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不可能!這都是假的!都是有人在栽贓我方家啊!”這下方家家主終於慌了, 慌忙大喊,“陛下!陛下明鑒,這是陷害!這不是真的!”

“陷害?這裏哪一個人的狀告是陷害, 你倒是說說?”衙門外圍觀的百姓中間分開一條道,來的人是大理寺卿高泰然。

大理寺卿對府尹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方家一案已經是重大案件, 接下來就由大理寺接手。”

府尹鬆了口氣。

這包袱可算是丟出去了,天知道他上任以來就沒有碰到過反轉如此之多的案件,這反轉還一層套一層的,又是誰是真凶,又是免死金牌,還來個百人狀告。

……話說別又是李笙這小子帶來的影響吧?

這不能吧?

雖然說每一個經手過這小子的案子都會變得無比複雜起來。

圍觀的百姓們隻覺得今天簡直就是小刀劃□□——開了眼了, 不過也確實是解氣!最後人被大理寺押著帶走的時候,倒是還真有幾個買了臭雞蛋的人, 趁亂把臭雞蛋砸到方家家主和他兒子身上, 那個從事情反轉開始就被忽視到現在的張四也沒被忘了。

雖然說他爹死了是挺慘,但是慘歸慘也不能逮住個人就當成是仇人殺了啊,該砸!

沒有人注意到祁冬寒是什麽時候從衙門裏離開的。

“……今天可真是豐富的一天啊……”孫捕頭看著大理寺眾人離開的背影,喃喃得說。

誰也沒想到一開始一件普通的酒館藏屍殺人事件, 最後居然會變成這樣。

“是啊是啊, 不過最後也不知道誰做了這麽個好事,把方家欺壓過的人都找過來了, 沒讓方家用免死金牌脫罪。”孫捕頭旁邊一個年輕的聲音也慶幸地說。

孫捕頭正欲附和, 轉頭一看發現說話的人竟然是李笙,“大理寺的人都走了你怎麽還在這裏?!”

“呃, 我光顧著看反轉忘了我也是大理寺的了……”李笙也愣了一下, 聲音逐漸小了下去。

心情已經放鬆下來的府尹聽著忍不住笑了一聲, “那還不快追上去?回頭我會把你在這案件中的貢獻如實告訴大理寺的,你就放……”

府尹說到一半,聲音一下子卡在喉嚨裏吐不出來,震驚之下原本有點小的眼睛都瞪大了很多。

他看到了什麽?

府尹看到衙門外圍觀的百姓散去之後,剛剛拿著皇帝的令牌來公堂上晃了一圈的祁冬寒正朝著一個方向走過去,而那個方向站著一個人,穿著深色的錦衣,臉上略帶笑意,而那個錦衣男子有一張府尹每隔幾天上早朝就要見一見的臉。

不過,為什麽那位聖上微服出來手裏拿的是個雞蛋?按照常理來說不應該是扇子這種風雅的東西嗎?為什麽是個雞蛋啊?

體驗民生?

府尹一臉見鬼的表情。

李笙注意到府尹的表情變換以及看的方向,順著看過去,看到站在那的人時‘啊’了一聲,“聞兄原來還沒走啊,我剛剛到處都沒看到他還以為他先走了。”

說著往那邊走過去,看樣子是要去打個招呼告個別什麽的。

府尹臉上的表情更精彩了。

這邊先不說李笙在與安臨打過招呼離開後,在路上遇到那個寫故事的書生,書生旁觀完這個頗有些神奇與意外色彩的案子後靈感大發,興奮地找到李笙說想以他為主角原型寫一個探案故事,而李笙想到安臨說的打出名聲後就沒有人在意他是根據什麽來破案,猶豫了一下最後答應書生,之後《李笙探案集》《李司簿探案全集》這些故事橫空出世這件事。

等到安臨回到皇宮後,就收到了大理寺已經帶人前往方家捉拿其他被狀告的人的消息。

因為方家直係幾乎全都被狀告了遍,所以方家叫得上名號的人全都被大理寺給捉拿入獄,這次捉拿可以是寫作捉拿犯人,讀作抄家。

捉拿速度之快,連方家的姻親想幫個忙求個情都來不及,一時間瓊安那些跟方家一樣都是先帝妃子姻親的大家族都人人自危起來。

“抄完了嗎?這回抄家抄到多少東西?”安臨通過小地圖看到大理寺那邊抄家都抄完了,期待地問了這麽個問題。

“方家的隱田和隱戶還在計算調查中,至於方家庫房以及各商鋪的,清單在這裏。”王修文早已經習慣了自家陛下對這個的關注,一出結果就到大理寺要來了清單,正好在此時給安臨看。

安臨把清單從頭到尾看下來,心滿意足地放下清單,“不錯,有了這些今年秋收後就可以動工在渠州、巴縣、邑台郡這三個地方的交接處修建一個大型一點的堰渠了,還不用動信竹剿匪剿來的那部分黃金,方家可真是朕的及時雨啊。”

在大理寺蹲大牢的方家家主:?你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這回多虧了暗衛們之前收集的罪證,給他們把功勞記上吧。”安臨暢享了好一會兒這些新入國庫的資金要花在哪裏,眼睛都樂得彎了起來,“順便整理一下那些罪證,看看下一個抄哪家,也不用等太久了,來個雙喜臨門挺好的。”

王修文沒有掃安臨的興,全都一一應下來。等到安臨高興了有一會兒,要去接著處理皇後處理到一半的奏折時,王修文適時遞交了雲州府那邊傳來的情報。

“連熏她們那現在就有進展了?”安臨有些意外,打開這份情報看了一眼,發現這封連熏親筆寫來的信件裏,寫了她們與雲州府知府接觸後意外發現的一件事情。

雲州府知府蓄了大量的兵。

目前雲州府知府把這些兵養在哪裏她們還沒有查到,但是供給軍隊嚼用的糧食都是有跡可循的,雲州府絕大部分的糧食商人都再給雲州府知府的軍隊供給糧食,這可能也是雲州府的商人們雖然各家與各家之間都有摩擦和爭利,但總的來說還算和平的原因。

此外雲州府知府已經將雲州府的賦稅改為了四稅一,當然是僅限平民百姓是四稅一,與雲州府知府達成合作的商人們稅收政策還是很優惠的。

什麽是四稅一呢?

宣國統一的稅收是按照十稅一來的,也就是說百分之十,這在安臨看來已經很高了,她還做好了計劃書決定隻有今年再維持一年的十稅一,明年開始慢慢把稅降到十五稅一、二十稅一,一般十五稅一就是盛世的標準了。

四稅一則是百分之二十五的稅,一種不把百姓當人看的收稅率。

在這樣的稅率下,雲州府的百姓該怎麽活?你既然想造反你倒是好好經營啊?沒聽說過得民心者的天下嗎?就這?就這?

像這種的,就算苟在亂世裏稱了王也肯定笑不到最後。這個雲州府知府都要造反了難道身邊都沒有個靠譜的幕僚讓他愛愛民嗎?

安臨剛剛從抄家中得到的好心情在看到這個消息時開始down了。

“陛下,是什麽棘手的壞消息嗎?”王修文注意著她的臉色。

“算是壞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吧。”安臨歎了口氣,抽了張紙給遠在雲州府的連熏三人寫回信,讓她們先不要輕舉妄動,她再派些人到雲州府幫她們,然後盡量在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想辦法探明雲州府的兵力以及軍隊藏匿的地方。

寫完前麵這些之後,安臨寫字的手頓了頓。

她在想要不要讓皇後號去雲州府。

本來收複雲州府的計劃,安臨預留的時間是今年一年,明年一年。差不多可以用最小的損失收複雲州府。但是現在一來安臨覺得這個時間有點久了。

對於古代來說,一個計劃進行個五六九十年不算久,收複個雲州府這麽個體量的府州不算久,但是對於安臨這個玩家思維來說就太久了,更何況還有個五年亡國之期在頭上掛著,提早計劃也不算是件壞事。

那就去吧,一個月後出發差不多,那時候她皇後號的武力值應該也已經到70了。

……

與此同時,雲州府。

在郊外的一座破廟裏,有幾個小小的身影擠在幹草堆裏,聽著外麵大作的風聲雨聲,有個細聲細氣的聲音擔心地說,“都去了這麽久了,虎哥怎麽還沒回來?不會在路上碰到什麽事了吧?”

“別瞎說!”另一道聲音連忙打斷,“阿虎肯定是怕淋了雨得風寒,在什麽地方躲雨,我們再等會兒,要是天快黑了他還沒回來的話我們就去找他!”

“……嗯。”細聲細氣的聲音猶豫地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說,“……可是我好難受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旁邊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孩聞言探過來摸了一下說話這個小女孩的額頭,沉默了下去沒有說話。

在這個破廟中聚集的這些孩子,都是原本雲州府州城的乞兒,或是被人丟棄的孤兒。

他們原本是在雲州城裏麵乞討為生的,到了晚上就隨便破衣服一裹就在巷子裏、橋洞下睡一晚。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陸續有乞兒失蹤,據說是有什麽大人物嫌棄他們礙眼把他們抓了,不知道弄到了哪裏去。餘下的一些乞兒們知道這件事後害怕在睡著的時候就無知無覺地被抓去弄死,不敢在城裏過夜,最後陸陸續續聚集到了雲州城外的這座破廟裏,好歹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白天的時候則是去附近的村莊和城裏乞討維生。

但是在今天乞討回來後,乞兒中有一個把小臉抹成一片黑的叫小草的女孩卻突然發起了熱,這些乞兒年紀不大又一起生活了很久,彼此就像兄弟姐妹一樣,一個人發熱其他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發熱對於乞丐來說代表什麽他們都知道。

沒有藥、沒有保暖的衣物,等同於死亡。這時候乞兒中年級最大自封為大哥的阿虎站出來毅然決定去城裏醫館試著討藥,然後就離開破廟再一次去了城裏,一直到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眼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其他人心裏滿是擔憂,年紀第二大的石頭心裏想了許多,在其他乞兒擔心的對話中爬了起來。

“石頭,你要去哪兒?”其他孩子連忙問。

“你們待著別出去,我去找找阿虎。”

“可是這麽大的雨要是淋濕了……”

“別擔心,我身體好,不容易生病的。”石頭安撫了大家一句,看了一眼破廟外的大雨,一咬牙正打算衝出去,這時候轟隆隆的雷聲突然炸響,把破廟裏的乞兒們都驚得一跳。

石頭站在破廟門口遠遠地看到剛剛那炸雷落在遠處的山上,眯著眼睛看過去,看到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從雨簾中跑出來,沒幾步就跑到了破廟門口,正是渾身濕透,臉上的表情卻奇怪地有些興奮激動的阿虎。

“是虎哥!”

“阿虎!”

“阿虎你回來了!沒事吧?”

名字叫做阿虎的黑瘦少年胡亂地抹了一把臉,把一直護著胸口的左手放下,從胸口衣襟裏掏出一個小藥袋,黝黑的臉上滿是激動,“我弄到藥了!”

“哇!”

“怎麽弄到的,好厲害!”

“先別說這些,趕快弄起來給小草吃了!”阿虎把藥遞給其他人,神神秘秘地拍了拍胸口衣襟裏的一小塊鼓起說,“等小草吃完藥,我給你們看個好東西。”

作者有話說:

二更~

開始寫這段劇情後好像不是很卡了,順了一丟丟~

今天更了七千字,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