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長信宮。

茂德公主虞福金站在窗前,清冷的月光照在她那張絕美無瑕的俏臉上,透著幾分清冷。

“難道,本公主真的看錯人了嗎?”

虞福金秀眉微蹙。

前幾日北方大同府傳來的奏折她聽說了。

朝廷大臣們都指責劉臨沒有能力,隻是想做官想瘋了才揭的皇榜,他根本沒有能力解決北方百姓過冬的問題。

對於這些傳言,其實虞福金都沒有太多想法。

畢竟人無完人,劉臨醫術高明,還治好了折磨了她兩年的怪病,就已經足夠了。

她心裏難受的是,另一個傳言。

傳言劉臨每日隻知道對郡主虞茂姬溜須拍馬,不知道想辦法解決百姓過冬的問題,每日隻知道往王府工坊跑,在虞茂姬麵前鞍前馬後。

她心裏的劉臨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才對。

這個傳言,完全打破了她對劉臨的一切美好幻想。

“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虞福金歎了口氣,眼中滿是失望。

“殿下,天涼了,加件外套吧。”便在這時,一個侍女拿著一件雪白的貂皮外套走了過來,輕聲提醒道。

“不用,我不冷。”虞福金擺了擺手,示意侍女離開,不要打擾她。

但侍女卻沒有第一時間走開,而是說道:“殿下,據說北方大府同又傳來了關於劉大人的奏折,天黑才送到陛下手中,據說皇上看到奏折後龍顏大悅,讓太監通知百官明日早朝呢。”

“真的?”虞福金轉身盯著侍女,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奴婢聽其他人說的,應該是真的。不過沒人知道奏折上寫的什麽?”侍女點頭道。

“嗯,你去打聽一下,看父皇是不是還在批閱奏折?”虞福金突然對侍女吩咐道。

“是,殿下!”侍女應了聲,拿著外套躬身退開了。

虞福金卻是親自去廚房,準備熬一碗銀耳粥。

當她的銀耳粥熬好時,侍女也回來匯報了。

“殿下,陛下還在垂拱殿秉燭批閱奏折。”

聽到侍女的匯報,虞福金臉色一喜,盛好銀耳粥,示意侍女端著陪她去垂拱殿找皇帝。

很快,兩人來到垂拱殿,不用虞福金說明來意,近侍太監就快速進去稟報虞佶。

知道自己最喜愛的女兒給自己送來銀耳粥,虞佶很是欣慰,隨即就讓虞福金進去。

“父皇,天氣變冷了,晚上更涼,您還要熬夜批閱奏折,實在太辛苦了。兒臣給父皇您熬了一碗銀耳粥,先趁熱喝了吧。”

虞福金親自端著銀耳粥遞給虞佶。

“哈哈,還是福金體貼朕,不像你那些個皇兄,一個個隻想著爭權奪利,心裏哪裏會想著關心一下朕。”

虞佶開懷大笑,接過銀耳粥,很是享受地喝起來。

“父皇今日很是開心啊,是有什麽喜事了嗎?”見狀,虞福金俏眼眨了眨問道。

“哈哈,自是有一件事值得歡慶的。”虞佶笑道。

“哦,兒臣一下就被父皇給吊起胃口來了。”虞福金一副好奇地看著虞佶。

虞佶又喝了一口銀耳粥,才說道:“福金還記得之前幫你治好怪病的劉小神醫吧?”

“記得啊,劉神醫治好了兒臣的怪病,算是兒臣的恩人了,兒臣自是記得的。”虞福金點頭說道。

“一個多月前,北方連上幾封奏折,要朝廷賑災,幫助北方幾十萬流民解決過冬問題,國庫無銀增災的情況下,朝中更是無人能解決此事。當時朕就貼了皇榜,想看看民間是否還像劉神醫這般奇人異士。

但你可知當初揭皇榜的可是誰?”虞佶賣了個關子,讓虞福金去猜。

虞福金假裝思考了一會,才一副驚訝的樣子道:“父皇,那揭皇榜的人不會也是劉神醫吧?”

“哈哈,我女兒就是聰明,一猜就中。揭皇榜者正是劉臨。”

虞佶誇了句虞福金,才又繼續道:“劉臨說他能解決北方百姓過冬問題,並立下了軍令狀。朕的確也相信他。

不料大同知府許澤的前兩封奏折都是在彈劾劉臨,朝中百官都覺得劉臨是想當官想瘋了,要求朕殺了劉臨,朕當時也差點信了。

不過朕始終還是相信劉臨的,沒想到剛剛許澤的第三份奏折送來了,劉臨他的確沒讓朕失望,完美地解決了大同府百姓過冬問題。

朕心大悅啊!”

虞佶的確很是開心。

因為他知道明天就可以打臉那些之前一直貶低劉臨的群臣了。

那些大臣一直貶低劉臨,不就是在貶低他嗎?

那是在變向說他這個皇帝沒眼光啊!

他又不傻,自然明白那些大臣們的險惡用心。

而許澤的第三封奏折,卻是讓他有種出了口惡氣的感覺。

所以他便迫不及待通知大臣們明日有朝會。

他就是要看看明日那些大臣們看到許澤第三封奏折時,那變化萬千的醜露臉嘴。

“啊!”

雖然之前已經猜到了會是這個結果,但此時聽皇上親口說出來,虞福金還是相當驚訝的。

“父皇,兒臣也思考過如何解決北方百姓過冬問題,可百思不得其解,除了朝廷贈災之外,總找不到合適的辦法。而且,朝廷贈災也不是長久之計,那就更沒有辦法了。

兒臣著實好奇,劉神醫他是如何解決這個百官都解決不了的難題的!”虞福金一臉期待地看著虞佶。

虞佶將剩下兩口銀耳粥喝完,才從旁邊拿出一封標注過的奏折,遞給了虞福金,笑道:“方法都在折子裏,我兒看看劉臨這法子如何?”

虞福金急忙接過折子,打開看起來,越看,她臉上的神色就越發激動。

她的確沒有說謊,她的確是有想過如何解決北方百姓過冬問題。

正如她剛剛所說,她能想到的就是朝廷賑災一法。

此時看著劉臨的方法,以及用這方法的意義所在,虞福金俏臉上滿是激動。

“劉神醫太有才了,他竟然想到了用發展商業的辦法來永久解決這個問題,之前怎麽就沒有人想到呢?”

虞福金看完奏折,將奏折還給了虞佶,眼中還有一絲震驚。

劉臨這個方法看起來極為簡單,但實際操作起來卻是有難度的。

而且如果不是他先讓虞茂姬提前買下了那些露天煤山,那短期內肯定是解決不了這個問題的。

不過他提出的大力發展工商建議倒沒有什麽問題,隻有工商業發展起來了,才會有大把的青壯通過務工而獲得穩定的收入。

還是那句話,百姓手裏有餘錢,自然就會獨自解決很多問題,也會大大減輕官府的負擔。

“所以這就是劉臨才智過人的地方了,別人都想不到的辦法,隻有他能想到,說明他比朝中那些大臣們更聰明嘛。”虞佶笑道。

虞福金讚同道:“父皇說得極對,不過也是父皇眼光獨到,才發現了劉神醫這匹千裏馬呢。”

“哈哈,不過劉臨那小子的確才智過人,醫術又非常高超,等他從析津府回來後,朕定要好好犒賞他一番。”虞佶開懷笑道。

他很高興的原因還有一點,那就是這麽多人務工,王府建的那麽多工坊,在劉臨的建議下,都是要上交稅收的,據許澤預估,下個月大同府便能向朝廷上交一筆不菲的商稅。

劉臨解決了北方問題的同時,還能讓北方送來大量的稅收,這才是他最開心的事了。

“劉神醫立了這麽大的功勞,的確是該好好獎勵的。對了,父皇,許澤那折子中提到的黑石是什麽啊?”虞茂姬問道。

虞佶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不過許澤說那東西是寶貝,很快就會有商家傳到汴京來,他倒也有些期待。

“很快會有人送來,到時候就知道了。”

虞佶回了句,突然插開話題道:“福金,汴京這些才子佳人,你可有看上眼的?”

虞福金已經十六歲,是該考慮婚嫁的時候了。

作為虞佶最疼愛的女兒,虞佶不準備讓虞福金的婚姻中帶有政治聯姻色彩,他準備自己女兒自己挑選夫婿。

“啊?”

虞佶突然提及此事,虞福金根本沒有任何準備,臉色頓時一紅,撒嬌道:“父皇,好端端的您怎麽突然說這個啊?”

虞佶哈哈一笑,道:“看上了哪家公子哥,或者哪個才子,跟父皇說,父皇便下道聖旨,讓其成為朕的乘龍快婿。”

“父皇,兒臣不理你了,你也要早點休息哦。”虞福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便趁機準備回去了。

“好好,我兒也早點回去休息吧。”虞佶點了點頭,心情愉悅,快速將最後幾封奏折批完,也回養心殿休息去了。

次日淩晨。

太極殿。

文武百官分列兩邊。

虞佶高坐龍椅。

眾臣行過禮後,心裏都好奇皇上今日早朝不知有什麽大事要宣布。

就連左右二相也有些懵圈,他們並不知道皇上早朝的目的。

之前許澤兩封奏折傳來上京時,是虞佶看了之後,便傳到了禦書台,禦書台又讓其他官員看。

所以才有官員彈劾劉臨的事情。

而這一次,為了打臉眾官員,虞佶並沒有將昨日收到的奏折傳下來。

所以左右二相都不知道此事。

“各位,朕昨日傍晚收到了一份來自大同府的奏折。”虞佶目光掃過眾大臣。

看到虞佶臉色不喜不悲,百官都愣了愣,不過很快,他們就覺得這是皇上要發火的前奏。

難道,那劉臨又在北方幹出了什麽違經叛道的事情,惹得皇上大怒?

想到這裏,不少官員眼睛頓時一亮,似是嗅到了不同氣息。

譚榮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心裏極為舒坦。

不用他提醒,戶部侍郎崔木便第一個站出來,他先是向龍椅上的虞佶行了一禮,才道:“陛下,臣以為那劉臨實在太無能了,他這是將皇上的恩準當兒戲,更是將軍令狀當兒戲,罪大惡極,當斬!”

他此話一出,後麵的劉維臉色就是一變,他看著龍椅上的虞佶,虞佶古井無波,但虞佶越是這樣,也讓他擔心。

“完了,這下皇上怕是真怒了,那逆子,怕是在劫難逃了!”

劉維深深歎了口氣,心裏七上八下的,一時之間失去了方寸。

見崔木出來彈劾劉臨,皇帝沒有任何表示,神色間似有不悅,一些人頓時覺得有戲,也紛紛出來彈劾劉臨。

這些人中,有受到譚榮指點的,也有就是純粹想順著皇上的心意,罵劉臨兩句,取悅皇帝的。

“陛下,臣以為,沒必要等調查結果出來了,直接派人將劉臨頭砍了算了。

臣聽說那劉臨原本就是戶部郎中劉維的三子,是個唯唯諾諾的廢物,他怎麽有才能解決北方百姓過冬問題?”譚榮也忍不住開了口。

對於劉臨的身份,其實隻有少數人知道。

皇帝虞佶自然是知道的,但知道劉臨醫術無雙後,他就不準備將劉臨的身份公布出去了。

所以包括左右二相在內的好多一二品大員,其實都不知道劉臨的身份。

還有個原因,自然就是劉臨在他們眼中就是個跳梁小醜,還入不了他們的眼。

哪怕劉臨立了軍令狀,在他們眼中也隻是個想當官想瘋了的瘋子罷了。

想他們什麽身份?可會去關注或者調查一個瘋子?

尤其前段時間頻頻傳來許澤彈劾劉臨的奏折後,他們就更加不會關注劉臨了。

最多就是在心裏暗諷一下虞佶沒有眼光,病急亂投醫罷了。

“什麽?那劉臨竟是戶部郎中劉維的廢物兒子?真的假的?”

眾人聞言,紛紛回頭看向後麵的劉維。

“劉大人,譚狀元說的可是真的?那劉臨可真是你兒子?”有個官兒直接問道。

被眾人逼視著,劉維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比哭還難看。

他還是第一次被如此多官員矚目過。

但卻不是因為他做出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而是因為他兒子做了一件非常大的“大事!”

尤其見到左右二相都投來質問的目光後,劉維知道自己完了,劉府也完了,隻得點頭說道:“是的,劉臨是我兒子。”

劉維說著對著虞佶撲通一下跪了下去,誠惶誠恐道:“陛下明鑒,那逆子揭皇榜的事臣真不知道?他犯下的種種惡行,真的與臣無關啊!”

說著他重重地將頭磕了下去,額頭上大顆大顆滴著汗珠,不敢抬起頭來看向虞佶。

“劉卿家快快請起,你培養出了劉臨那麽優秀的人才,可是大功一件,朕不但不會罰你,還要重賞你!

剛好工部左侍郎的位置有了空缺,朕就提拔你為工部左侍郎,彌補陳侍郎告老還鄉後的空缺。”

便在這時,虞佶一臉笑意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