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艘龐大的船隻移動, 帶起這片海麵上的驚濤波浪。

兩方都是常年在海上吃飯的人,對於船隻的把控都不錯,幾條船在方沉舟的指揮下逐步縮小包圍圈, 但是架不住對方根本不心疼搶來的船隻,開著那條貨船橫衝直撞,用船身狠狠地撞擊另外兩條船中間的縫隙, 貨船吃水多又沉,還真被他們撞出了一個可以容納船身通過的通道來,他們直接開著貨船別進縫隙,滑溜地擠了出去。

那貨船船舷上有戴著帽子的白膚人探出頭,摘下帽子對他們揮了揮,帶著十足的炫耀意味, 之後隨著“咻”的一聲,方沉舟這邊船上飛出了幾支羽箭, 有一支羽箭穿過那個揮動的帽子, 那個人又一下子把頭縮了回去。

“他們在往暗礁區開,還追過去嗎?”孫伯跟另一艘船上的人打了個手勢,問方沉舟,並說, “‘奎木狼’出去巡邏了, 不過‘危月燕’還在,上麵的武器可以直接用, 是否要開炮逼停?”

“那一船的貨物至少值五百萬兩。”方沉舟深吸了一口氣, “這要是他們的船,打了也就打了, 咱們的貨船他們不心疼咱們還是心疼的, 開了炮損失最大的是咱們。”

“那……”

“先不追了, 也別開炮,免得過早暴露了我們的底氣。”方沉舟的聲音已經冷靜下來了,年輕明麗的麵孔上卻神色愈沉,孫伯在此之前從未來仿若鄰家少女的方沉舟臉上見過這樣的神色,“暫且等過今晚,大家都警惕一點,防止他們殺個回馬槍。等到明天天亮,‘奎木狼號’回來,我們直接開去他們六條船停泊的地方。”

“這回,是井水非要犯河水的。”

孫伯心裏有了數,揮動火把給另外幾條船停止追擊的信號。

而這反而給了龐得馬利一行人錯誤的信號。他們的國度可沒有什麽謙遜的美德,別人退一分,他們就會覺得是對方怕了他們,在示弱了。在他們看來,這一艘船隊已經退讓了兩次,一次是他們還沒有登岸的時候,一次就是現在,可見他們對這個船隊已經有了壓倒性的優勢。

“他們已經沒有追上來了!”

“哈哈哈哈!慢慢開回去就可以了!”

“這一船的珍寶價值可不低啊,等我們回國了,把船上的珍寶都賣了是不是可以買一個莊園再買一群奴隸了?”

“這一艘船就有這麽多好東西,另外幾艘船上一定也少不了,大膽一點,一人一個莊園,奴隸嘛從這裏帶一些回去就好了,國內但凡是長得好一點,奴隸販子都把價格炒得很誇張,還是算了吧。”

“也不知道那個船隊是從哪兒來的,現在他們隻有四艘船了,我們有七艘,拿下他們不就更輕輕鬆鬆!”

“……”

這些人愉快地討論著,並不知道明天將會麵臨什麽,等到船開回去後,留在營地裏的其他人自然也是一陣歡呼。

也正是在這天夜裏,幾個土著部族在黑夜中安靜地穿梭在叢林間,一個個手持長矛的土著戰士聚集在距離龐得馬利船隊駐紮地不遠的山林裏。

等到這群強盜的駐紮地安靜下來,已經是接近黎明的時候了。

土著部族們又等待了一會兒,等到鼾聲此起彼伏的時候,他們突襲了龐得馬利船隊。這個突襲計劃是幾個土著部族商量了許久製定下來的,今天就是商量好的時間。

本來搞突襲,他們挑的這個時間也正是防備最薄弱的時候,成功的概率很大。但是偏偏今天龐得馬利船隊突襲了方沉舟的船隊,搶走了一條寶船,正是他們船隊的人最興奮的時候,有好些人興奮得沒睡著,因此土著部族發起突襲後,這個船隊最外圍的人才剛死了幾個,他們就反應過來了拿起細劍反擊。

不過再怎麽樣土著部族也是有備而來,就像龐得馬利做完偷襲寶船那樣,有備打無準備之下招架得十分匆忙,再加上在陸地上土著戰士的作戰能力不一定就比他們弱。

打了個來回,損失了好幾個船員後,龐得馬利立刻改變戰略,下令所有船員都往船上撤,重新整隊迎擊。

上了船在海上土著部族就沒法這麽容易攻擊到他們了,到時候他們拉開一點距離,用船上的投石武器和弓箭攻擊岸上,土著人製作的弓箭武器射/不了那麽遠,還不是隨他們殺。

“前麵的先攔住,掩護後麵的上船!”尖利的異國語言劃破清晨。

幾艘船本就還停在水裏,船隊的人轉身跑上船十分方便。

這些人的主意打得是挺好,土著們雖然聽不懂他們的話,但是撤離的動作卻是看得懂的,親自到場的土著族長也立刻“艾庫裏,普魯穀哈拉”地疾聲指揮道,大意就是他們要跑了,攔住他們不能讓他們上船。

手持長矛的土著戰士追進淺水區,敵人一劍刺偏刺中他的手臂,戰士頂著細劍一矛捅死敵人,殺紅了眼直接攀上船身上的麻繩和鐵鏈就要往上爬,很快船身就掛滿了向上爬的土著,就像中土上士兵攻掠城牆的戰役那樣,下麵的人往上爬,城牆上的人得在上麵迎擊不讓他們上來,龐得馬利船隊的人在這片新大陸上橫行無忌的這麽一段時間,什麽時候遇到過這樣激烈的抵抗和廝殺?太過輕易的殺戮早就讓他們變得傲慢自大了,此時對上這樣不要命的進攻一時間竟也有些頭皮發麻。

“開船!快開船!”

“別讓他們上來,直接開船!”

巨大的輪船發出蘇醒的轟鳴,海水排開,不少正要抓住船身向上爬的土著戰士被卷入船底。而已經攀在船身上的土著戰士則依舊在往上爬,與守在船舷上的船員展開殊死搏鬥,一會兒是細劍刺穿肉/體,一會兒是長矛撕裂身體,鮮血染紅一片海水,又很快淡去散去。

最後輪船還是成功啟動了,沒能爬上來的土著隻能看著他們入海,龐得馬利鬆了一口氣,讓空出手的船員去幫忙,解決還攀在船身上的那些土著戰士,土著戰士們就算再悍勇無畏,在孤立無援的海上也支撐不了太久,當最後一個土著戰士的屍體墜入大海中後,這個船隊的人決定展開反擊和報複。

被早已視作奴隸貨物的對象反擊,他們在最開始的驚懼過後,重新占據主動權的時候,心中升起的第一種情緒就是被冒犯的憤怒,一個個嘰裏呱啦地用母語罵著,龐得馬利也很不高興,下令讓船員們都去拿起弓箭,調整距離要反過來追逐射殺岸上的土著。

岸上的土著族長們倒也不是沒有應對的方法,他們也準備了一個巨型彈弓一樣的武器,是野獸的皮和筋製成的,兩端固定在兩棵大樹上,然後把中等粗細的樹幹一頭削尖,用這個‘彈弓’射/出去,對準的是船身,他們想要用這種方法破壞敵人的船,讓他們船破沉入大海,不過這個武器的準頭比較玄乎,三四根木杆可能就隻有一根能夠對準船的方向發射出去,不過這好歹也讓龐得馬利船隊忌憚了一點。

正在兩方這樣僵持不下,互相遠程攻擊的時候……

隨著天光大亮,遠處的海麵上有幾個隱隱約約的輪廓在清晨海上的濃霧中浮現出來,並且越來越近,龐得馬利船上的船員發現了那幾艘船,連忙說:“船長,那些船追來了!”

“糟糕,偏偏是在這時候!”龐得馬利定睛一看,“怎麽是七艘船,他們不是隻剩四艘船了嗎?”

“該死的,他們是和土著商量好了的嗎!”

龐得馬利這麽罵出聲的時候,完全忽略了昨天晚上是他們先去招惹方沉舟船隊的。此時麵對這種兩麵都是敵人的情況,這位在海上從來無往不勝的船長咬了咬牙,隻能不大情願地選擇了先退避一次,揮揮手讓幾艘船都往東麵航行。

“他們要跑了。”枯福力族族長身邊的人眺望到龐得馬利船隊的動向,說。

“那邊是什麽?”枯福力族族長眼神不大好,看不清遠處隱隱約約的輪廓。

還是之前與方沉舟船隊來往最多的摩西族的土著認出了那幾條船,“是那個叫宣的地方的船隊,他們之前沒有參與我們與這些人的爭鬥。”

“那他們來幹什麽?”枯福力族族長不解,又十分警惕。

而那七艘船在緩緩駛入這片海域的時候,其中兩艘船的船身上忽然有鐵板移動開來,露出兩側兩排黑洞洞的幾個‘窗口’,無論是土著還是龐得馬利的船隊,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代表的是什麽,一邊隻是疑惑警惕,一邊則是要撤離。

龐得馬利船隊的幾艘船在加速,方沉舟的船隊卻沒有急著加速去追,方沉舟站在甲板上冷眼看著對方加速,隻說了一句,“讓他們記得避開我們那條貨船。”

話音落下。

“嘭!”的一聲,黑色炮口對準龐得馬利船隊落在最後的一條船,黑煙帶著弧線砸落在那條船的甲板上,然後轟然炸開,在海麵上炸開了一片火光,表情冷酷木得感情的方沉舟都被這一炮的動靜給炸得驚了一下,緩緩張開嘴變成0形。

這、這武器這麽厲害的嗎?

她在湛海水師基地的時候,水師日常訓練也不可能炸個炮/彈給她看看,方沉舟隻知道這些戰船上配備的武器叫做火/炮,其他的火/炮怎麽怎麽厲害是周羌給她形容,但是這種東西的威力沒見過之前很難想象出來。

不隻是她,她船隊的其他人也都被這火/炮的威力給震驚到了,露出了沒見過世麵的表情,隻有駕駛著‘奎木狼’和‘危月燕’這兩條戰船的、原本屬於湛海水師的水軍沉著地繼續填裝炮/彈,船隻以比對方快許多的速度追上去,那第一發炸開的炮/彈隻是一個開幕,之後接二連三的炮/彈覆蓋了對麵的六條船,風中彌漫起火藥的氣味。

奎木狼和危月燕,以二十四星宿為名,那可是被列入主力的戰列艦。

“嘭!”

“轟!”

“嘭!”“嘭!”“嘭!”

方沉舟船隊的人們震驚於這陣仗,其他人隻會更沒見識、更震撼於這炮火的威力,岸上的土著們一開始看到這聲勢還以為是天上掉下來的隕石,一個個連忙找掩體躲起來,等到意識到這些會爆炸的‘隕石’是方沉舟船上發/射出來的後,他們驚懼且小心地從掩體後探出頭,許多人嘴裏念念有詞念起祭祀的禱詞來穩定心神。

與此相對的,龐得馬利船上就沒有這麽平靜了,在第一顆火/炮轟來,炸穿最後那一艘船的甲板時,那艘船上的船員就被嚇破了膽,龐得馬利回頭一看那條船的慘狀,嚇得肝膽俱裂,頭都不敢再回,忙不迭地催促開船的船員再開快點,卻見那船員嚇得腳一軟癱軟在地上,他也顧不上罵人了,撞開船員自己把住船槳拚命劃,但是船哪裏是一個人拚命劃就能劃得動的?一顆顆炮/彈在幾艘船上落下,炸開,龐得馬利所在的這艘船也沒能幸免,一顆炮/彈直接落在了方向□□上,周圍的人被爆炸開的碎片擊中,有幾個當場身亡,有幾個被氣浪掀翻掉進了海裏,龐得馬利算運氣比較好的,在炮/彈落下來的時候船劇烈地晃了下,給他晃得摔倒趴在地上,這才保住一條命。

“神啊,這是噩夢嗎……”龐得馬利麵露絕望。

這樣一片炮火覆蓋下來,他的船員們是連逃跑的膽子都沒有,不少人躲起來哭喊著求他的神救救他。

最後,龐得馬利船隊的三條船在炮火的轟擊下被擊沉,奎木狼和危月燕上的炮擊手算著剩餘的炮/彈數量停了下來,方沉舟船隊的另外幾艘船也心慌慌地等著他們停了有一會兒,才開船上去逼剩餘的那三條船以及他們自己的貨船靠岸。

炮擊手控製得還算不錯,他們那條貨船隻有船身上有一點擦傷再加上有一點灰,沒有被炮/彈傷害到,不過那艘船上的心理壓力半點也不比另外幾艘船上的人少,被押下來的時候還在哭喊著‘這是神罰’。

“……縱橫,要去先下船去看看?”孫伯臉色發白。

“哦,打完了嗎?”方沉舟恍惚回過神,語氣聽起來還有點意猶未盡。

至此,幾條船全部靠岸,岸上的土著在他們靠岸的時候原本想逃走,被方沉舟給叫住了,方沉舟也沒想到自己叫一聲他們就真的全站住留下了,方沉舟轉念一想知道他們大概是怕炮/彈吧。

而他們對方沉舟船隊的態度也已經從警惕變成了畏懼。

方沉舟無奈。

她能怎麽辦呢,難道跟他們解釋說“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們隻是一個與人為善的商船隊”嗎?雖然這就是事實,但是現在說出來壓根就沒有說服力啊!

“你們不用害怕,我們對他們發起攻擊隻是因為昨天晚上他們偷襲了我們,偷走了我們的一條船。”最後,方沉舟隻能這樣說,讓渭紅翻譯給土著,盡力表達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中心思想。

至於別人是怎麽想的,那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情了。

龐得馬利船隊沉了三條船,又在炮轟中死了不少人,等到存活的所有人被押下來的時候,已經隻剩下一百來個人了,方沉舟近距離看到了船上那些被炮/彈炸死的屍體,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不過畢竟航行過這麽多國家,也遇到過正在戰爭中的國家,她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慘烈的屍體了,所以隻是臉色微微發白,然後移開目光。

“把這些屍體弄下來埋一下吧,免得演變成瘟疫。”方沉舟沉著地指揮起來,“然後……去把沉了的三條船打撈一下,能打撈多少算多少。”

之後就是整理戰利品的時候了。

他們雖然是一個與人為善的商船隊,不過憑自己的本事打下來的戰利品當然也沒有不要的道理。

這個船隊顯然也到過不少地方,幾條船上都有不少金銀珍寶,還有許多食物,反正這些東西有一個算一個方沉舟全讓人搬回自家船上了。

不過這裏麵也有一個小插曲,這些船上的東西能在炮火轟擊下留下來的東西都是比較堅硬不容易損毀的,以及金銀這些,放食物的船艙都是一片狼藉,揀出來的東西自然不可能留著自己吃了,不過在船員們把那些亂七八糟還奇形怪狀的食物搬下船的時候,方沉舟也沒什麽船長的架子,上去搭把手一起搬。

就是在這搭把手的過程中,方沉舟在船艙角落裏看到了幾根黃色的、上麵一粒一粒凹凸不平的一種東西。

看著像是什麽果實,會在這個船艙裏應該是能吃的。

方沉舟看了幾眼覺得這個東西有點眼熟,思考了好一會兒後突然一拍腦袋,掏出皇帝給她的那幾幅作物畫像,一張張翻過去,在翻到第三張的時候就看到了畫像上的那個作物,和這幾根黃色的十分相似,不僅如此,畫像裏麵更為詳盡,還有‘穿衣服版’的和‘沒穿衣服版’的。

這東西叫做——

“……玉米?”方沉舟念出那兩個字。

“什麽玉米?”同在船艙中收拾的船員茫然問。

“是重要的東西!”方沉舟連忙撿起那幾根玉米,擦了擦上麵的灰塵,又有些不敢相信地反複跟圖上對比了幾次,“還真有啊?”

說起來有些不敬,原本她還以為皇帝是被什麽江湖術士騙了呢。

能在宣國算到千裏之外有什麽畝產幾千斤的作物什麽的,怎麽聽怎麽不真實,再說曆史上不也有一些皇帝被江湖術士騙以為海外有什麽長生不老藥嗎?所以皇帝也不是不可能被騙的。

不過現在證實了海外居然真的存在這個叫做‘玉米’的東西,那是不是其他的也是有可能存在的?先不說是不是真的畝產幾千斤,還是先找一下比較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這船艙裏搬下去的東西都先別扔!跟其他人也說一聲,留著有用!”方沉舟想起什麽,連忙回頭對搬著東西下船的船員囑咐了一聲。

船員不明所以,不過還是應了一聲,把方沉舟的話傳出去。

搬空這些船上的東西,加上打撈被擊沉的那三條船,差不多用了兩天才結束。

雖然值錢的東西有不少,但是遺憾的是除了那幾根玉米之外,方沉舟就沒再看到作物畫像上的其他作物了,其他的蔬果倒是也有一些,有一個紅色果子長得像柿子的倒是挺新奇,方沉舟也先留著了,不過不知道有沒有用。

打撈起來的那三條沉船上,食物更是一團糟,可能就算有也分不出來,最後被打撈起來的那條沉船上更是連點吃的都看不到了,就在船艙上還纏著幾條不知名的藤,方沉舟有些失望。

正當她把那幾條藤丟到旁邊時,渭紅看著那幾條藤,忽然若有所思地說,“這一整條船上就隻有這麽幾條藤應該是有原因的,不然他們總不會是吃飯的時候整條船的人從其他船上拿東西吃吧?這樣的話他們就不怕在海上失散被餓死嗎?”

“也許俘虜的那些人知道這個藤是做什麽用的。”

方沉舟想了想覺得也對,“是這個道理,那就麻煩你們去從那些人口中問一問了。”

“嗯,交給我吧。”渭紅應下。

對於渭紅這種擅長學習新語言的紅諦聽來說,理解土著的語言和理解那個船隊的語言難度都是差不多的,隻要新語言的輸入量夠大,就能夠形成同義邏輯,再加上還有畫圖理解的方法。

所以用了一些時間後,渭紅和另一個紅諦聽就從這些人問出了這種藤的來曆。

原來這種藤是他們在途經過的一個地方收集的,原本藤上是有果實可以吃的,果實在他們來到這片新大陸的前一天就被吃光了。渭紅又問那種果實長什麽樣子,這些人對於這個的形容就有點難理解了,最後方沉舟拿來了那幾張作物畫像,那些人才從畫像中找到與那種果實相似的。

他們說那種果實與名為紅薯的作物畫像十分相似。

方沉舟眼睛一亮。

“快問他們是從什麽地方來的,都經過什麽地方!還有航線!”

……

與此同時,帶著發現新大陸的消息返航的那幾條船正好在周渡口停靠,然後走快速通道把這個消息報給了皇帝。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