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在降落後, 殷萊還是沒有恢複，常州讓殷萊先回去休息，並派了專人開車送殷萊回學校。
但是他們剛出安檢門就被攔了下來。
“安德烈, 你幹什麽？”常州詢問將他們攔下的男人。
男人威風凜凜，軍裝遮掩不住下麵像拳頭一樣鼓起的肌肉, 他的眼神輕挑傲慢, 同時他又是極其有威懾力的, 但就身高上，就壓過常州一頭。
聯邦有八個元帥, 萊茵提瑞克管理一團, 一團是聯邦最精銳的部隊, 常州管理二, 三軍團, 而眼前的安德烈, 則是第九軍團的負責人。
九個軍團共同隸屬於中央軍事管理局，安德烈和他同職同位, 安德烈沒有資格攔住他的路。
“常將軍, 我是受到上麵的指派，你現在應該在b512，為什麽會出現在聯邦呢？”安德烈的虎口劃過帽簷, 漫不經心地詢問。
常州早就被一群士兵圍住。
他眯起眼睛:“布雷特霍特在哪裏？”
安德烈笑了。
“那個逃兵已經被關押, 現在輪到你了, 常州。”
逃兵？
周圍的士兵都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常州凝重地看著安德烈:“事情的原委我會向上級報告。”
“你沒有這個機會了常州。”安德烈一聲令下, 旁邊的人將常州圍了起來。
常州想要反抗，安德烈說道:“你想要違抗中央的命令？”
“不管你有什麽苦衷, 指未經上級批準而擅自逃離駐守地, 還是你現在在這裏違抗命令, 都是死罪。”
聯邦的刑罰嚴酷，特別是對待逃兵，惡劣的環境時常有之，所以常常有經受不住的士兵逃離駐地。
常州凝著安德烈得意的神色:“你是故意的？”
安德烈不置可否。
常州問他:“是上麵的決定還是你私人的決定？”
“當然是上麵的決定！”安德烈說，“就算不是，你有證據嗎？”
“我會向上麵申請，遞交我的報告，事出有因，上麵不會苛責。”
“哈哈哈哈哈……”安德烈開懷大笑，仿佛聽見了什麽好笑的笑話。
“遞交報告，哈哈哈哈哈哈哈，常州你還是這麽天真，從以前我就討厭你！”安德烈半揚起下巴，用蔑視的表情看他，“單純，愚蠢，沒有士兵的血性！”
“那這群人全部帶走！”說完，他一揮手，那些士兵一擁而上。
常州嗬斥一聲:“慢著！”
安德烈:“怎麽，你還要負隅頑抗嗎？”
常州看了一眼旁邊意識不清的殷萊，攥緊手心:“我跟你走，你放過這個女生。”
安德烈這才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個瘦弱的女孩子在。
“她是誰？”他印象裏，二團三團沒有這樣一個士兵。
“她是邱部長請過來的，安德烈，你懂我的意思！”常州咬著牙後根。
邱赫？
安德烈的笑意斂去，怎麽沒有人跟他說過搜尋軍裏還有一個外編人員？
媽的，真是壞事！
常州見安德烈站在原地不動，更確信了自己的想法。
“安德烈，我們內部的鬥爭，和其他人無關，但是這位女士是總統和邱部長的貴客，如果她吃了什麽事，你不會好過的，你也不想立刻就有麻煩上身吧？”
安德烈思索片刻後:“好，我放過她！”說完，他派人把殷萊帶走，常州等人也被押走。
殷萊一直在睡眠狀態，等她醒過來時，外麵正是暮色沉沉，灰黃的霧霾壓在微亮的燈光上，縈繞不去。
“小萊醒了！”
殷母激動地扒在門邊對著外麵喊，不多時殷父和殷浩都趕了進來，然後被殷母趕了出去。
“去去去，女孩子的房間，你們進來幹什麽！”殷母把他們攔在外頭。
殷浩小聲嘟囔:“那你喊我們幹嘛！”
殷萊愣愣地看著家人的互動，嚐試釋放了一下精神力，發現精神力已經恢複如初，指腹觸碰到手指上的戒指，那裏卻沒有任何鬼魂的力量。
“……”
“媽，究竟怎麽回事？”
殷母也疑惑著:“我還想問你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暈過去了呢？還是常元帥部隊的人把你送回來的，你可得好好感謝人家！”
殷萊搖搖頭，昏迷之後發生的事她都不記得了，隻記得自己在睡眠倉昏睡過去。
“想不起來就別想了，媽給你做了一桌子菜，掀起來把飯吃了啊！”殷母撫著殷萊的腦袋。
殷萊站起身，雙腿還有些酸軟。飯桌上都是殷萊之前放在家裏的食材，她每次離開都會把冰箱塞滿。
有很多都是空間戒指裏儲存的地球的食材。
殷萊看著滿桌子的菜陷入了沉默。
“怎麽了？”殷母關切地詢問。
殷萊回過神來:“沒什麽……”
吃飯途中，殷浩突然指著殷萊的手指:“姐，你這戒指上怎麽有裂痕啊？”
殷萊下意識看向手中的戒指，細微處的確有一道裂痕，是因為她釋放精神力的時候衝擊過大，戒指裏的鬼魂們幫著她一起釋放精神力，在那一瞬間的壓力導致的。
殷萊白著臉放下筷子:“我有一點不舒服……”說著，她失魂落魄地走回了房間裏，把腦袋悶在被子裏。
“萊萊？”殷母敲開房門，坐到床邊，“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啊？”
殷萊從被子裏起來:“沒什麽……”她一貫冷靜，此時嗓音也沙啞了。
她曾經以為自己足夠冷靜，現在才發現，自己心裏早就已經把鬼魂們當成了一家人。
殷母習慣地撫著殷萊的發梢，把她拉到自己的膝蓋上躺著，殷萊也沒反抗，順從地躺到了殷母的膝蓋上，殷母的懷裏很暖和，還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頭發又長長了，什麽時候媽媽帶你去剪頭發。”殷母默契地沒有詢問殷萊傷心的緣由。
“嗯……”殷萊側躺著，小聲嚶嚀。
“小的時候你也是這樣，頭疼的時候就喜歡躺在媽媽的膝蓋裏……”殷母不知道想到什麽，不由得挽起了嘴角，“一眨眼，就是大姑娘了……”
殷母的聲音很輕柔，仿佛能緩解殷萊心頭的鬱結。
“我小的時候……不是腦子不好麽？”殷萊隨口問了一句。
“你小的時候腦子可好了，是後來，大概六七歲的時候吧，有一天你從花架上摔下來，然後就變得有點遲鈍，幹什麽都慢一拍，之後就越來越沉悶，別人跟你說話你都不搭理，要和你說好多遍你才有反應……”
殷萊:“我以前竟然是這樣的嗎？”
“是啊，去醫院檢查了，醫生也說你的腦子沒問題，我們就也真的以為你沒問題……”殷母說著，一直撫著殷萊左邊發梢的地方頓了頓，輕輕撩起了那一塊的頭發，“就在這，你看，當時從花架上摔下來，頭頂上破了口子，留了好大一個疤，你又不哭又不叫，把我和你爸都嚇死了！”
殷萊的視線在一個定點集中。
“我……額頭上的疤？”
她伸出手去觸碰自己的左邊頭頂，那裏什麽都摸不到，在精神力的注視下才可以看到有一個小小的井字形的疤痕。
“我頭頂上的疤？”
殷萊又愣愣地重複了一遍。
“是啊！”殷萊疑惑地看著她，“怎麽了？”
殷萊晃了眼，眼前有什麽畫麵閃過。
“沒……沒什麽事……”
殷母見她不像有事，才放下心來:“你弟弟那個時候剛出生，爸媽沒有把太多心思放在你身上，忽視了你，才讓你一個人出去玩的時候弄傷了，我和你爸爸心裏一直愧疚……”
所以明知女兒後來的樣子像個癡傻兒也不願意放棄這個女兒，“萊萊，你永遠都是爸爸媽媽的好女兒，媽媽知道你有很多的秘密，守著這些秘密，你一定很糾結，很憂心。”
他們一直知道，自己在騙他們嗎？
殷萊錯愕不已。
“你們都知道？”
殷母:“隻是猜的，你是我的女兒，我最了解你，你性格變了，你的精神力，還有你那些瓜果蔬菜，我們怎麽可能真的什麽都不懂呢……”殷母抿嘴微笑，殷萊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慈愛。
殷萊一直以為上一次異族侵入，殷父要帶她去檢查的時候，是殷父和殷母第一次懷疑她，結果其實原來更早嗎？
“萊萊，不管你做出什麽決定，爸爸媽媽都站在你這邊。”
聽完殷母的話，殷萊眼底蘊出一層薄霧。
“嗯。”
殷母離開之後，殷萊坐在**發愣，手指觸碰到自己的額頭上方，被頭發蓋住的地方。
她在原來的地方，也曾經在六七歲的時候撞到了腦袋，同一個位置。
會是那麽巧嗎？
殷萊想起了萊茵格魯特，她之前並未想要和這個人牽扯上什麽關係，可是現在，她心底有種種疑惑，需要得到解答。
“嗷嗚……”
身旁傳來一聲哼叫。
孟伏從被子裏露出圓圓的腦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殷萊。
“我怎麽把你忘了……”殷萊把孟伏抱到懷裏。
孟伏像是聽懂了她剛剛的話，嗷嗚一聲張牙舞爪的，卻沒什麽殺傷力，很快又貪戀殷萊懷裏的溫暖而屈服了。
“還好，還有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