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殷萊給邱赫打了通訊。
“邱叔叔。”
接通電話的邱赫看起來比之前瘦弱了許多，臉色在顯示屏裏也很不好，滿臉疲憊, 但他依然強裝笑容:“是小萊啊，我聽說你的身體不太舒服, 恢複的怎麽樣了呀？”
殷萊總覺得邱赫有什麽在瞞著他, 她不動聲色地回答:“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 謝謝邱叔叔關心。”
“那就好，這次辛苦你了, 沒什麽事的話, 我就先掛了。”
“邱叔叔！”殷萊叫住他。
“還有什麽事嗎小萊？”
殷萊問:“常州叔叔怎麽樣了, 都沒見他和我聯係, 他有把我們在B512發生的事情告訴您嗎？”
邱赫神情複雜。
片刻後。
“當然, 他都已經告訴我了。常州被我派去做別的任務了, 等他回來，我讓他聯係你。”
“不用了邱叔叔, 他那麽忙, 我打擾他不好，邱叔叔你去忙吧！”
“好，那我掛斷了, 你好好休息。”說完, 邱赫掛斷了電話。
殷萊凝著智腦沉思。
不對勁, 邱赫的狀態怪怪的, 但是具體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殷萊沒有詢問的立場。
防異還在進行, 社區檢查從每個禮拜一次變成了每天一次, 小區裏寂靜無聲, 誰都不願意出門，也不敢出門。
在這樣的情況下，殷萊家來了客人。
殷浩去開的門，看到來人，他驚喜地叫出聲:“方哥！”
殷萊正在看光腦，聽見動靜太陽穴突突地一跳。
方哥？
她歪著身子朝門口一看，果然是方時礪，後者提著一堆禮物，正在熟絡地和殷浩打招呼。
殷萊看的神奇，他們倆是什麽時候混熟的？
“小方來了……來就來吧，怎麽還帶了這麽多東西？”殷母也熱絡地歡迎。
殷萊更奇怪了，腦中不知怎麽的，想起了過去她們農村裏走親訪友的的場景。
“阿姨，我來找殷萊。”方時礪彬彬有禮，一副好好學生的樣子，嘴又能說，沒幾句話就把殷母哄得笑意盈盈。
“媽，你怎麽認識他的？”殷萊問道，自從上一次房中夜話，她和殷母的關係親近了許多。
殷母嗔笑:“你們不是同學嘛，小方之前送你回來，我都看到的！”說著殷母朝著殷萊說，“你不在家的時候啊，小方來過兩回，一來二去不就認識了嗎？”
“是我要來叨擾的，殷萊，你不歡迎我嗎？”方時礪可憐兮兮地把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一副楚楚可憐樣，他本就長得好看，一雙狐狸眼勾人，垂眼哀怨，又善於討好，看的殷母心疼的不行。
“小萊，你同學住的那麽遠，別這個時候耍脾氣，你們年輕人有話聊，你們擱房裏麵悄悄的聊，我們家長不會摻和的。”殷母十分熱情地把他倆往房裏推。
“媽，你幹嘛呀，姐會把方哥吃了的！”聽殷浩的描述，不知道的還以為殷萊是什麽大魔頭。
殷萊:“……”
“去去去！”殷母直衝他擺手，“你懂什麽呀？別插嘴。”
說完衝方時礪使了個眼色，順勢關上房門。
方時礪她是越看越滿意，她女兒真是會挑對象。
房間裏，殷萊無奈地看著被重重關上的房門。
方時礪掃了一圈她的房間，然後笑眯眯地指著椅子:“我能坐嗎？”
殷萊:“不能。”
和方時礪獨處在同一個空間裏，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有些心燥。
方時礪眉眼角向下一撇:“好吧，我好可憐啊，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頂著霧霾和放射物，坐了三次精神識海檢查，才能過來見你……”
殷萊聽的頭暈:“我可不是我媽，我不吃你這一套。”
方時礪慣會假裝，瞧她媽，完全一副投靠了敵軍的陣營的樣子。
“阿姨喜歡我，這說明我是一個好人。”方時礪恬不知恥。
殷萊沒好氣地搖搖頭。
“所以，你來幹什麽？”
“看看你呀，你一聲不吭就跑到中央去了，還不告訴我是去幹什麽的，我擔心。”
“油嘴滑舌！”殷萊眼珠子向上淺淺翻了一個白眼。
“不是開玩笑。”
殷萊錯愕地轉過去看方時礪，後者坐在椅子上，臉上的笑意不見了，轉而是一種極其認真的神情，殷萊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開玩笑，我真的會擔心你。”
……
微風輕輕掃刮過臉頰，帶著難聞的渾濁。
殷萊反應過來，轉身走向書桌，收拾起桌子來，平時看起來還算整齊的桌子，現在在殷萊的眼裏又髒又亂。
在身後的方時礪注意到殷萊泛紅的耳廓，心情頓時大好。
“桌子上很亂？”
“嗯……昨晚沒整理。”殷萊說完才發現桌子上隻有幾本書和測繪表，她挪了一下位置就沒有什麽可以整理的東西了。
殷萊:“……”
她聽見身後傳來的輕笑聲。
“笑什麽？”她轉過去看方時礪。
“沒有，看你的房間布置的可愛，”方時礪說著。
殷萊憤氣地也坐了下來。
她一點也沒覺得自己的房間可愛，簡單的淺藍色可以幫助她入眠，除此之外再無任何花紋，以前殷萊沒有覺得，現在才感覺實在是寡淡。
殷萊沒有什麽表情，所以生氣的時候也並不明顯，可是方時礪看出來了。
“生氣了？”
殷萊搖搖頭。
“我跟你道歉。”
殷萊:“你沒幹什麽，不用道歉。”
方時礪總是這樣，一會兒開玩笑，一會兒又過分正經，誰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她也不願意猜那份心思。
方時礪知道自己把人惹急了，明知道殷萊不開竅，急不得。是他激進了，可他說的都是真心話，他是真的會擔心。
“別啊，我真錯了，我不該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我給你賠禮道歉。”方時礪收斂起笑意，正色道，他往殷萊手上看去。
“你的戒指怎麽裂開了？”方時礪突然問。
殷萊立刻慌張地擋著自己的手。
“壞了……”
方時礪若有所思:“這戒指可價值十幾個億啊……”
殷萊:“我賠給你，花的時間長一點，可是我會賠你的。”
方時礪笑著擺擺手:“不用，我們倆什麽關係。”
我們倆什麽關係？
他們能有什麽關係……
同學關係。
殷萊心裏想，低著頭眼睛溜溜地轉了兩圈。
“你那個戒指不能戴了，會刮花皮膚，你戴我這個。”
方時礪說著就把自己的戒指遞了過去，和殷萊的一個款式，稍大一些。
“我不能要。”殷萊收回手臂在胸口，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方時礪露出為難的表情:“那要不然這樣吧，我們隻是交換。我把你那個拿回去，修好了再還給你，你再把我這個還給我，可以嗎？”
殷萊愣住:“還能修好？”
方時礪點了一下下巴:“當然，我沒有跟你說過嗎？這個戒指是我爺爺請人訂做的，當然可以修好，保證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思索再三，殷萊同意了，方時礪的那個戒指，她隻能帶在大拇指上，而自己的那個被方時礪收進了口袋裏。
殷萊又擔憂地問:“他們修戒指，會看看裏麵裝了什麽嗎？”
方時礪饒有興味地問她:“哦～你裏麵裝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嗎？”
“精神體，裏麵是我的精神體。”殷萊搶話說道，說完，她才想起來精神體應該是隨時可以用精神力召喚的。
可是方時礪竟然沒有戳破她的話。
“放心，他們不會看裏麵的空間的。”
有了方時礪這句話，殷萊才算放心。
殷母熱情地邀請方時礪留下來吃飯，方時礪很抱歉地婉拒:“真的很抱歉，伯母，我得回家陪我爺爺，對了，伯母，我可以把殷萊接過去住幾天嗎？”
殷萊抬起頭。
方時礪這廝根本沒跟她說過這事兒。
方時礪趁著殷母不注意，對著殷萊比嘴型。
“先斬後奏。”
殷母左手手心貼在臉頰上，像是在思索:“這麽突然嗎……”
“抱歉伯母，我爺爺過兩天七十壽辰，他特別想殷萊，所以我就不請自來，主動來找殷萊來了。”
方時礪微微一笑，他的皮相極具欺騙性，麵容幹淨，瞳孔遂藍，起初殷萊認識他時他就是這樣好學生，中央發熱機的既視感，認識了以後才知道他的本性。
他這麽一笑，殷母立刻鬆動了起來，幾乎立刻就要同意了。
“咳咳！”坐在一邊的殷父重重咳嗽了一聲。
殷母才恍然回神，樂嗬嗬地問:“我倒是同意了，就是殷萊他爸……”
說著，殷母也咳嗽了一聲。
殷父往旁邊側坐:“你要同意就同意，跟我有什麽關係？”
殷父上下打量了一下方時礪，再看看殷母樂嗬嗬的笑臉，撇撇嘴，憤氣地“哼”了一聲。
“哎呀，既然如此，那我們都同意了！”殷母搶著說，也不管殷萊同意不同意，她早就看出來了，兩個孩子肯定在搞對象，方時礪又是送殷萊回家，殷萊去中央的時候，方時礪來了兩次，那個表現別提多明顯了。
殷萊就這麽稀裏糊塗地坐上了方時礪的車，一直到車啟動，她才回過神來。
“真的是爺爺想見我？”殷萊看著方時礪眉飛色舞的表情，心生疑惑。
“當然！天地可鑒，上次你就說要來看爺爺了，你忘了？”
殷萊想想也是:“好吧……”
……
方時礪開車到方家，在外麵就可以看到正在裝飾的院子和大道。
看來方時礪真的沒騙她。
殷萊想。
方爺爺看見殷萊開心的不得了，直接拉著殷萊去品鑒古玩。
“來來來，我帶你去看看我新收來的寶貝！”方爺爺拉著殷萊就往樓上，把方時礪甩在身後。
殷萊受寵若驚，但也很享受這份偏愛，由著方爺爺帶著她。
方時礪:“爺爺！”
方爺爺轉過來，身子繃直:“幹什麽！”
方時礪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上去，走到他們麵前之後語氣又軟了下來:“殷萊剛坐了那麽久的車，你不讓人家先休息一下嗎？”
方爺爺張大嘴，好像是突然想到的樣子。
他看向殷萊，一臉慈愛。:“萊萊，你要不要去休息？”
殷萊餘光撇了一眼方時礪，意有所指地和方爺爺說:“爺爺，我不累，不是要去看寶貝嗎？走吧！”
殷萊的語氣甚至有點雀躍，如果方時礪沒有注意到她似有若無的視線的話。
殷萊是故意的。
方時礪歎了口氣，莞爾一笑。
當天晚上殷萊就在方家住了下來，還是她上次住的那個房間。
不知道是心理原因還是因為方宅古樸的裝修風格，殷萊這晚睡得很沉，她似乎看到小潔，法娜和克萊恩正坐在一塊聊天，夢貘躺在旁邊睡覺。
法娜是第一個看見她的，錯愕地站了起來！
【主人！】
小潔激動地像個孩子似的撲過來:【主人，你怎麽進來了？不對，不對，我們怎麽出去了，也沒辦法跟你說話。】
殷萊恍恍惚惚的，感覺像是在做夢。
克萊恩拉住想要飛到殷萊頭上的小潔，拿出本子遞給殷萊看:【殷萊，你看看，戒指裏的食物我都分類了……】他老實又本分地說著，沒有半點兒邀功的意思。
小潔拇指和食指張開呈八字拖在下巴處，打量著殷萊:【怎麽回事啊？主人是幻覺嗎？我們在做夢嗎？】
法娜:【不會吧……】
小潔攤開手:【那主人為什麽不說話呢？】她甩開克萊恩的手朝殷萊飛過去，果然穿過了殷萊的身體，【啊啊啊啊啊，克萊恩法娜，你們看，果然是鬼魂，主人變成鬼啦！】
小潔哭哭囔囔地叫嗓:【嗚嗚嗚，主人，你死的好慘啊，怎麽感覺變傻了似的，都不會說話了……】
被叫聲攪醒的夢貘好不快活，爬起來就想罵人，直到看到才反應過來，不可思議地繞著殷萊轉了兩圈。
殷萊從恍惚到難以置信再到逐漸清醒，她終於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
殷萊攤開自己的手心，那裏飄忽不定，沒辦法聚形。
【夢貘你快看主人死了啦！】
【閉嘴，你個聒噪的小孩！】夢貘不耐煩地說，【殷萊不是死了，她是意識進入到戒指裏來了。】
小潔麵露疑惑，不僅是她，其他的鬼包括殷萊也都百思不得其解。
殷萊知道夢貘肯定知道些什麽:“夢貘，你剛剛說的是什麽意思？”
【對啊，對啊，是什麽意思啊？百科全書的我竟然都不知道。】小潔拍了拍胸脯。
夢貘瞥了一眼小潔:【現在的人，不敬鬼神，不敬天地，也就對自然沒有敬畏之心，其實在很久之前人類就有三魂七魄的說法，這三魂七魄分別掌管著人的命格和品性，少了一其中任何一個，人體都不完整，或是癡傻蠢笨，或是癲狂邪亂，其實呢這所謂的三魂七魄指的就是人的大腦神經，也就是你們所說的精神力，相柳孟極那樣的仙人就是將精神力修行到了極致。很久以前人類也是可以修煉的，隻不過，發展到如今，就隻能變出那麽個精神體似的小玩意兒了。】
小潔連忙搶著說:【這個我知道，舊紀年曾經有一個科學家研究精神力，就把一個瀕死的老人關在特製的培養皿裏，觀察他死前大腦的狀態，老人死前的精神識海波動異常，在培養皿的作用下，精神力竟然一度升到了sss級，然後鏡頭拍下了從老人腦子裏鑽出好幾道霧蒙蒙的流線體在空中亂竄的情景……】
眾人聽得匪夷所思。
【可惜這個是《開普勒異聞錄》裏寫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現在看來說不定是真的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