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榮榮怔怔看著身旁那個少女。
此時對方身上正穿著史萊克戰隊那套可笑的綠色隊服，上麵還印滿了各種廣告。
但她的長相、身姿、氣度卻能讓人下意識忽略掉那些外在因素。
再怎麽華麗或醜陋的外在裝扮，都無法喧賓奪主，掩藏掉她自身的獨特氣質。
睥睨灑脫，自在如風。
寧榮榮當然知道這個人。
史萊克學院戰隊除了第一天之外未嚐一敗，完全就是依賴於眼前少女極強的個人能力。
這是本屆魂師比賽的最大黑馬。
天鬥皇家學院起碼還名聲在外，史萊克學院可就完全不為常人所知了。
甚至可以說，她就是本屆比賽中除了蘇誠之外的最強者。
如果不是蘇誠在這些天的比賽中表現得實在太過亮眼，恐怕這個少女將會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年齡小，修為高，而且擁有一個超越理論極限的萬年第四魂環。
本身實力又極為強大，幾乎憑借一己之力擊敗了熾火學院那支種子戰隊的所有成員。
強悍的幽冥靈貓武魂更是顛覆了所有人對敏攻係魂師的認知，速度與力量兼備，毫無短板。
但她此刻焦急的神情，疾風般的身影……
寧榮榮愣住了。
她不明白這兩個人怎麽會扯上關係。
朱竹清此時沒有顧及旁人眼光。
甚至學院老師、同隊隊友會作何想法此時都已經顧不得了。
她本來也不是在意別人想法的人。
這一刻，在她腦海中翻湧的，是那個被自己吞噬武魂的身影，是曾在最後時刻獨自離開的背影。
“咻——”
一道無形的劍氣飛來，攔在了她的身前。
朱竹清先是一怒，隨後手上銀芒乍現，向前抓去。
“小姑娘，冷靜。”
附帶著些許強大魂力的聲線瞬間傳入心底。
這才讓她清醒過來。
朱竹清側目看去。
七寶琉璃宗的護宗鬥羅塵心此時正站在她前方不遠處。
不過對方此時並未看她，而是肅然注視著擂台上的一片冰山。
此時擂台附近的溫度都已經降到極低，以她的體質都有些難以承受，可以想見那片中心區域又該是多麽恐怖的低溫。
塵心雙眼之中似有流光閃過，凝眉對附近的人沉聲說道：“等一等，誠兒沒事。”
在他的感官之中，雖然此時蘇誠氣息已經降落到了穀底，幾乎到達普通人都難以覺察的地步。
但在冰山中，核心處的生命氣息卻灼烈異常，甚至還隱隱有進一步增強的趨勢。
“……”
天水學院戰隊的一眾隊員聞言不由麵麵相覷，沒有再多說什麽。
天鬥皇家學院戰隊的其他隊員們雖然焦急，但封號鬥羅都出場了，想來確實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擂台外的裁判此時終於鬆了口氣。
他也不過隻有魂王修為，根本拿眼前這種情況沒什麽辦法。
不過如今劍鬥羅在側，那自然就不會有事了。
比賽可以繼續正常進行。
蘇誠生死未知，又沒有掉出擂台，水冰兒和雪舞二人雖然已經魂力耗盡無力再戰，她的幾個隊友狀態卻還可以，起碼尚存著不少魂力。
現在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蘇誠能不能突破封鎖。
與此同時，在無人可見的視界中，一道散發著藍金色光芒的倩影悄然出現。
正是阿銀。
經過了藍銀草森林一行之後，如今她隻要不主動攻擊，以靈體形式現身的話，幾乎沒有人可以發現她的存在。
就連塵心這種封號鬥羅中的強者，在她主動隱藏的情況下都難以察覺。
阿銀也沒有心思去看別人此刻是何反應，滿臉凝重地操控著五行領域部分權柄，護持著被封鎖在冰山中無暇分心的蘇誠。
……
此時呈現在蘇誠眼中的，卻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水冰兒的這道武魂融合技，足足跨越了兩個大級別，以魂宗實力展現出魂帝威能，確實很強，但這尚不足以對他造成太大傷害。
蘇誠之所以硬吃這一下，也正是因為他本身並不懼怕這種層次的攻擊
有魂聖級別的五行領域護體，有得自於藍銀皇的十萬年魂骨，更有五個加持自身屬性的六萬年魂環。
水冰兒這道武魂融合技可以擊傷他，卻不足以重創他。
甚至用不了太長時間，就能完全恢複。
五行領域最強的地方並非其加成或者壓製效果，而在於它生生不息的特性。
蘇誠為的，是他從那隻巨大冰鳳凰中看到的那一點不朽靈光。
在藍銀草森林中，他曾目睹了世界衰朽的景象。
雖然因此而有所領悟，但心中卻常懷憂懼。
那次經曆，對他短期戰力的提升有極大幫助，甚至對於未來很長時間的修行，都大有裨益。
但從更長遠的角度上看，卻必將成為一道極為深厚的桎梏。
因為他看到了自己修行路的“終點”。
這對於心境的影響絕非好事。
而更大的問題在於，這似乎是道無解的難題。
在他前世聽過不少神話傳說。
神龜雖壽，猶有竟時，螣蛇乘霧，終為土灰。
縱使天仙神佛，也有著天人五衰的一天。
但在這些生靈中，鳳凰卻是個例外。
因為能夠“涅槃”，所以鳳凰是“永生”的神靈。
過去蘇誠並不能理解其中含義。
隻當是某種可以令壽命得以延續的神通秘法，就像這個世界中威力強大的各色魂技，騰空渡海的奇妙能力一樣。
但連世界都能衰朽，再怎麽神異的生靈，又怎能擺脫滅亡的宿命？
但是今天，他借著那一點靈光，感受到了其中的不同，終於觸摸到了一點點解題的門徑。
鳳凰的涅槃並非“延壽”，而是“新生”。
神通不敵業力。
世界衰朽的主因不在自身，而是來源於“災劫”。
“神通不敵業力，因為神通本就是業力。吸收魂力，提升修為，受天地所贈，最後再交還於天地，這是必然的。”
蘇誠心中恍悟。
“但是鳳凰在劫難中涅槃，從而消弭因果，所以避免了壞空的結局。它在走向衰朽的階段，通過涅槃來重新煥發生機。”
一念起，萬念生。
隨著他的明悟，涅槃經的功法再次自發運轉起來，開始了新的蛻變。
體內似乎出現了一個源點，如火焰般燃燒，釋放著灼灼生機。
這時，從右腿中忽然傳來陣陣暖意。
那根得自於藍銀皇的十萬年魂骨，竟然開始漸漸融化，隨後化作暖流融入了蘇誠身體之中，轉化為生機的核心。
“這回還真是名正言順的‘涅槃經’了……”
蘇誠輕笑一聲。
從此前路再無桎梏。
……
從蘇誠醒覺，到他開始運轉功法，其實用時很短。
在旁觀者看來，也隻是幾分鍾時間。
擂台上的溫度忽然開始升高。
冰山出現一道道裂紋。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巨大的冰山崩碎開來。
蘇誠重新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
所有人都驚訝的發現，他此時似乎毫發無損，氣息也異常平和，簡直不像是剛剛經曆了一番戰鬥。
不，不僅沒有損傷，他的狀態好像比之前還要更好一些。
蘇誠環顧四周，這才發現擂台附近人有點多。
似乎剛剛弄出的動靜有些太大了。
先是向塵心微微躬身打了個招呼，隨後有些驚訝地看了朱竹清一眼，向她輕輕點了點頭。
又轉頭看向擂台上的天水學院戰隊眾人，輕聲道：“還要繼續嗎？”
水冰兒眼中流露出一絲苦澀。
她原本是極為擔心的。
她的秉性善良，不希望有人因為她的魂技而受到重傷，否則先前也不至於竭盡全力去壓製那道威力遠超她掌控能力的武魂融合技，甚至因此受到了反噬。
但此時看到自己費盡心思，用盡魂力施展出的一招竟然毫無作用，又感到有些低落。
輕輕搖了搖頭，歎息道：“不，我們認輸了。”
對於她的決定，天水學院戰隊其他人並沒有什麽意見。
隻要不瞎，都能看出來現在對方狀態完好。
這時候再去挑戰，那不是有鬥誌，而是自不量力。
蘇誠也不意外，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日後我們可以好好交流一下，你的武魂很有潛力。”
水冰兒有些驚訝。
她想到對方或許會招攬自己，但沒想到說出的話會是這個，畢竟兩人間的實力差距實在太過巨大了。
而且從之前對方和風笑天的賽後交流看，好像也不是喜歡客套的人。
“如果你願意的話，決賽時可以考慮跟我們組隊，最後決賽的獎品我那份可以讓給你。”
水冰兒表情微頓。
她本來已經想好了，如果對方也像招攬天風學院戰隊那兩個人那樣招攬自己，就直接拒絕掉。
她很重視自己所帶領的天水學院這支戰隊，學院的院長也是她直係長輩。
但冠軍的獎勵……
這次武魂殿手筆很大，直接拿出了三塊珍貴的魂骨作為冠軍獎品。
是否能擁有魂骨傍身，她自己並不太在意，但如果真有機會得到的話，交給學院也是很好的。
頓時有些猶豫。
“你考慮一下，可以隨時來找我。”
蘇誠也不著急，說完之後又看向那個黑色長發的輔助係魂師少女，“這位同學，你叫雪舞？”
“啊？是。”
雪舞有些驚訝，沒想到對方還會與她搭話。
“也歡迎你加入我們戰隊，你的武魂很有特色。”
雪舞愣愣點了點頭，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等裁判宣布比賽結果之後，蘇誠躍下擂台。
走到了塵心身旁，“老師，讓您擔心了。”
“無妨。”塵心打量著他，略帶驚訝地說道：“你似乎有所領悟。”
“是的。”蘇誠坦然點頭，“水冰兒那個武魂融合技很厲害，但她的武魂更特別，裏麵蘊藏著一絲不朽的意蘊，很驚人。”
蘇誠看向遠去的天水學院戰隊一行人，“如果以後能跟她多交流一下，我的實力會迎來一次蛻變。”
塵心輕輕頷首，“你的劍道和我不同。現在你實力提升到這個境界，我也沒太多能教你的。不過以後還是少冒險，你還年輕，能提升實力的機會有很多，沒必要著急。記住，修劍先修心。”
“我明白。”蘇誠麵色肅然。
塵心的強大之處就在這裏。
他是少有的誠心於劍道的魂師，和這個世界絕大多數強者都不一樣。
等塵心離開後，蘇誠這才走到不遠處一臉冷漠的朱竹清身旁。
“抱歉，讓你擔心了。剛剛情況特殊，突然有了些領悟，所以就硬接了那道魂技。”
朱竹清聞言，用審視的目光看了蘇誠片刻。
隨後低聲說道：“晚上出來，我有話問你。”
說完，沒等他回應，便直接轉身離開了這裏。
蘇誠無奈地搖了搖頭。
“……哥，史萊克學院戰隊的那個朱竹清你認識？”
這時寧榮榮走了過來，看著朱竹清離開的背影輕聲問道。
“認識。”蘇誠點了點頭，側過頭看了她一眼，“怎麽了？”
寧榮榮先是有些猶豫，隨後還是出言問道：“你們怎麽認識的啊？”
蘇誠想了想，感覺有點不好解釋。
模擬的事情沒法告訴別人。
總不能說做夢認識的吧？
隻好說道：“上次他們戰隊來過咱們學院一次，想借用二隊的名額參賽，被我拒絕了，然後就這樣認識了。”
寧榮榮聞言低頭沉默不語，也不知道信了沒有。
……
回到戰隊休息區域之後，蘇誠發現風輕語今天又跑過來了。
“你整天往這邊跑，你們老師都不管的嗎？”
“不管。”風輕語坐在沙發上，一邊往嘴裏塞著水果一邊說道，“我又不是首發隊員，就是來看熱鬧的，在不在那邊都沒影響。”
“好吧。”
蘇誠歎了口氣，也坐了下去，隨手拿過一個蘋果啃了起來。
“你是真能裝啊，非得硬接那麽一招武魂融合技。”風輕語仰著頭，隨手捋了捋銀色的長發，“我看天水學院那幾個人都被打擊的有點懷疑人生了。”
蘇誠笑了笑，也沒多做解釋。
這些東西跟她說了她也聽不明白。
這孩子天賦確實不錯，更難得的是懂得思考，不會人雲亦雲。
但這既是優點也是缺點。
若是積累不足，提前知道一些更高層次的東西，以她的心性，再去胡思亂想反而容易走上歧路。
想到這裏，蘇誠忽然心中一動，轉頭看向風輕語，“你的老師是誰？”
“老師？”風輕語有些疑惑，“我的老師多了去了，你是問哪方麵的？”
“我是指傳承衣缽的那種，就像我和劍鬥羅那種一對一的師徒關係。”
“沒有，我都是跟著我爺爺修煉。”
“原來是這樣……”蘇誠猶豫著說道，“如果你願意，可以考慮拜我為師。不過我現在修為不高，實際年齡也沒比你大多少，如果你在意的話——”
“沒問題，我願意！咱們說好了，以後你就是我老師，一定要罩著我！”風輕語連忙說道，似乎生怕他反悔。
“……”差點忘了，這孩子腦回路跟一般人不太一樣。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蘇誠瞥她一眼，“你先給我磕三個響頭吧。”
“啊？”風輕語頓時傻眼了，“你太過分了吧……”
蘇誠強忍著笑意，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們那的規矩就是這樣的。”
“……”
風輕語猶豫了片刻，咬了咬牙就準備行拜師大禮。
為了以後的安全，忍了。
蘇誠連忙伸手阻止，“跟你開個玩笑，真讓你磕頭，我豈不是要折壽。”
少女頓時鬆了口氣。
“好了，釋放武魂給我看看。”
隨著一陣似有似無的微風拂過，肉眼難以看到的透明身影出現在風輕語身後。
若非魂環出現在她的腳下，一般人根本覺察不到她已經釋放了武魂。
不過這自然瞞不過蘇誠的眼力。
真實視野呈現，隨後，對方的影子武魂一覽無餘的展露在了他的眼中。
……
史萊克學院戰隊區域。
隨著朱竹清返回自己的學院，幾個老師和隊友們審視的目光也隨之而來。
唐三雙眉緊蹙凝神不語，小舞眼中則滿是質疑。
奧斯卡一臉無奈，暗暗朝朱竹清使著眼色。
朱竹清卻全然無視了他們異樣的目光，自顧自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竹清，你剛剛……”戴沐白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看那邊戰鬥的激烈，去看看什麽情況，說不定能有一些啟發。”朱竹清雙目微闔，淡淡道。
“你認識天鬥皇家學院二隊的那個蘇誠？”
“嗯，我跟他認識，之前有過幾麵之緣。”朱竹清瞥了他們一眼，“你們不也認識嗎？唐三和小舞之前不還和他一起在初級學院中上過學？”
“……”唐三和小舞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皺了皺眉頭。
“額，我是看你們好像關係不錯的樣子。”戴沐白支支吾吾地解釋道，“看起來你似乎很擔心他。”
“有嗎？”朱竹清神情不變，“你想多了。他是咱們戰隊想奪冠最大的對手之一，當然要重點關注一下。”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我看他也沒想象中那麽強，等唐三練出來昊天錘說不定咱們還有機會能贏。”
戴沐白這才長鬆了一口氣。
其他人則收斂目光，彼此暗中交換了個眼神。
顯然對於朱竹清剛剛的那番話，他們大多數人的心裏並不怎麽相信。
朱竹清這會兒卻無暇理會旁人心思，隻要穩住戴沐白就夠了。
說實話，她現在的心情不怎麽好。
之前玉小剛離開了戰隊十多天，據說是出去查詢了一些資料，為了讓唐三更安全的修煉第二武魂昊天錘。
她原本並不在意，但對方返回戰隊後，隨口說出的一個消息卻讓她心中極為複雜。
“蘇誠並不算你們在這屆比賽裏將要麵對的最強選手。武魂殿戰隊要可怕的多，他們那邊也有三個魂王。而且，除了那幾個魂王之外，還有個擁有著魂帝巔峰修為的魂師，名字叫做千仞雪，是武魂殿千家後人。”
“千仞雪！”
這個名字，瞬間激起了朱竹清心底深處那些不願觸及的回憶。
“……我知道，你肯定還有後續計劃。一塊說了吧，都想讓我做些什麽！”
“剛剛說過了，等你稱帝之後，向天鬥帝國投降。”
“我是說後麵！”
“後麵沒了。”
“沒了？！你做這一切，把自己折騰成一個殘廢，就是為了讓我修成封號鬥羅，然後當上星羅皇帝，再去向那個千仞雪投降？！”
“可以這麽說……”
在那場幻夢之中，蘇誠同樣提起過這個名字。
武魂殿。
千仞雪。
二十年的陰謀算計，自我犧牲，直到最後低頭懇求，就為了把星羅帝國拱手送給那個人。
她不甘心。
憑什麽？
在蘇誠心中，把自己當成什麽，又把那個人當成什麽？
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
那可是魂帝巔峰啊，而且是不到二十五歲的魂帝巔峰。
她擁有著夢境中的修煉記憶，自信隻要給她時間，也能在二十五歲前達到這個等級。
但問題是，現實擺在眼前，她根本沒有這個時間。
朱竹清可以允許自己輸給蘇誠。
但她本能地不想輸給那個人。
……
夜晚，蘇誠獨自一人站在天鬥城外的森林中，默默等待著。
沒過太長時間，他神色忽然微微一動。
來了。
一道身影從城中飛掠而出，隨後快速奔來。
黑色的長發在風中飄**，猶如夜空中的精靈，優雅自然。
很快，倩影落在了他身前不遠處。
“你這是……”
蘇誠一時間有些發愣。
漆黑色的修身長款禮服從上到下，將朱竹清緊緊包裹在內。
隻有那張冷淡中蘊含著獨特魅力的嬌顏與隨風飄揚的黑色長發**在外。
這是星羅帝國大貴族才擁有的定製禮服。
在模擬世界中，成年後的朱竹清平時都是這身打扮。
不過如今的朱竹清身姿還沒有完全長開，所以這身衣服款式上也要比那時候更小一號。
蘇誠怔怔看著不遠處的朱竹清，一時間微微有些恍惚。
此時的她，雖然形單影隻地站在那裏，卻沒有絲毫孤寂感。
漫天星光似乎都匯聚在她一人身上，猶如黑夜中的精靈女王，自然、高傲。
“怎麽了。”朱竹清緩緩邁步，走到蘇誠近前，稍稍抬頭注視著他。
“你這身衣服……”
“有什麽問題？”朱竹清淡淡道，“不適合我？”
“這倒不是。”蘇誠有些疑惑，“你為什麽換上這個了？”
就算史萊克學院的隊服醜，也沒必要穿這個吧。
這身長款禮服蘇誠知道情況，光是換起來就麻煩的要命。
“為了你啊。”朱竹清又向前走了一步。
“嗯？”
蘇誠愕然道：“你怎麽了？感覺和平時不太一樣。”
“你覺得我應該是什麽樣的。”
“……”這話把蘇誠給問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朱竹清也沒深究，隻是默默凝視著他。
片刻後，紅唇輕啟，沉聲道：“蘇誠，你是不是準備加入武魂殿？”
蘇誠眉心微動，沒有說話。
“武魂殿有個人叫千仞雪，你是去找她的。”
朱竹清又向前邁了一步，雙眸死死盯著他。
“……”
蘇誠輕輕側頭，避開了她的目光。
“蘇誠，我真想不到，你會是這種人。你真是窩囊，什麽樣的女人能把你迷成這個樣子？到時候，你是不是還準備直接投降認輸，把冠軍拱手送給那個千仞雪？！”
朱竹清語帶譏諷，眼中流露出一絲嘲弄。
“不會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蘇誠歎了口氣。
朱竹清沒有理會他的辯解，又向前走了一步。
“我以為那場夢似真似假，裏麵很多東西和現實並不一樣，結果到頭來還是這樣。”
“竹清，我去武魂殿不隻是為了——”
“我算什麽？”
朱竹清向前半步，兩人身形近乎重疊到了一起。
她忽的抬起右手，伸出纖長手指攥住蘇誠領口。
語氣有些激動，眼中隱約帶著稍許霧氣。
“蘇誠，我算什麽？你從來沒把我放在眼裏過，對嗎？”
蘇誠被她用力拉扯著微微低頭。
兩人麵頰相距不過半尺。
朱竹清大而明亮的雙眼中，閃爍著晦暗的異樣光芒。
豐潤的紅唇中吐出灼熱的氣息，帶著陣陣香風噴吐在蘇誠臉上。
“竹清，你先冷靜一下，聽我慢慢跟你說。”
蘇誠心裏也有些亂了，他沒想到朱竹清這會兒會這麽激動。
但又不敢輕易出手將她製住細說。
那樣反而容易把事態搞的更加複雜，萬一出現變故就愈發難以挽回了，隻能先以言語緩和氣氛。
“我不想聽你那些說教。”朱竹清冷冷道。
“你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理由，各種各樣的謊言，論起講道理，沒幾個人是你的對手。”
“從上次跟你見麵之後，我真沒騙過你什麽。”
“哈，真是可笑。”
朱竹清扯了扯嘴角，露出略帶扭曲的虛假笑容。
盯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眸，銀牙緊咬。
“你所謂的沒騙我，隻是隨便挑出點真話來欺瞞我罷了。怎麽，你當我還是那個六歲入學時，任你欺淩孤立的小丫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