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火在燃燒, 欲望在膨脹,而她的眼中是毫不掩藏的目的。
秦川站在原地,他的眉心在看到林瑤走進來的那一刻微微蹙起, 但很快,他就關掉了花灑,拿起一條浴巾係在腰間。“你怎麽進來了?”他看著林瑤問到。
林瑤沒有說話, 隻是看著秦川,她想要在離開前, 做最後的彌補。可她卻不知道該怎麽告訴秦川,她甚至不敢告訴他, 自己已經什麽都記起來了。她索性直接走上前,在秦川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踮起腳尖,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抱住他。
秦川的手,不受控製的輕顫了下,呼吸也在這一瞬間微窒。他還沒有反應過來, 就聽林瑤說道:“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在她出院回到家的第一天,他曾對她說過:【在你做好心理準備前, 我不會勉強你。】
秦川的目光沉沉,落在林瑤的臉上。他的喉結輪廓深刻,在林瑤話落的那一刻明顯的滾動了下。他很清楚林瑤這句話的意思, 在她走進來的那一刻, 他就已經明白她的意圖了。他看著林瑤,目光與她對視著, 兩人之間的距離極近, 他隻要低下頭來就能吻住她。
浴室裏的熱氣在被加速催化, 秦川的呼吸開始微微加重,手也不自覺的向上抬起。
林瑤也在這時吻向他,就在她的唇即將貼近他時,秦川卻突然側過頭,避開了。他的理智終究還是戰勝了身體上的那絲yu望,他不想讓她恨他。
他可以忍受她不愛他,也可以在這八年時間裏心甘情願的去做另外一個人的替身,可他卻接受不了有一天她恢複記憶,記起過去的一切以後,會厭惡痛恨他這段時間來所做的一切。
“我今天不是很想。”他的聲音沙啞,是欲望被極力克製後的無奈。然而在他話落的一瞬間,卻發現林瑤的瞳孔失了色。
那種空洞和灰暗感,如一記重拳打在他的胸口,讓他的心沉入到了穀底。他不想讓林瑤恨他,可他更不想讓林瑤傷心,然而此刻在他麵前的問題,似乎是個無解之題。
他試圖找個理由,讓她不那麽傷心難過。“我今天,有點累。”他話落又看著林瑤說了一句:“下次吧。”
林瑤沒應聲,隻是看著他,琥珀色的瞳孔裏是對秦川的虧欠。她知道秦川為什麽會拒絕自己,是因為她在之前給他的那份離婚協議書,和她在聽到顧瑾川沒有和林笙訂婚消息後的逃避,所以才會讓他有這樣的反應。
說到底,還是她傷害了他。
秦川在這時又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林瑤。”他其實並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可他不想看到她這樣失落的樣子。
“我知道了。”林瑤在這時看著他說到,“我先出去了。”她說完,就轉身向著外麵走去。
秦川站在原地,看著林瑤慢慢轉身離開的身影,他的喉結微動,心口處是無聲的痛感在蔓延,他明明感覺到了她的難過,可他卻什麽都不能做。
他無奈的閉了閉眼,卻依舊無法平複自己的心情。
等到他吹幹頭發,穿好衣服從浴室裏走出來時,林瑤已經睡下了,那件白色的襯衫已經被她換下,此刻就放在房間的沙發上,秦川看了一眼,接著便把目光落在林瑤的身上。
她的臉就朝著浴室的方向,眼睛緊閉著,身影縮成小小的一團,就像是一隻受了傷,偷偷躲起來療傷的小貓。秦川看著,眉眼間的陰影在這時又加深了些,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觸碰林瑤,撫摸她的發絲,把她抱在懷裏。可他的手,在即將觸碰到她的那一刻又停了下來,他怕一點點的溫存,一點點的靠近,都會讓他的理智瓦解。
他剛要收回手,林瑤卻突然伸手抓住了他。
她慢慢睜開眼,卻並不看秦川,隻是說道:“不要睡外麵,你答應過的。”
秦川看著林瑤,片刻之後才應了一聲:“好。”
這一夜,對秦川和林瑤來說,注定無眠。
第二天一早,秦川就陪著林瑤去了機場。一路上,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林瑤安靜的坐在秦川身旁,睫毛微垂著。這是最後的時光了,回到江城以後,她就要選擇離開。離的遠遠的,不再傷害秦川。
秦川的眼底是一片漆黑,他知道林瑤為什麽會這樣子,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終究還是讓她起了疑,兩人之間的關係,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她雖坐在自己的身旁,可中間卻隔著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車子很快就到了機場,顧清替他們打開了車門,林瑤走下車,秦川跟在她的身後。在走向候機大廳時,秦川忽然拉住林瑤的手,看著她說道:“林瑤,我知道你現在心裏有很多的疑惑,但是你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拍完這部戲回來,我一定會給你一個解釋。”他需要一點時間,來想清楚該怎樣麵對現在的林瑤。
秦川的話,像一片玻璃紮進林瑤的心裏,輕輕一碰,就是撕裂般的疼痛。林瑤看著秦川,她在想著離開,而他卻在想著該怎樣給她一個解釋。她越來越不知道自己該怎樣麵對他,這樣炙熱濃烈的愛,她實在不配擁有,如果不是她把他傷的太深,他又怎會這樣小心翼翼。
她看著秦川,說了一聲:“我知道了。”鼻尖卻酸酸的,有眼淚似乎要溢出眼眶,可她強忍著。
“下了飛機以後,發個信息給我。”秦川又看著她說到。
“嗯。”林瑤點了下頭,接著便轉身,向著候機大廳走去。
秦川仍舊站在原地,他看著林瑤逐漸遠走的身影,眼裏的光漸漸被澆滅,卻還是透著對林瑤的擔心。
顧清在這時看著他說道:“你放心吧哥,司機已經在江城的機場等著了,林瑤姐一下飛機,司機就會接她上車的,不會出什麽事的。”
秦川沒有應聲,顧清在這時又看著他道:“還有俞家那邊,已經都安排好了,今天就會有媒體,把新聞都發出來。”
林瑤的身影已經看不到了,秦川在這時應了一聲:“我知道了。”他隨後便轉過身,向著機場外麵走去,手機鈴聲在這時響了起來,是江旭給他打來的電話。
秦川剛接起電話,就聽江旭在電話裏頭說道——
“秦川,我今天下午要陪我們家老頭子來北城談個生意,你晚上有空嗎?我們喝一個?”
-
林瑤下飛機時,秦川的司機已經在外麵等著了。雖然秦川答應了,不把她當成是一個病人來看待,可他顯然也沒有放下心來。林瑤剛走出機場,司機就替她打開了車門,林瑤一坐上車,就把視線對向了窗外。
江城今天的天氣不錯,陽光和煦的灑在地麵上,林瑤卻覺得有些刺眼。手機在這時給她推送了一條新聞,是和俞家有關的。她點進去一看,隻見上麵寫著:俞家長孫俞皓辰今日淩晨因聚眾吸食違禁品被抓。俞皓辰是顧瑾川的表弟,是他舅舅的兒子,也是俞遠集團下一任繼承人。之前就經常會有他逛du場,約會嫩模的新聞傳出,這次被抓到聚眾吸食違禁品,可以說對本就在走下坡路的俞遠集團打擊巨大。
林瑤看著手機上的新聞,內心很是平靜。她知道這一切和秦川有關,可並沒有要怪他的意思。畢竟,是俞家對付他在先,還把秦棉也牽扯了進來,而且俞皓辰也是自己作死,秦川不過是在背後推了一把。
她放下手機,看向前方的司機:“麻煩送我去臨山的療養院,我想去看看我媽媽。”
看到離婚協議書的那一刻,林瑤不僅想起了秦棉對她說的話,還想起了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曆。她從小跟在姚寧的身邊長大,她說不清自己對姚寧是愛多一些,還是恨和恐懼多一些。
小的時候,她很少見到林仲博,他似乎很忙,總是很少回家,所以一直都是姚寧帶著她去遊樂園,海洋館;她生病的時候,也是姚寧徹夜不眠的守在她的身邊。但也是姚寧,逼著她去學她不喜歡的鋼琴,會因為她彈得不好,而聲嘶力竭;會因為她彈錯一個琴音,就在打雷下雨的夜晚,把她一個人關到沒有燈的房間裏去;也會因為她拿了鋼琴比賽的第二名,就把她一個人丟在路邊,自己開車離開。
但她也會在做了這些事以後,哭著跟著她說對不起。
她就這樣看著她的媽媽,從原來溫柔可人的樣子,變得一點一點瘋狂。她後來才知道,那是因為愛而不得。所以,她很少交出自己的真心,在與任何人相處時,她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她不想讓自己變得和她媽媽一樣,因為一段感情,就迷失了自己。當初顧瑾川要和林笙一起離開的時候,她即使難過,也未曾挽留過一句。後來認識宋梨,她也從不曾向她說過自己的過去和內心。
和秦川的這段感情,一開始主動的人明明是她,是她故意接近秦川,但後來付出的人,卻一直都是秦川。在明知道,她是為什麽和他在一起的情況下,他還一直毫無保留的付出。
窗外的陽光愈發刺眼,林瑤用手揉了揉眼睛,卻發現自己的眼角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淚水沾濕了。
到達療養院時,姚寧剛吃完藥,她在見到林瑤走進來的那一刻,有些意外。“瑤瑤,你今天怎麽又來看我了?”她看著林瑤問到,過去林瑤總是一個月才會來看她一次,可這段時間,林瑤卻總是過來。
林瑤沒有說話,隻是走到她的麵前,她的眼中透著悲傷,姚寧一眼就看出來了。她連忙看著林瑤問:“出什麽事了嗎?瑤瑤。”姚寧的臉上透著緊張,“是不是你爸爸他...”
林瑤搖了搖頭,看著姚寧說道:“和他無關。”
“那你今天來...”姚寧看著她,還沒把話說完,就聽林瑤說道:“媽,我今天來,是想要跟你告別的。”
“告別?”姚寧瞳孔擴張,看著林瑤有些不敢相信的問:“你要去哪裏啊?”
“我想離開這裏,去一個,沒有人可以找到我的地方。”林瑤說到。
“為什麽?”姚寧問到,她臉上的神情充滿了擔心。“是不是出什麽事?瑤瑤,你告訴媽媽。”她忽然又想到了什麽,看著林瑤緊張的問:“你剛剛說,和你爸爸沒有關係,那是不是和秦川他有關?”
隻是聽到他的名字,林瑤就覺得自己胸口是撕心裂肺的疼。她真的希望,時間可以倒退就好了。倒退到,她第一次見到秦川的那一天...
秦棉還在等著她的回答,林瑤在這時看著她說道:“你那天,不是問我對秦川是怎樣一種感情嗎?”
姚寧點著頭:“你那天不是已經回答我了嗎?”她記得當時林瑤對她說:她喜歡秦川。
“可我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告訴你。”林瑤說到,琥珀色的瞳孔裏彌漫起了一層薄霧,模糊了她的視線,可她卻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清楚明白自己的內心。她看著姚寧說道——
“我愛秦川,可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