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塚原研究所,地上二層的西麵,角落的房間內燈光明亮。
傑爾夫正在整理有關情報科收集到的情報。
他在本周的星期四被調到這家研究所,今天已經星期六,必須將白天收集到的情報全部匯總到一個檔案裏麵,再利用中情局內部網絡渠道,發往傑克郵箱。
隨著總統說出異界的事情,有關異界的資料已經不再僅限於特殊情報調查部門處理,淪為整個駐日分局的工作。
情報科也得到相關授權,允許收集和閱覽那些情報。
有關迪奧的情報,傑爾夫都能調閱。
畢竟克格勃那邊都知曉,沒理由瞞著己方的高層行動。
當然,僅限於他,科長級別下的人,還是沒有權限知曉那些機密。
其餘國家的情況如何,傑爾夫也不清楚,那些都超出權限外,他隻知道在RB發生的好幾起低級魔物鬧事。
比如說,電鋸瑪麗。
被中情局歸類於怪談類魔物。
這位在殺人之前,將不斷打電話通知對方,報告自己的行程。
手機從何而來?為什麽知曉對方號碼?
誰都不清楚。
受害者有極端女權主義頭目、極端動保頭目、詐騙犯,目前已造成六人死亡,暫時未抓到。
也不清楚那位的行程,隻是從通話記錄發現有號碼撥打。
可中情局無法查到那個電話號碼的任何記錄。
還有食心魔,被判斷為標準的生物類魔物。
具有同變色龍那樣的偽裝能力,可以將自身肌膚和牆壁、電線杆那些結合,並讓人無法看出違和感。
據目擊者聲稱,食心魔身材矮小,不到一米,爪子具有很強的力量,能夠輕易將人心挖出。
主要殺害目標就是強迫他人發生行為的人。
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會被它挖出心髒,行為和動機不明。
這些魔物在東京以及其他地方出現的頻率逐步增加,並且,它們下手的目標人群都具有針對性。
目前的猜測不少,較為可信的就是兩個。
一是魔物背後有更高級別的魔物驅使,二就是傑克提出,一切是迪奧在背後搞鬼,將異界魔物拉到現實,以此增加他收割惡人靈魂的速度。
因為受害者都是惡人。
這種猜測在上層被廣為接受,也有人試圖相信前者,想要尋找新的使徒用於製衡迪奧。
傑爾夫整理好自己的檔案,食指一點發送郵件,重重歎出一口氣。
他倒不是擔心異界的那些事情,使徒也好,魔物也罷。
中情局能做的事情,無非就是觀察或者捕捉低級魔物用以研究。
現在,更讓傑爾夫擔心的是中情局內部。
約翰局長離開不到一個月,傑克那家夥便忍不住想要排除異己,以莫須有的事情找他麻煩,還將他調到研究所。
其用心險惡,讓傑爾夫不得不提防那家夥用肮髒手段,將他這個情報科的科長職位撤掉。
人心之惡遠比魔物與使徒致命。
傑爾夫心中感歎。
自從進入中情分局以來,他一直小心做人做事,如履薄冰,卻還是被人盯上位置。
咚咚,房門被人敲響,他迅速拔出腰間的槍,警惕道:“是誰?”
“傑爾夫科長,是我。”
聽到是部下的聲音,傑爾夫警惕的心放鬆,卻還是繞到側麵道:“梅裏,進來吧。”
門打開,一位金發的年輕人邁入屋內,滿臉笑容道:“傑爾夫科長,無人機沒有發現周邊的異常情況,請您放心。”
“梅裏,無人機有可能被劫持,我教過你,可以用無人機做事,卻不能太依賴。
凡事都要親眼見證,你去外麵巡視一圈。”
傑爾夫表情嚴厲,他認為,傑克無端將自己調到研究所,不可能什麽事情都不做,必定想要害他失職。
偏偏他又不好向約翰上眼藥,隻能隱忍,抓住相關的證據,再反將一軍。
“您說得有道理,我馬上去巡視。”
梅裏鞠躬。
傑爾夫很滿意他的謙卑態度,點頭道:“去吧。”
“是。”
梅裏退出房間,關上門,轉身,麵前就是空****的廊道,熾白色的燈光從上而下。
窗外是昏沉的夜。
他嘴角微微揚起,眼眸閃過一抹陰冷。
故意隱瞞情報的人,並不是傑爾夫。
這也是高層長年以來的傲慢,以為長時間占據高位就能夠對下麵掌控,卻忘記有野心的人不隻有科長。
還有他這位科長助理。
隻要在危機時刻,梅裏能夠幫助科長往上麵晉升,那他就能夠從科長助理,轉而擔任情報科長。
而他的權力,完全是基於人心。
故意說話模糊,讓下麵的人將他透露的想法當做科長想法,那想要晉升的人,自然站在他這邊,齊心協力送科長到分局長寶座。
不過,在他的原計劃裏麵沒有挑動科長和分局長對立的局麵。
一切本來應該悄然無聲,也不知道為什麽,那位忽然將視線轉向六大財團,發現其中紕漏。
傑克能夠被提拔到分局長的位置上,果然不容小覷。
但梅裏心裏不慌,必要的時候,他可以和克格勃進行一些聯係,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聯係,隻是保持默契,釋放一些情報消息,從而獲取對方的行動和支持。
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事心知肚明就行。
梅裏腦中轉著接下來的計劃,從研究所內走向外麵。
打開門的那一刻,他感覺今晚的空氣格外清新,山間和城市的空氣清新程度就是不同。
梅裏往前走了兩步,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太靜了,外麵靜到像是沒有活人的聲音。
他心中猛然一驚,轉身想要尋找掩體,視線變得模糊,惡心的感覺湧現在腦海,整個人跪在地麵。
毒氣?
梅裏腦中閃過這個念頭,心裏大為震驚,有關毒氣的使用很嚴格,傑克那混蛋居然動用這種手段嗎?
這裏還有兩個排的美軍啊!
他竭力抬頭,卻還是直愣愣倒下。
費盡心機往上爬,可能需要花費幾年努力,可毒氣隻需要幾秒鍾就能夠奪走他數年努力。
梅裏失去意識。
……
梶山有紗戴著防毒麵罩,雙手在微微顫抖。
從沒有殺人的她,生平第一次殺人,就殺了兩個排的美軍和地下一層的九名同事。
她心情很複雜,大腦反複詢問,如此行為是否值得?
可轉念一想,九號最近遭到的待遇實在太慘無人道。
那些人怎麽能夠將九號當成小白鼠呢?
乖巧、溫柔、懂事的九號,被那些研究人員,強行嫁接獨眼魔物細胞,改造肢體,加大超人藥劑X的劑量。
看著對方因為排斥反應產生痛苦的哀嚎,研究人員卻在旁邊鎮定自若地討論和記錄那些反應。
梶山有紗心裏逐漸變得平靜,那些都不是人,是惡魔,殺掉無所謂。
她堅定心中的想法,必須要拯救九號。
這是她的責任。
梶山有紗走到九號的研究室外,輸入密碼和指紋。
今晚是她值班,她開啟九號的門不會引發什麽警報。
研究室內,白色的燈光明亮,內裏很空曠,痛苦的低吼回**在這裏。
白色毛毯掩蓋對方的身體,蜷縮在角落的身姿如孤獨在家中受驚的孩子。
梶山有紗湧現心痛的感覺,從出生到現在,她從沒有遇到像九號這樣的人,願意聆聽自己煩惱,聆聽自己的任何話語,並且無條件支持她。
比父親、母親都還要好,可以說是世界唯一理解她的家人。
哪怕這樣的想法說出去,容易被其他人嘲笑,梶山有紗依舊堅定認為,九號是自己無與倫比重要的人。
“九,你沒事吧?
我這裏有高效的止痛藥,你趕緊吃一片。”
**的九號側頭,額頭滿是汗水,蔚藍色的眼眸沒有一絲怨恨,清澈如湖泊,溫聲道:“不行,這樣的話你會被他們罵。”
“沒關係,我已經用研究用的化學氣體將外麵的美軍和地下那些惡魔放倒,你吃下止痛藥,再戴上防毒麵具。
我們就可以逃出研究所,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相依為命。”
梶山有紗憧憬著那一幕,往常她不懂戀愛是怎麽感覺,現在有點明白了。
“是嘛,那真是太好,我也希望可以和你一直在一起。”
九號口中說著,接過她的止痛藥片,往口中一丟,再接過遞上的水,咕嚕將藥片咽下去。
止痛藥並不會立刻發揮效果,他稍微等了一會,手臂才逐漸沒有陣痛的感覺,似乎已經好了。
九號站起身,一把抱住梶山有紗。
突然的擁抱讓梶山有紗一顆芳心顫抖,臉頰逐漸湧現紅暈,心中小鹿亂竄,很想說不要這樣,雙手卻反而摟緊對方。
“有紗,我愛你。”
九號在她耳邊吐露著溫情的話語,在對方最幸福的瞬間,直接將她的脖頸扭一圈,摘下防毒麵具。
看著定格在對方臉上幸福的笑容,九號低頭,吻在她嘴唇,低聲道:“有紗,我真的喜歡你。
隻可惜,我想要去外麵看一看風景。
不能陪你實現隱居的願望,至少讓你抱著願望,幸福地離開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