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這麽說?”

聽起來有點匪夷所思, 聯邦的法律非常完善,警務儲備幾乎是人數最多的職業,應該不會有讓罪犯逍遙法外的可能性。

“是真的!”殷浩煞有其事地說, “我和朋友那天去辦公室找他,親眼看見他的櫃子裏放了好多屍體的照片, 裏麵的屍體都被刀劃了臉。”

“像笑臉?”

“對對對!”每每想到殷浩都要做噩夢的程度, 他拍了拍胸脯, 明顯還心有餘悸。

“這就是你晚上開燈睡覺的原因?”

殷浩撓了撓後腦勺:“不開燈,我睡不著。”擔心殷萊不信他, 他撲上去揪住殷萊的手膀子, “是真的, 姐你相信我!”

殷浩難得喊她一次姐姐, 殷萊也有點信他了。

殷浩打開智腦搜索了連環殺人案的新聞給殷萊看, 每個屍體都是被人劃了臉, 據目擊證人稱凶手戴的眼鏡在案發地反光,所以被人發現了屍體。

“你看, 我們老師也戴眼鏡!”殷浩說到激動處還嗆到了口水。

殷萊勉強相信了他的話:

【話說, 主人,你記不記得你要去看櫃子的時候,那個老師突然就出現了, 好像知道你在幹什麽, 故意阻止你似的。】

聽小潔這麽一提醒, 殷萊也想起來了, 不由得正色起來。

殷浩這幾天神神秘秘的,連殷母都看出了他的不對勁。殷萊不想讓殷母擔心, 沒把殷浩做噩夢的事情說出來。

“姐, 你可別告訴媽, 我不想她擔心。”兩姐弟頭一次這麽有默契。

“我想辦法跟媽媽說,讓你換個補習班。”殷萊說。

她比較自私,什麽殺人犯的,跟她沒什麽關係,她隻關心自己的親人是否安全。

“不行!”殷浩拒絕了。

殷萊眯了眯眼睛:“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走?”

“那是之前,現在我想明白了,我要幫警察抓到這個犯人!”殷浩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正是熱血的時候。

殷萊不能理解他的熱血,“為什麽不報警?”說著她點開智腦就要去打電話。

“別別別!”殷浩還是拎得清輕重的,“我們沒有證據,警察不會相信的!”

“那你想怎麽樣?”

殷浩:“我要自己抓住他!”

殷萊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著殷浩,麵前十二歲的男孩滿臉寫著“不知天高地厚”。

明明報警就可以解決的事情……

【主人,這話可不對,沒有證據警署的人是不會管的,】小潔嘟囔著,【我覺得你還是看著點你弟弟比較好,要是他們老師真的是殺人凶手,那你弟弟不是很危險!】

殷萊也知道這一點,但她完全不認同自己抓住殺人犯這種行為,所以她還是報了警,結果警方竟然真的不受理。

“沒有證據的話,我們是不會隨便抓人的,不過你給的意見可以作為我們偵破案件的參考方向。”電話那頭,警察這樣說,語氣還算耐心,至少沒有覺得殷萊是在胡說八道。

殷萊挺無奈的。

她破天荒地送殷浩去上學,等殷浩進班了之後,溜進了辦公室裏。

“真不敢想象我竟然在做這種事。”殷萊站在櫃子前沉思。

殷萊放出精神力,看清了櫃子裏的畫麵,裏麵還是那個木盒子,再往裏窺探,盒子裏的畫麵漸漸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是一疊照片。

殷浩說的還不完善,每張照片上的屍體都是跪姿跪在地上,嘴巴被人割開,看上去像在祈禱或是認罪,模樣非常詭異。

殷萊不寒而栗。

離開之後,殷萊就去翻閱了有關新聞,“微笑殺人案”是最近一年內出現的,新聞上給出的死者照片遠遠沒有段老師木盒裏的多。

殷萊屏住呼吸,開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更仔細地觀看起那些新聞,新聞上關於凶手的信息寫的是正在偵查,案發現場沒有發現異族的痕跡,推測是人為,但是都發現了高頻率的電波,應該是作案的工具產生的。

對於這一則新聞,殷萊表示存疑。

“你覺不覺得,用高頻率電波更像是……”

【在摧毀死者的魂魄!】小潔也想到了,【不會吧,那也太壞了,簡直是人渣啊!】

殷萊立刻又去搜索那些被害者的身份信息,她這才發現了很重要的一點,就是這些人的精神力等級都非常高。

發現了這一點,殷萊突然擔心起自己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弟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殷萊親自去接殷浩,補習班下課的時間很早,一般是下午四點,和學校放學的時間差不多。

殷萊去接人的時候,其他同學都已經走的七七八八了,殷浩才從裏麵出來。

幾個老師站在門口和同學們打招呼。

段老師也在裏麵,看到殷萊還跟她主動打招呼。

殷萊把殷浩送上車,轉頭就溜進了學校。氣動車是自動駕駛,不到目的地不會中途停下來,所以殷萊很放心。

殷萊在學校外麵的咖啡店裏坐著,學校裏學生比較多,為了小孩子的身體和大腦,學校附近沒有安裝精神力有關的屏蔽器,信號器,方便殷萊可以盡情施展,她精神力很高,哪怕離得很遠也能看到學校裏的情況。

辦公室的老師都走了之後,隻剩下段老師一個人,他打開了櫃子,拿出裏麵的木盒子,打開裏麵是一疊照片,男人的指腹在照片上來回摩挲,臉上露出和平時端莊儒雅截然不同的表情。

殷萊眯起眼睛,感覺到後背發涼。

等對方離開學校之後,驅車追趕上去,但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對方停在一棟建築前,走了進去,殷萊立刻又釋放出精神力,在觀察到附近有精神力濃度檢測器之後忙收回了精神力。

“小潔,你去。”

殷萊本來不想麻煩鬼怪們,但是看眼前的情況,現在沒有比鬼魂更適合的。

【收到,可是主人,我需要做什麽呢?要不要嚇一嚇他?】自從上一次比賽的時候嚇過人之後,小潔就愛上了嚇人,難怪那些古書上提到過去那些人類遇到鬼怪各個都聞風喪膽,噤若寒蟬,原來嚇人這麽好玩!

“看到不對的情況告訴我就行,別嚇人!”

【哦~】小潔嘟囔著嘴,不情不願地飄了進去。

殷萊一直在外麵等著,等了許久,孟伏都打哈欠了,小潔也沒有出來。

殷萊品出了一點不對勁,她叫出法娜改裝了附近精神力濃度檢測儀的參數,然後覆蓋出精神力,搜索整棟居民樓的情況。

“是殷浩家長嗎?”

殷萊陡然回過神來,睜開眼睛,車窗外,段老師正拎著垃圾袋笑眯眯地看著她。

“好可愛的小貓,是你養的寵物嗎?”段老師指著殷萊頭上的孟伏,“可是很奇怪,好像沒見過這個品種的寵物……”

殷萊心裏暗叫一聲“糟糕”,孟伏竟然忘了隱身。

她不動聲色地把孟伏從頭上擼到懷裏,遮去它上半身,孟伏“嚶嚶”叫一聲她也管不上那麽多。

“段老師。”

“殷浩家長怎麽在這裏?”段老師親切地詢問,笑意魘魘的,怎麽看怎麽不像是那麽殘暴的殺人凶手。

殷萊隨口想了一個理由:“出來消食,我在車上睡著了,車開到附近不知道怎麽回事停了下來。”

這理由極其蹩腳,氣動車沒有主人的指令是不會隨便停下來的,可是對麵的人偏偏就信了。

“原來是這樣,那殷浩家長可要把車送去好好維修一下,雖然說氣動車的性能很穩定,但是這幾年也有不少車禍的例子,還是得上點心的。”

殷萊說是,她注意到段老師手上拿著的袋子:“您下來扔垃圾嗎?”

段老師點點頭,眉頭一皺,眼色哀傷:“丟的是一些亡妻的遺物。”

“抱歉,我不知道……”

“沒什麽,過去的就過去了,隻可惜殺我妻子的凶手還逍遙法外。”

殷萊好奇地問他:“您的妻子是被人殺害的?”

段老師點點頭:“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微笑殺手?”

當然!殷萊平靜的眸子掀起半點漣漪,她沒想到對方會主動提起。

“我的妻子就是被微笑殺手殺害的,可憐她剛剛二十六歲,還有美好的未來,我下定決心要抓到凶手,為此查看了不少有關的資料,可是你也知道,警方都辦不了的案子我們普通人又能有什麽辦法……”段老師聲淚俱下,但凡是個有情人都會為之動容。

殷萊沒什麽反應,她在心裏思索起來,如果段老師說的是真的,那麽他之所以會藏那些照片,是想找到殺害妻子的凶手?

也就是說一切都是殷浩誤會了?

段老師難為情地抹去臉上的淚水:“真是抱歉,讓你看笑話。”

“不會。”

段老師貼心地提醒她:“等一會兒天就黑了,你一個女孩子還是不要在外麵多逗留,早點回家。”

他越是表達善意,越是襯托地殷萊和殷浩的誤解有多惡意。

段老師喪氣,眉宇間盡是悲痛,他疲憊的身體漸漸走遠了。

他走了沒多久,小潔就回來了。

白色的鬼魂恍恍惚惚,靈體閃爍著:【主人,我回來了!】

見她回來,殷萊緊繃的心才放鬆下來:“你去哪兒了去了這麽久?”

【我……我迷路了……】小潔不好意思地揪著黃裙子。

看她眼神迷離,回到車上依舊在發呆,殷萊總覺得沒那麽簡單。

回去之後,殷萊查看了那些受害者的信息,果然看到一名二十六的精神體訓練師,丈夫淚灑現場,哭到暈厥,伉儷情深的報道。

上麵的丈夫照片明顯就是段老師。

殷萊把這件事告訴殷浩,告訴他是他誤會了,殷浩的表情也不知道是開心還是失落,更多的是放鬆。

“唉,沒有當大英雄的機會了……”

殷萊戳了戳他的腦袋:“英雄不是那麽好當的。”

殷浩撇撇嘴巴,隨即又可憐起段老師來:“段老師也真不容易,不過每天看那些照片真的不會做噩夢嗎?”說完,殷浩想到了什麽,身體抖三抖。

小潔回來以後就躺在戒指裏睡著了,殷萊喊了她三聲也沒有得到回應。

【靈體很虛弱。】夢貘說,它一改往常嬉皮笑臉的語氣,嚴肅地說,【接觸過非常強的輻射和電波,你知道的,我們鬼魂接觸強輻射會消失,小潔經常和你待在一起,靈體已經非常強大竟然還是受到這麽嚴重的損傷。】

【應該不是普通的殺人狂,如果這個人不知道鬼魂的存在,那他就是在有意識地絞殺對方的精神識海,無論哪一種,這都是一個超級變態的反社會的專業殺手。】

殷萊若有所思。

“和我比起來怎麽樣?”

【半斤八兩。】

那個人這麽厲害的嗎?

殷萊皺起眉頭。

【他半斤棉花,你八兩黃金。】

殷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