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新昭的表情很真誠, 烏黑的眼睛裏滿是期待。
沈瑜靜靜和他對視了半晌，轉過頭。
“我沒醉，你別騙我。”
謝新昭正要說話, 卻見沈瑜低下頭，小聲說了句。
“有蚊子。”
謝新昭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沈瑜白皙的小腿上被叮了一個紅色小包。
謝新昭皺眉, 拉沈瑜起來。
“走，回家。”
兩人到家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客廳裏, 沈朗和陳秧坐在沙發，各自看手機。
聽到聲音, 兩人的目光都向門口的兩人轉來。
進門時，沈瑜同謝新昭的手臂離得很近，皮膚幾乎貼著。
幾乎是在看見爸爸的同一時間, 沈瑜立即退後，拉開同謝新昭的距離。
謝新昭垂眸，兩人之間的空隙大得可以容下一個沈鬆源。
他抿唇, 默默彎腰換鞋。
沈瑜的動作比他要快些, 在他之前換好了鞋進去。
“聚餐這麽晚？”沈朗皺了皺眉。
沈瑜點點頭：“嗯，多聊了一會兒。”
她的神色平靜, 語氣如常。
昏暗的光線下，臉上的紅暈並不明顯。看起來就同平時一樣。
沈朗打量了幾眼女兒, 沒有察覺什麽異樣。
“我上去了。”沈瑜同父母打了招呼就上樓。
謝新昭跟在後麵，原本要上樓的動作被沈朗叫住。
“新昭啊，你來下。”
謝新昭腳步一頓，走到沙發前。
“叔叔, 什麽事？”
沈朗指了指旁邊的單人沙發：“坐。”
謝新昭點點頭, 依言坐下。
陳秧很有眼色地上樓了, 隻剩一大一小兩人在這。
沈朗將手機放置在茶幾，雙手隨意擺在腿兩側。
“我聽鬆源說了，謝謝你去接沈瑜。”
謝新昭不知沈朗的用意，禮貌道：“不用謝，應該的。”
沈朗點點頭，另起話頭。
“你去接沈瑜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沈瑜和哪個男生走得近？”
謝新昭皺眉，搖搖頭。
“沒有，沈瑜一直和女生在一起。”
他狀似無意，多問了一句：“怎麽了嗎？”
沈朗歎氣，從茶幾下方拿出一個小盒子。
“這是沈瑜老師轉交給我的。不知道是誰寄到了學校送沈瑜的。”
最近高三老師們都在忙高考報誌願的事，全部都在學校。
沈朗去教導主任拿東西的時候，幾乎受到了整個辦公室的注目禮。
因為之前的事，沈朗已經去過好幾次辦公室了。
他也是沒想到，畢了業還能冒出這些破事來。
謝新昭瞄了眼盒子，不以為意。
“叔叔你不喜歡，扔掉便是了。”
沈朗稍頓。
謝新昭冷笑兩聲：“是他們非要送沈瑜，被扔了也是活該。”
“不是這麽簡單！”沈朗歎氣，“如果是你說的，我當沒收到老師消息就好了。”
他說著，傾身打開了盒子。
裏麵是一條閃閃發光的項鏈。
謝新昭額頭青筋一跳，皺眉看向沈朗。
“這禮物，能是一般喜歡沈瑜的人送的嗎？”
沈朗翻開嵌著戒指的紙卡，露出裏麵的小卡片。
謝新昭抽出來，上麵是手寫的“愛你”兩個字。
“所以我才問你有沒有看到什麽。”沈朗皺眉，看向謝新昭。
“我怕沈瑜偷偷交了男朋友。”
謝新昭不動聲色地將卡片放回去，蓋上蓋子。
“沒有，叔叔。”
沈朗的神色有點悵然。
“沈瑜她不愛和我說事，如果……”
他頓了頓，看向謝新昭的目光有些深意。
“以後你們去了A大，還希望你能幫著叔叔照看一下沈瑜。我不想她被什麽亂七八糟的男人騙了。”
謝新昭點頭：“我會的，叔叔。您放心。”
沈朗沉默幾秒，長歎口氣。
“行，這東西你拿上去給沈瑜吧。”
謝新昭應好，拿上盒子上了樓。
他回自己房間，找到塗蚊蟲叮咬的藥，然後去敲了沈瑜的門。
沈瑜開門，聲音輕淡。
“什麽事？”
她的眼神比之前清明了不少，似乎已經完全不受酒精的影響了。
謝新昭默默伸手將東西遞給沈瑜。
“叔叔要我給你的。”
沈瑜不明所以：“是什麽？”
謝新昭抿唇：“有人寄去學校的。”
沈瑜要接過來的手臂僵了一下。
謝新昭將盒子遞到她手上，輕輕握了握她的手。
用隻有兩人聽到的聲音說：“沒事。”
然後，他把口袋裏的信和藥都遞過去。
“還有這些。”
沈瑜低聲道謝，全部接了過來。
謝新昭的目光定在沈瑜臉上。
她的臉色算不上好看，有些蒼白。
謝新昭張了張口，最終隻是叮囑。
“早點休息。”
沈瑜點點頭，關上了門。
回到書桌前，她打開盒子，皺眉。
這個牌子的項鏈她知道，不便宜。
普通的高中生才不會買這個送自己。
她翻遍了盒子也沒有留言。不知道是誰送的。
這點和那個舞鞋有點像。
可……還會是路航嗎？
沈瑜有點不確定。
她又打開班級同學送自己信。
是一封情書。
男生自知同她的交流不算多，這份表白信隻是訴說了自己感情，沒有什麽其他的意思。
“我不期望於用一份信就打動你，隻是不想自己的暗戀無疾而終……”
實事求是的講，這份信的文采還不錯。
沈瑜默默看完，合上了信，將之放置到一邊，內心並沒什麽波瀾。
信中說的對，她是真的很難被打動。
比起這個，爸爸的態度倒是更加令她意外。
這一次，爸爸竟然沒有發火，而是讓謝新昭轉交。
這是不是意味著，這個話題沒有那麽敏感了呢？
沈瑜心裏卻有點開心。
連帶著第二天去兼職時的心情都很不錯。
今天天氣預報有雷陣雨。
上午的演出結束，天色已經是烏雲密布的灰暗，絲毫不見陽光。
雨前的天氣格外悶熱，整座城像是在一個巨大的灰色蒸籠裏。
看著這天，總覺得下一秒大雨就要傾盆而下。
“到底下不下啊？給個痛快吧！”
“就是啊，不會下午演出到一半下大雨吧？”
“啊，好熱好悶，快下吧求你了。”
……
大家的議論讓沈瑜仿佛回到了高中時盼著下雨可以提前放學的時候。
也許上天真的聽到了大家的心聲。
隨著“轟隆”一聲巨響，瓢潑大雨從天而降，雨聲嘩啦。
舞蹈團的演出隨即宣布取消。
“哇！太棒了！”
“可以回家了！”
“收工收工！”
……
女生們開心地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沈瑜同謝新昭發消息，說自己演出取消，現在可以下班了。
謝新昭馬上打電話過來。
“下雨不好打車，你等我去接你，一會兒再出來。”
沈瑜應好，掛斷了電話。
“沈瑜你帶傘了沒啊？”遙遙問。
沈瑜點頭：“帶了。”
遙遙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怎麽了？”沈瑜問。
遙遙：“你怎麽回去啊？”
沈瑜：“打車。”
遙遙有點不好意思：“下雨這邊很不好打哎，是不是你男朋友直接打車來接你？”
沈瑜點頭。
遙遙眼睛一亮：“那你們可以順路帶我到地鐵站嗎？”
“可以。”沈瑜一口答應，“不過你要等一下，他剛過來，還要一會兒。”
“好！謝謝！”遙遙開心道謝。
其他人很快都走光了。
約莫20分鍾後，沈瑜收到了謝新昭的電話。
“來門口。”
沈瑜應好，打著傘和遙遙一起出來。
下了樓，暴雨氣息撲麵而來。
原本人流不斷的路上空無一人，屋簷下站著暫時避雨的人群。
單薄的女士雨傘在暴雨中幾乎完全不頂用。
沈瑜的裙擺幾乎是一秒就被打濕，粘在了腿上。
休息室到門口隻用了短短幾分鍾，饒是這樣，沈瑜從腳踝到膝蓋部分幾乎都被雨水打濕。
到了門口，沈瑜一眼看到打著雙閃的出租車。
和站在車邊的高大男生。
“那裏。”沈瑜指了指。
遙遙順著看過去，驟然看見一個巨帥的男生。
男生年紀不大，白衣黑褲，身材挺拔頎長，手上撐著一把黑傘，定定看著她旁邊的沈瑜。
然後，跨步走過來。
遙遙愣了愣：“那是你男朋友？”
沈瑜：“嗯。”
遙遙眼看著男生衝她點點頭，然後將傘撐在沈瑜的頭頂。
她反應了幾秒，急忙跟上。
*
車上，遙遙主動坐在副駕駛，謝新昭和沈瑜坐在後麵。
謝新昭皺眉看著沈瑜的腿，抽出紙巾低頭要給她擦。
碰到皮膚的那一刻，沈瑜一個激靈，從他手上奪過來。
“我自己來。”
她低下頭，腿稍稍向自己那邊移了移。
有司機和遙遙在，她不太自在。
謝新昭蹙眉，坐直身子。
前方的遙遙好奇地回頭。
沈瑜低著頭擦拭，她的男朋友側身看著她。
遙遙的角度，隻能看到對方幹淨利落的五官輪廓和側臉線條。
她偷偷看了好久，總覺得兩人和一般的戀人好像不一樣。
到了地鐵站，遙遙同兩人告別。
沈瑜揮揮手，看著她走入雨幕裏。
車外的雨依舊很大，打在車窗啪啪作響，雨水連成線，車窗模糊成一片水霧。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車裏雨刮器機械的聲音讓謝新昭莫名煩躁。
他側頭看向沈瑜。
她正安安靜靜地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麽。
司機時不時從後視鏡看過來。
謝新昭對上他的目光，神色淩厲。
司機猛地一驚，收回視線不再看。
謝新昭抿唇，不想當著他麵說話。
好在遙遙下車沒多久，兩人也到了家。
沈鬆源被送去了補習班，陳秧也開始每天去棋牌室報道。
白天的家裏一下空了起來。
沈瑜回房剛換下濕透的裙子，門被敲響了。
她穿著原來的上衣，套上短褲去開門。
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就被門口的人抱住了。
沈瑜愣了愣：“怎麽了？”
“小瑜。”謝新昭開口，聲音有點低。
“那個司機老看你。”
沈瑜：“等一下。”
她的上衣有點濕，怕把謝新昭的衣服也沾濕，輕輕推拒了一下。
這個動作像是激發了他的某種情緒。
謝新昭將人抱得更近。
“不要推開我。”
昨天回來見到叔叔就推開他，今天上車又拒絕他，到現在，已經是第三次了。
謝新昭越發焦躁。
他真的難以忍受被沈瑜推拒的感覺。
沈瑜沒有動。
謝新昭埋在她的脖頸，氣息溫熱。
聲音悶悶的：“我不想你推開我。”
下一秒，他手臂向下，幹脆利落地抱起沈瑜，走到桌前的椅子坐下。
沈瑜背對書桌被他禁錮在自己的腿上。
沈瑜隻穿了家居短褲，被這麽一抱，大片皮膚露了出來，貼著謝新昭的腿。
謝新昭依舊埋在她的脖頸，手臂強勢地摟著她。
沈瑜有點心軟，小聲解釋：“我沒有。”
謝新昭低低“嗯”了一聲。
就在這時，沈瑜放在桌上靜了音的手機忽然亮屏。
謝新昭正對著桌子，一眼看到屏幕彈出的消息。
遙遙：【沈瑜你是不是剛談戀愛啊？感覺有點不太熟……】
後麵的字他沒看，眯著眼伸手，默不作聲地將手機翻了個身。
不熟嗎？
謝新昭側頭，吻上沈瑜的耳朵。
沈瑜顫了顫，有點癢。
“謝新昭。”
“嗯。”
他應聲，聲音因為含著東西含糊不清。
沈瑜被溫熱的氣息包圍，酥麻的感覺沿著耳根蔓延。陌生的感覺讓她不知如何反應，隻能任由謝新昭動作。
謝新昭一手扶著她的頸，另一隻手抬起，拇指在沈瑜的唇上輕蹭。
他沒有看她，卻清楚地知道她唇線的位置，來回摩挲。
兩人貼在一起，沈瑜覺得自己要熱化了，衣服都快被他的體溫烘幹。
她聽不見窗外滂沱的雨聲和房裏的空調響，耳邊隻剩下少年粗重的喘息和鼓噪的心跳。
炙熱的吻流連到她的唇邊，沈瑜的兩邊嘴角被他的唇和拇指分別占據，熱得發燙。
謝新昭的目光侵略性十足，聲音啞得不行。
他說：“小瑜，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