斂,更加平靜,也極少再在自己麵前流露出太多情感。

但眼神中至少還蘊含著些許溫度,沒有另一個人那樣無情。

“走了。”聽到千道流的問題以後,千仞雪點了點頭,“和比比東一起去了那個叫做‘殺戮之都’的地方。”

千道流聞言也沒太在意。

其實他不怎麽關心這些事情。

或者說,現在除了千仞雪和武魂殿以外,其他事情他都不怎麽放在心上。

隻要比比東把控下的武魂殿不出什麽大問題,他從來不會太多過問。

不過,事關千仞雪的事情,他顯然還是極為關心的。

打量著孫女的神色,千道流試探道:“又跟你的母親吵架了?”

對方明明是跟著蘇誠一起回來的,心情卻還有些不怎麽好的樣子。

除了比比東以外,千道流實在想不出這座武魂城中還有人敢去招惹她。

“算不上。”千仞雪看了自己爺爺一眼,表情變得有些不耐煩,淡淡道:“您不要再提那個人了。”

“唉。”千道流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兩個人的關係,他也一直感到棘手。

因為深知其中隱情的緣故,他反而更加不知道應該如何才能化解裏麵的種種矛盾糾葛。

不過想扭轉千仞雪此時的情緒,他卻有著其他辦法。

當即轉移話題道:“昨晚跟蘇誠出去玩得如何?”

千仞雪聞言,雪白的俏臉上頓時難以抑製的泛起一片潮紅。

雖然不想表現得這麽明顯,也竭力地壓製著自己的情緒。

但昨晚發生的那一幕幕場景,還是不受控製地瞬間浮現在了腦海中揮之不去。

支支吾吾地低聲說道:“還、還好吧。”

“有沒有考慮過生個孩子?”

聽到如此直白的問題,千仞雪徹底繃不住了,臉色鮮紅,像是要滴出血來。

她甚至感覺,這個時候自己頭頂上似乎都有大量熱氣在不斷升騰。

“爺爺!”

“嗬嗬。”

千道流頓時一陣欣慰。

已經不知有多少年,這個孫女沒有用這種撒嬌的語氣說過話了。

雖然這會兒她的情緒八成跟自己無關,但聽來依然親切感十足。

“算了,你們的事情我也不多過問。不過……”說到這裏,千道流神色鄭重了幾分。

凝神注視著麵前的千仞雪,“你真的下定決心,不去嚐試天使神的傳承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