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辦,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隻能以身相許了。不知道聖子大人需不需要?”傅玄輕輕笑著,眼中卻漾著一絲不明的情緒。

聖子雙手撐在他的耳邊兩側,上半身也幾乎全壓在了他的身上。

盡管兩人此刻的姿勢曖昧至極,但他們的眼中卻並沒有多少曖昧存在。他們之間的氛圍反而有些緊張。

就在傅玄眼中的笑意逐漸加深之時,聖子忽然開口道:“需要。”

傅玄愣了愣,隨即有些失笑道:“沒想到你竟然會這麽直接。”

聖子不明所以的問道:“有什麽問題嗎?”他的確需要傅玄的身體取暖,以緩解他在寒毒發作時的痛苦。

但看傅玄的表情好像並不太樂意的樣子,可是這提議分明就是他先提出來的。人類當中的救命之恩不是本就如此嗎?

想到此處,他的臉色驀然微微一沉道:“難道你是想反悔嗎?別忘了,這可是你先提出來的。”

傅玄眸色漸深,唇角的笑意一時也無法止住。他算是明白了,隻怕這位聖子所理解的“以身相許”與他理解的有些差異,所以才會造成如此情形。

不過這樣卻也更有趣了。

眼看著他們遲遲不肯從地上起來,公孫亭終究還是沒忍住咳嗽了一聲。聲音不大,卻也足夠所有人聽見。

傅玄微微勾起唇角,主動放開了拉著聖子衣領的手。兩人隨後就從地上站起了身。雖然他們現在看上去形容狼狽,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兩個隻要站在那裏就是一道令人忽視的亮麗風景線。

鹿采帶著公孫亭往他們那裏走了幾步,隨即就引起了商齊的警惕。他一個眼刀飛過來,臉上滿是不耐之色。

鹿采便帶著公孫亭停下了腳步。他的視線越過商齊,直直的落在了聖子的身上。

他正欲開口說些什麽,一陣劇烈的顫動卻在此時從他們的腳底傳了上來。

鹿采神色一凜,他能感覺到在地底仿佛有什麽東西要衝出來。不等他多想,一條半米寬的裂縫霎時便出現在了他們的腳下。

他們眼疾手快的避開,就見裂縫一路蔓延,很快就穿過了聖子的腳下。

趁著這個機會,鹿采以迅雷之勢一把抓住了傅玄的肩膀,並在隨後將他帶離了地麵。公孫亭則緊跟在他們的身後。

另一邊的商齊也隨之化為了妖獸原形,並低下頭顱讓聖子踩了上去。待他的主人站穩後,他便也帶著他騰空而起。

在所有人都離開了地麵後,地麵上也出現了越來越多的裂縫。

他們從高空往下望去,就見整片廣場此刻就像是蛛網一樣,密密麻麻的爬滿了無數裂痕。唯有廣場中央的那一方水潭還保留著完好無損的模樣。

鹿采神色凝重的垂眸望去,正要將那水潭想要看個究竟時,那原本完好無損的水潭忽然毫無預兆的炸裂了開來。

隻見一道透明的水柱從水底噴湧而出,緊接著一道青綠色的耀眼光芒也從池子裏破水而出,直衝天際。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從那束青綠色的光芒中透出的蓬勃生命力,但很快的,光芒消散,連帶著那股蓬勃的生命力也消匿於空氣中。

隨後一縷縷灰黑色的氣體驀然從地上的裂縫內飄出,透露著明顯不詳的氣息。

常年與詭秘打交道的鹿采和公孫亭一下子就認出了那灰黑色的氣體,正是令他們談之色變的濁氣。

不過隻片刻的光景,便已經有大量的濁氣從地麵上的裂縫裏湧出。其數量之多,讓鹿采和公孫亭都為之一驚。

自從當年聖祖以自身生祭了十星陣後,在人間肆虐的大量濁氣就被鎮壓在了陣法之下。這麽多年以來,如此大規模濁氣肆虐的情況在人界也幾乎銷聲匿跡了。

沒想到這看似普通的廣場下麵,居然掩埋著如此多數量的濁氣。要是任由這些濁氣飄散出去,那麽人界必將再次引來一場不小的**。

來不及多想,趁著濁氣剛剛從地底飄出還未完全擴散的時候,鹿采當即便揮手在廣場四周布下了結界。

結界可以暫時阻止濁氣的外溢,也可以暫時抵擋外麵的詭秘進入這裏。

而這樣強大的結界自然也要耗費不少的靈力,鹿采原本就傷勢過重的身體立刻就超出了負荷。

他強忍著湧到喉間的腥甜,一雙清冷的眸子隨即看向了不遠處的聖子。後者此刻也正盯著底下已經被濁氣徹底占領的廣場,眼眸中滿是嘲諷與冰冷。

鹿采見他的神色中沒有絲毫的驚訝,便明白過來這發生的一切都有他的手筆。當即他的臉色就沉了下來,他也毫不客氣的質問道:“你到底在水底做了什麽?!”

聖子抬眸看他,清冷的月光在他的臉上打出陰影,將他襯的越發清冷孤傲。他冷冷的笑著回道:“我沒做什麽,我隻是拿回了屬於我的東西而已。至於這裏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想隻有你們的聖祖江陵月才能給你答案。我能說的也就隻有一句話,這一切都是你們咎由自取。”

鹿采沉聲道:“不知聖子何出此言?聖祖早已仙逝,還請聖子言語間放尊重些。”

“是嗎?”聖子並未反駁什麽,隻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他的笑容裏似包含了無數的含義,但一時之間卻無人看懂。隻有傅玄看清了他笑容裏的冰冷。

似察覺到了他的目光,聖子便也朝著他看了過來。他並未開口說些什麽,隻是以眼神提醒傅玄不要忘記他們之間的約定。

所謂約定,自然是之前“以身相許”的承諾。

傅玄無聲的笑了笑,這樣的約定他又怎麽可能會忘記呢?

做完該做的,聖子也不願再在這裏停留,隨後便乘著妖獸離開了。

鹿采沒有阻攔,現如今的他也沒有能力阻攔了。在聖子和商齊離開後,他便也不再堅持了,捂著胸口便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公孫亭當即便擔憂的道:“老師,你沒事吧?”

鹿采擦去嘴角的血漬,擺了擺手道:“我沒事。先離開這裏吧。”

公孫亭自然點頭答應。

他們三人也很快就離開了,並在密林外和杜謙他們匯合在了一起。

至於那些之前被抓過來,之後又被他們安全傳送出去的普通人也都在密林外。不過和他們並不在一處。張有之他們在出來之後就報了警,警方也早就趕了過來。

聽著不遠處響起的警笛聲,鹿采也帶著他們所有人離開了。

趕在天亮之前,他們一行人也終於回到了在江城的聯絡點中。

這一趟出行,所有人的身上都不可避免受了傷。其中以鹿采和公孫亭以及林凡最為嚴重。林凡在被杜謙和孫靈帶出去後就已經被喂了很多丹藥,但是他全身經脈具斷,普通丹藥根本無法治療他的傷。

為了不影響他的修行,鹿采當即便帶著他返回了靈界救治。至於公孫亭,也被他一並帶走了。

畢竟公孫亭之前為了救人強行動用了家族秘術,秘術的後遺症也已經發作。雖然從表麵上看不出來,但實際上他的身體內部已經開始出問題了。

如果處理不好,他今後的修行一途也會受到影響。

隻是在離開前,鹿采還是不放心的將傅玄單獨叫過去談了談。

和他蒼白的臉色相比,傅玄的臉色已經紅潤許多,一點都看不出之前的虛弱瀕死。這全都要歸功於聖子給他吃下去的那顆靈丹,否則傅玄也不能恢複的這麽快。

鹿采將他叫過來,一方麵也是擔心他適應不了靈丹的功效,會出現什麽不良反應。

此時見他身體無恙,他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你現在感覺身體如何?那靈丹有沒有讓你感覺到不適?”

傅玄看出他沒有多餘的意思,隻是單純地關心,便回道:“沒有,我感覺身體很好。”

鹿采道:“那就好。不過你身懷靈丹之事,暫時也不要對外透露。我和公孫也不會說出去。焉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等你修為強大的那一天,也就什麽都不怕了。”

傅玄看著他,隻從他的臉上看到了純粹的關心,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如此純粹的善意了,以往在他身邊的人不是想算計他,就是想殺了他。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關心他了。

他麵上不顯,語氣卻恭謹了不少。

“我知道的老師。”

鹿采點了點頭,又提點了他幾句,便讓他離開了。

之後鹿采便帶著公孫亭和林凡返回了靈界,聯絡點裏一時也隻剩了張有之以及杜謙和孫靈。他們留下來還要做些善後的工作。

傅玄也並未在聯絡點裏多做停留,當天下午他便告辭離開了。

隻是在離開前,張有之不免提醒了他一句——馬上就要到九月下旬了,靈界各大院校的招生也要開始了。傅玄到時候無可避免的肯定會收到來自各院校的錄取通知書,如果他有意向繼續修行,可以從其中挑一個學校入學。

當然,身為丹雲的學生,而且還和傅玄相處了這麽長的時間,張有之還是希望他能選擇自己的學校的。

作者閑話:接下來將開啟學院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