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道流的徒弟？
聽到蘇誠的回答後，波賽西心中莫名有些不悅。
左手一揚，毫無顧忌便將那象征著尊貴身份的珍貴令牌甩飛出去，斜斜插入到了距兩人數十米外的泥土中。
冷淡道：“你是在威脅我？”
話音未落，光刃又至。
不僅如此，那隻空出來的白皙左手緊握成拳，金光瞬間凝聚，筆直向前揮去。
下一刻，強大的拳鋒就伴隨著尖嘯般的破空聲，轉眼襲至蘇誠身前。
看著眼前強力一擊，蘇誠麵色劇變。
更加恐怖的是，他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似乎凝固住了。
身體仿佛正處於萬裏深海之中，巨大的壓力從四麵襲來，別說像平時那樣迅速移動，就連自身平衡都有些難以維持。
“躲不開，隻能硬拚了……”
蘇誠神色肅然，腳下魂環接連閃動。
第二魂技：裂風驚雷。
第五魂技：再鑄青鋒。
金色光芒閃過劍鋒，原本厚重無比的長生劍，瞬間變得鋒利了數倍，劍身也變得異常堅韌。
旋即一劍斬下。
“轟——”
劍鋒與金色拳影轟然對撞。
巨大的轟鳴聲響徹四周。
一擊過後，蘇誠身形暴退出十餘米，嘴角控製不住地溢出一縷鮮血。
體內髒腑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破損跡象。
在他對麵，波賽西眉梢挑起。
略帶驚訝地收回左拳。
此時在那白皙的拳頭上，出現了一道半寸有餘的細小傷痕。
“嗬，不愧是你。”
區區一名新晉魂帝，居然能在正麵對撞中傷到她這個九十九級絕世鬥羅。
雖然是沒有使用武魂的她。
傷口也隻有微不足道的一縷血痕。
另外一邊，粗聲喘息的蘇誠來不及休整，便滿臉凝重地直起身來。
對麵那人氣息變了！
一股無與倫比的強大與威嚴感從她的身上釋放而出。
龐大的藍光掩映之下，一個若有若無的巨大金色人形虛影緩緩浮現。
在那人形虛影手中，似乎還握著一柄巨大的三叉戟。
與此同時，八黑一紅九個魂環整齊地排列在波賽西腳下，毫不掩飾地釋放著恐怖的魂力波動。
注意到蘇誠臉上的驚訝，又瞥了他腳下那五黑一紅六個魂環一眼，波賽西眸中異色一閃而逝。
旋即嗤笑一聲，“怎麽，有個十萬年魂環，很了不起嗎？”
她高高舉起右掌，緊接著便宛如刀鋒般斜斬而下。
道道金光在半空聚攏成刃，裹挾著巨大的破風聲迎麵劈來。
“隻能碎環了……”
看著眼前金光近乎占據了全部視野的恐怖斬擊，蘇誠心底一沉。
手持長生劍的右臂垂下，看上去似乎已經徹底放棄了抵抗。
“估計兩個魂環就差不多足夠逃命了。先碎一個試試，起碼把這邊的動靜鬧得更大一些，說不定還能省下一個魂環。”
腳下第一魂環外，已於無聲無息間附上了一層透明的先天之力。
正在這時，他向魂環中灌注先天之力的動作一頓。
對方的攻勢停止了。
隻見那麵威勢駭人的金色刀鋒先是在半空中停滯片刻，隨後無聲碎散。
“……”
看著前方不遠處一臉茫然的蘇誠，波賽西心中愈發複雜。
臨到關頭，她卻不想再斬下去了。
“他並沒有做過那些事，況且看他的模樣，也不是會做出類似事情的人。總不能因為一場夢，就殺掉一個無辜的孩子。”
波賽西深吸了一口氣，“沒錯，我如果這樣做，其實是背離了海神大人的意誌。不過為了以防萬一……”
她注視著蘇誠，淡淡道：“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暫時不殺你了。”
蘇誠聞言精神一震，臉上情不自禁浮現出一絲喜色。
能不碎環，自然還是不碎的好。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實在不想用出這種手段。
要知道一旦碎環，就意味著他的魂環將永遠少去了一個，對未來影響不小。
至於炸環，隻不過是爆發出強大的魂力罷了，層次不到根本毫無意義。
他需要全麵大幅提升，才有麵對這個神秘女子的資本。
而且看樣子對方也不是真想殺他，否則剛剛完全沒有留手的必要。
以對方展現出來的實力，顯然不需要顧忌誰。
哪怕敵不過自家大供奉千道流，殺了自己之後瀟灑離去也無人能夠追查的到。
至於對方先前的強勢出手，蘇誠倒沒覺得這有什麽。
誰的拳頭更硬，誰說的話就對。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這是他早就明白的道理。
不過，站在對麵的波賽西在看他這副喜形於色的模樣後，新奇之餘又感到有些好笑。
印象中的那個徒弟，可向來都是遊刃有餘，極少流露出這種表情。
心中轉念，她的臉上卻是不動聲色，若無其事地出言問道：“你聽說過海神島嗎？”
“海神島？”蘇誠稍稍思忖片刻後搖了搖頭，“沒聽說過。”
接著試探性地問道：“你是來自這個名叫‘海神島’的地方？”
“沒錯。”
剛剛波賽西一直目不轉睛地觀察著他的微表情，見他神色不似作假，心中又稍稍鬆了口氣。
蘇誠聞言卻是恍然。
難怪從未聽說過這麽一號人物，原來是個海外強者。
估計對方就是和千仞雪一樣的絕世天才，不過屬於成長完畢後的千仞雪。
所以才能在年紀輕輕就達到如此實力。
另外一邊，波賽西在說完話後便轉身向著遠處走去。
留意到她的動作，蘇誠心中頓時一鬆。
看樣子對方估計初來大陸，聽說了自己名聲便前來隨手試探，完事之後就沒有其他後續了。
放鬆之餘，還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
雖然此人剛剛出手毫不容情，但最後也是點到即止並沒有過分逼迫，很講武德。
而且不知為何，自己還對她有種莫名的好感。
不過蘇誠也不是精蟲上腦的人，不可能因此就主動出言挽留，甚至他還恨不得對方能抓緊消失在視線範圍內。
這種級別的強者，而且身份存疑敵友難辨，相處起來實在太過危險了。
“還不跟上？”正在這時，悅耳的女聲從側前方傳來。
“？”蘇誠愕然看去，就見波賽西正停在不遠處靜靜等待著。
“我讓你跟上來。”
“幹、幹嘛？”蘇誠強顏歡笑道，心中一陣發苦。
“你不用管，跟上來就是了。”
說話間，波賽西一雙藍眸牢牢鎖定在他的身上。
蘇誠頓時麵色微變。
若是離開了這裏，那再想周旋付出的代價可就不止一兩個魂環了。
波賽西眸光微動，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圖，唇角不禁輕輕掀起。
淡淡道：“你不用想著七寶琉璃宗裏那兩個巔峰鬥羅在聽到動靜之後可以趕出來救你。
“四周早就被我完全遮蔽住了，別說這麽一時半會兒，哪怕咱們在這裏打上一天，也不會有人發覺。
“所以別想著留在這裏能有什麽作用。”
蘇誠心底一寒。
對方竟然會有這種手段，而他卻始終沒有絲毫覺察。
而且行事如此謹慎，這人真像表麵看上去那麽年輕？
或者其實是個不知從哪跑出來的陳年老妖怪在這裝嫩？
“怎麽？你想讓我親自過去請你？”
說話間，白皙的右手緩緩握緊。
蘇誠見狀再不敢耽擱片刻，連忙走上前去，澀聲問道：“姐姐，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
“姐姐？”聽到這個稱呼，波賽西身體一震，隨後神色怪異地看了蘇誠一眼，“……在夢裏。”
“夢、夢裏？”
蘇誠聞言頓時臉色發黑。
緊接著又歎了口氣。
無論對方現在說什麽，他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實力不足無可奈何。
“你要讓我跟你去哪？”
“不用多問，跟上就是。”
“我的老師——”
“如果再想拿你老師的名頭來壓我，就別怪我不留情麵了。”
“……”
兩人走在路上，波賽西瞥了跟在身旁的蘇誠一眼，隨口說道：“你這一身實力，可不像是這個年齡的人應該有的。而且你的魂環配置，也相當與眾不同。你是怎麽修煉的？”
“你不也是一樣嗎？而且你剛剛也說過了，十萬年魂環沒什麽了不起的。”
“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波賽西俏臉一沉。
蘇誠見狀連忙端正態度，正色道：“姐姐，你能修煉到這一步難道還不明白嗎？人與人是不同的。魂師講究的是天賦，天賦優異的人，實力本就應該遠超同儕。”
“天賦……”波賽西皺了皺眉，心中無聲歎息。
這不是記憶中那個蘇誠會說出來的話。
這時，卻又聽他繼續說道：“不過，天賦隻是其中一部分原因，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我自然也付出了很多努力。
“否則的話，怎麽可能獲得這種等級的魂環搭配。
“誰沒有桎梏呢？天賦是桎梏，出身是桎梏，包括升級時所需要的魂環配置，修煉過程中麵臨的種種選擇，哪一步都可能決定未來。
“無論自身條件如何，總要想辦法麵對嘛。”
他看向波賽西笑道：“因為我有天賦，所以不需要考慮這種東西，我要考慮的是資源、出身乃至修煉過程中可能遇到的風險。
“至於那些沒有天賦的人，總要想些別的辦法不是嗎？天無絕人之路。”
“什麽辦法？”波賽西側目看向蘇誠，眼中似有深意，“難道還有什麽辦法可以改善天賦不成？”
蘇誠卻有些驚訝，沒想到對方會在意這種事情，“大概有吧，誰知道呢，我又不需要想這些東西。”
“所以，說到底你也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波賽西冷冷道，“因為你自己擁有常人不具備的修煉條件。”
注意到她的神色，蘇誠愣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麽對方會顯得這麽煩躁。
想了想，還是耐心說道：“話是這樣沒錯，不過生來立於雲端的人畢竟是少數。想要改變命運，自然需要靠他們自己努力，怨天尤人是沒用的。”
“……靠自己？”
“當然靠自己了。”蘇誠啞然失笑，“不然難道靠我？或者祈求神明憐憫嗎？我的前幾個魂環，也是靠自己搞定的啊。”
說到這裏，他臉上泛起若有所思的神色，“不過說起來，這個世界好像還真有神祇存在。我們武魂殿那尊天使神的雕像，似乎不僅僅隻是傳說。”
波賽西聞言心中一動，輕聲道：“那你是怎麽看待你們武魂殿那位傳說中的天使神的？”
“天使神嗎？”蘇誠也沒把這個問題放在心上，隻當對方隨口閑聊。
“大概是某個極為強大的魂師吧，超出某個極限之後就以神自居，高高在上俯瞰眾生跪拜。
“不過就算再怎麽跪拜，好像也沒什麽作用。
“世道還是如此。強者決定一切，貴族縱情聲色，沒有修煉天賦的平民也隻能求個溫飽罷了。”
說出這番話來，他還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事實上就連武魂殿自己，好像也沒怎麽重視過傳說中那位天使神的存在。
就連象征意義，這位所謂的神祇都不如武魂殿教皇來的名頭更加響亮。
聽到他這毫無敬畏之心的說辭，走在一旁的波賽西轉回目光，一時間沉默下來，“果然。”
……
交談之間，兩人已經向西麵走出很遠。
他們都是實力不俗的魂師強者，腳程極快。
短短半日光景，便已經途徑了數座城市。
眼看位置越來越偏，蘇誠心中有些不安，忍不住再次出言問道：“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海神島。”波賽西此時也不再隱瞞，直言說道。
“海神島？那不就是你的老家？！”蘇誠腳下一頓，愕然道：“這個地方，是在海外吧？”
“沒錯。”
“你帶我去那裏做什麽？”他當即停下腳步。
神色堅定地搖頭拒絕道：“我不去。”
他可不想去這個聽都沒聽說過的地方。
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留在大陸，雖然要付出些代價，但終歸能保全自身安全。
如果真傻乎乎跟著去了對方的老巢所在，還不是任由對方揉圓捏扁。
到時候隻怕即便用出碎環秘法與先天之力，都再難脫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