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學期一晃就過去了大半，天氣漸漸回暖，殷萊去了好幾次機甲學院也沒碰到方時礪，每次對方不是外出采風就是外出采購要不困在實驗室不出來，殷萊沒把戒指交給別人轉交，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和方時礪有聯係，所以這枚戒指就一直戴在她手上。
一直到殷萊和方時礪分到一個集訓小組。
每年五月教育部都會舉辦虛空專業競賽，中學組比大學組早一個月舉辦，算一算還有差不多四個月的時間。
每年的這項比賽都是從機甲學院工程力學與機械製圖專業和精神力學院精神力運用與實踐專業裏麵挑人。
說是挑人，其實就是選總分排在年級前十的學生。
徐森找到了殷萊，殷萊起初沒打算去，去參加比賽既顯風頭又浪費時間，還要和別人交際，每一件她都覺得麻煩。
“第一名獎金100萬。”徐森淡定自若地抿了口水。
“我去！”
殷萊改口改的比徐森喝茶都要快。
誰會跟錢過不去！
集訓的地點在機甲學院，殷萊去報道的時候其他幾個選手都在，三個專業坐了一整個教室，殷萊是最後一個到的。
“那不是殷萊嗎？”
“她怎麽在這兒？”
“因為她會做機甲？”
議論聲持續不斷，那些人看殷萊的眼神實在算不上友好。
殷萊置若罔聞，徑直找了個空位坐下來。
“三個專業的人自由分組，機甲學院工程力學兩個人，機械製圖專業一個人，精神力學院精神力運用與實踐專業一個人，四個人一個小組，小組自選組長，今晚把名單報給我。”
徐森言簡意賅，沒有多餘的廢話和加油打氣。
“老師，為什麽殷萊也在這裏？”有個男生舉起手表示不滿，“她算精神力者還是算機甲師？”
“為什麽殷萊可以進來，她成績那麽差！”另外有人也跟著附和。
“對啊，她憑什麽跟我們坐在一起！”
“我們是完全按照你們最後一次虛空測試的排名和你們平時的表現來挑選的，現在坐在這裏的某些人不一定就能去比賽，你們有功夫有時間在這裏拉幫結派搞小心思，不如在集訓期間好好訓練學習！”徐森冷哼一聲，那幾個學生互相對視，總算偃旗息鼓不再找殷萊的麻煩，但心裏仍舊是不服氣的。
得了，這麽大的惡意。
殷萊把書一攤。
看來她恐怕找不到隊友了。
不一會兒，班上的人下了位子到處聊天組隊，越是出色的身邊圍的人越多，最前麵那個位子被圍的裏三層外三層，隻能看到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殷萊的座位上空空****，無人問津。
殷萊在紙上亂畫，心裏思索起自己一個人一個隊伍的可能性。
不過製作經費是個問題，隻是機甲模型的話造價也不斐，她是來賺錢的，可不是來賠錢的。
“殷萊，一起嗎？”
一個模樣挺陽光的男生向她發出邀請。
“行！”難得有願意一起的，殷萊沒理由不同意。
周圍傳來抽吸聲，殷萊也沒覺得哪裏不對勁一直到有人大聲說了一句，“為什麽邀請她啊！”
“我們可不想跟她一組！”
“就是，還得帶著她！”
男生轉過去跟他們說:“殷同學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至少在模型的設計上，殷同學足夠出色，你們無非是擔心精神體和理論考試的成績，你們放心，我相信殷同學能在剩下的時間趕上來。”
他說話的語氣很溫和，嘴角也掛著和善的笑容，但聽著就是讓人覺得有幾分冷漠，隱隱有種說一不二的堅持。
殷萊對他剛剛邀請自己時陽光的印象全然推翻。
“我願意和殷萊一組！”先說話是克麗絲，她有著超高的人氣，說完之後周圍的議論聲又再度重疊起來。
隻有殷萊皺了皺眉頭。
克麗絲說完就有不少男生躍躍欲試打算加入，離男生更近的一個穿藍襯衣的男生先開了口。
“行，再帶一個我！”
殷萊全程就說了一個字，隊伍就組成了。
四個人坐在一塊安排分工，對殷萊提出邀請的男生先問了殷萊:“你想負責設計機甲還是負責精神體？”
殷萊好奇地問:“你們都是學機甲的吧，我不負責精神體的話誰負責精神體？”
克麗絲餘光瞥了瞥那個邀請殷萊的男生:“方同學可以的，他除了專業分數高，精神力也A級呢！”
A級的精神力在十三、四歲的學生裏麵算是非常高的。
殷萊點點頭，忽而又想到什麽。
等等……
“你是方時礪嗎？”殷萊皺著眉問他。
方時礪朝她笑而不語，明明是帥氣的一張臉，殷萊怎麽看怎麽覺得他不懷好意。
“還沒自我介紹吧，我以為殷同學都認識呢這是方時礪，我叫陳修，克麗絲你肯定認識了！”穿藍襯衫的男生意有所指，畢竟整個聖地亞學院的人都知道殷萊和克麗絲那件事。
克麗絲有些不好意思，殷萊卻沒什麽反應。
不一會兒徐森就進來了，拿到分組名單之後，目光定在一個地方停留了一會兒，然後才把紙收起來。
“行，那就先按照你們自由分組的小組來練習，我會把這張表交給各個老師。”
分好組之後就是第一次水平測試，測試來的猝不及防，教室裏唉聲歎氣此起彼伏，也有不少拔尖的學生習慣了考試，一點也不害怕。
成績是當場出來的，從高到低報成績，殷萊是全班倒數第一。
她拿成績的時候底下有不少人在笑她，她沒管，而是看著自己的試卷查漏補缺。
沒辦法，這裏坐著的都是年級前幾名，她這段時間雖然努力在學了，也進步了很多，但是理論知識終歸有些薄弱。
“看吧，就說她不行！”
“方時礪也不知道怎麽想的……”
“可能想挑戰自我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去實驗室的路上，周圍的人毫不避諱地大聲交談，當事人倒是很淡定。
“你的試卷我看了，基礎有些薄弱，很多拗口晦澀的知識都是對的，但常識性的東西反而錯了。”方時礪分析著。
殷萊:“嗯，我知道。”
她已經在努力補全這個世界的知識了。
“殷同學，不要有太大的壓力，我相信你！”克麗絲拉住殷萊的手，眼睛亮晶晶地，藍瞳充滿著神采。
殷萊:“……”
她不討厭克麗絲，但她真的不喜歡和這麽有精神的人待在一塊。
虛空專業競賽是要求參賽者一名精神力者和一名機甲師進入虛空，使用精神體和機甲合作，這也是當今軍事常用的星際戰鬥手段。
人類沒辦法直接進入太空，必須依賴機甲作為輔助，單獨看S級以上的精神體又具有比機甲更強的破壞力，而S級以下的精神體則主要依靠機甲。
中學生還不具有製作機甲的能力。中學組的比賽，主要是10D模擬賽，他們隻需要在智能終端完成機甲的模型設計。
四個人商量了一番，準確地說是除了殷萊，其他三個人商量了一番，最後決定由方時礪和殷萊上場，克麗絲和陳修主要做操縱師和能量補給。
方時礪問殷萊:“我們可以先看看你的精神體嗎？”
殷萊麵露難色。
給他們看誰？小潔嗎？
“不行！”
其他三個人沒想過殷萊會拒絕。
陳修問:“為什麽啊？”
殷萊想了個理由:“因為我還不太會控製她，我怕出問題。”
“那之後的訓練和比賽的時候，你要怎麽辦呢？”陳修有點後悔跟著方時礪瞎選人了，精神體可是比賽的打分重點。
“就到時候再說！”
“可是……”
“好了陳修，”方時礪看著殷萊，嘴角挽起一個弧度，“殷同學不願意就不要勉強她，萬一到時候真的出了什麽情況，我們也沒法控製。”
方時礪都這麽說了，陳修還能該說什麽:“那我們機甲設計的方向怎麽判定？”
殷萊想了想說:“Tp迅雷63號吧。”
陳修嫌棄地看著她:“你控製不好精神體還要操縱速度這麽快的機甲？”
“就做Tp迅雷63，我相信殷同學。”方時礪朝著殷萊微微一笑。
有了目標，設計方案的速度就更一些，上次殷萊一個人光設計就足足做了三天，四個人一起不到一天就完成了基礎的草稿。
殷萊一大早就往實驗室的方向去，樓下正在進行拉拉隊的訓練，站在最前麵的是克麗絲，她穿著和平時完全不同的運動短裙和粉色的上衣，紮了兩個很高的辮子，滿臉寫著青春洋溢。
“來，跟我一起大聲，加油加油加油！”
克麗絲的感染力很強，當然那些拉拉隊員們崇拜和愛慕的眼神更強烈。
殷萊:“……”
殷萊默默戴正帽子，慢慢朝實驗室晃悠。
她以為自己來的夠早了，沒想到方時礪來的更早，他躺在椅子上小憩，眉頭緊鎖和平時溫文爾雅的樣子看起來很不一樣。
方時礪做了個噩夢，醒來的時候滿頭大汗，旁邊傳來細微的翻書聲。
“做噩夢了？”殷萊坐在一邊看書，手上還拿了一個保溫杯，像是隨口一問，喝茶的動作慢條斯理。
方時礪覺得殷萊看著有點老成，讓他想起家裏那個成天之乎者也的老爺子。
“嗯。”方時礪臉色不太好，殷萊睨了他一眼，卻沒有多問什麽。
克麗絲和陳修負責模型的Tp迅雷63的建模和10D測試，方時礪則和殷萊進入AI場景進行訓練。
方時礪的行動速度都快於殷萊，令他驚訝的是，殷萊平日裏看著懶懶散散提不上勁，一到訓練的時候手腳就變得十分敏捷。
方時礪利用機械設備觀測著周圍的動向:“北鬥方向34°。”
話音剛落，一秒內殷萊控製精神體數據速度放出光箭。
搭配非常完美。
從最開始的磕磕絆絆到現在，三天的時候他們已經磨合得相當好。
“搭檔之間的默契程度是最基礎的，至少我們現在暫時合格了。”方時礪說。
“如果有辦法可以進虛空訓練，效果應該會更好。”殷萊思考著。
“一個月後會統一進虛空訓練。”
殷萊:“那時間也太短了。”不過也沒有別的辦法，虛空係統造價不菲。
方時礪告訴她:“我家裏倒是有一個小型的虛空，或許對我們的訓練有幫助。”
殷萊:“你家裏？”
也是，能隨隨便便拿出十億戒指借給別人的人，家裏一定非富即貴。
克麗絲驚喜地站起來:“我們可以去你家裏嗎？不會不方便嗎？”
方時礪提出邀請:“當然，我父母都不在家，家裏隻有管家。”
四個人定了去方時礪家裏，當天放學，方時礪就邀請他們坐上他們家的私家車回家。
殷萊無法想象這個世界的豪宅是什麽樣子，殷家蝸舍荊扉，狹小擁擠，這個世界的大部分家庭都是這樣。她能想到的最大最豪華的房子也不過就是聖地亞學院的公共衛生間，所以當她看見麵前這棟三層高的獨棟別墅時，依然不可避免地感到震驚。
別墅的地磚牆壁在殷萊眼裏全都是製作機甲的上等材料，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價格也足夠令殷萊咋舌。
克麗絲和陳修家裏都很有錢，一對比看的目不轉睛的殷萊，顯得他們淡定的多。
方時礪家的虛空係統當然也不能和學校的相比，麵積大概隻有莫得斯山的一半大小，但對他們來說夠用了。
殷萊和方時礪練習了一下午，方家還提供了晚餐，比殷萊在星級酒店吃的還好，至少沒有長得很奇怪的動物尾巴和怪異的食物搭配，吃起來一樣的如同嚼蠟，但總算能勉強咽下去，比營養麵包的味道要好得多。
到了晚上克麗絲和陳修家裏都有專車來接，殷萊用智腦搜了一下，回去大概要3000星球幣，她果斷地決定坐隻要二十星幣的公共氣動車回去。
“不如，今晚就住在我家吧！”方時礪笑眯眯地提出邀請。
殷萊睨了他一眼，低頭開始看地圖:“不打擾了。”
“那我等會兒讓司機送你？”
殷萊立刻抬頭:“多不好意思。”
方時礪彎起眼角:“殷同學看起來完全沒有不好意思呢！”
殷萊不做回答，現在就他們兩個人在這，她把戒指拿出來:“對了，這個還給你，實驗室也是你借的吧，謝謝。”
方時礪沒把戒指接過去，他摩挲著自己手上的另一隻戒指:“不客氣，我也是好奇你的機甲設計水平才會借給你，你很出色。”他是真心讚許，能被他誇獎的很少，畢竟家裏那幾個長輩都不是一般人，他從小耳濡目染，要求當然高些。
“你不要？”殷萊疑惑地問他。
“你先收著，等到比賽結束之後再還給我也不遲。”方時礪站著沒動，“要不要先進來坐一會兒，等一會兒我讓司機開車送你。”
現在不能走嗎？
方時礪說要上樓去取東西。
殷萊狐疑地看著他:“你不會一去不回吧？”
方時礪頗有點委屈地擺擺手“我像是那種人嗎？”
殷萊打量著他。
像，像極了村裏長輩說的那些嘴上抹蜜，腳底抹油的公狐狸。
“我馬上就下來，你無聊的話可以吃點水果。”方時礪瞥了一眼桌上的果盤，果然吸引了殷萊的注意。
過去地裏到處是瓜果蔬菜，想吃什麽摘了用水洗洗就能吃，現在一個小孩拳頭大的桃子要750星球幣，因為環境汙染還必須先消毒、照燈，再清洗才能食用，來這個世界到現在，殷萊從來沒吃過水果。
殷萊拿起牙簽，一口一個。
果盤裏最多的是蛇果，還有棘栗子，一種蘋果和沙棘雜交而來，生存能力和生長能力很強的水果，入口甜味很淡，略酸，但汁水充足，吃一個滿口生津。
等到果盤掃**一空，方時礪還沒回來，殷萊幹脆觀賞起方家的客廳。
客廳裏擺了一些畫，桌上擺著花瓶。殷萊在學院裏、酒店裏，還有外出采購時見過的畫都是洋畫，用的是水彩和顏料，這裏看到的竟然是水墨畫，連花瓶也是用的她印象裏的青花瓷，在她們那個時候很常見，但在這個時代據說被炒到了上億星球幣。
殷萊打量著牆上的畫，多數是人物畫，她小時候愛看書，看到過不少國畫就長這樣。
很難想象一屋子的東西值多少錢，方時礪竟然這麽放心讓她一個外人單獨待在下麵。
又等了一會兒方時礪還沒下來，殷萊等不及了，幹脆上樓去找人，卻瞥見角落裏一閃而過的白影子。
【主人，是鬼！】
殷萊臉色變青:“別墅裏有鬼？”
【剛剛那不就是嘛！】
看來她不能再繼續待在這裏。
殷萊上了樓，也顧不上禮貌不禮貌，等到這座別墅裏的鬼吸了她的精神力到處作亂就不是禮貌可以解決的問題了。
明明隻不過一牆之隔，樓上卻黑漆漆的。
殷萊小心翼翼走了好幾步，正打算出聲喊方時礪的名字，一個熟悉的女聲傳來。
“阿萊，怎麽不點燈呢？”
殷萊愣在原地。
屋子裏亮起微弱的光亮，靠著燭光的女人唉聲歎氣:“煤油快用完了，家裏還有幾根蠟燭，在灶台下麵，你去拿了過來點上，屋子裏能亮點。”
殷萊站著沒動，女人疑惑地罵到:“站在這裏做什麽？讓你去拿蠟燭，你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