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裂痕就像是一條趴在他臉上的多足蜈蚣,醜陋又惡心。

神明自然也察覺到了自身的變化,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當摸到那條裂痕時又是一聲尖叫發出。

隨後,更多的裂痕出現在了他的臉上。伴隨著“噗噗噗”的聲響,他披著的那張美人皮終於一寸一寸剝落了下來。

由上到下,無數皮屑脫落,隨著風在空中飄**飛舞著。

傅玄的火焰灼燒著那些皮屑,散發出了一股股惡臭的味道。

從破裂的縫隙中,一顆非常巨大且長滿了膿瘡的頭顱頂破了那層好看的皮鑽了出來。緊接著是幹枯細長的四肢和瘦的隻剩下皮包骨的軀幹。

“我要、殺了你們!”沉悶的嘶吼聲,伴隨著一陣陣的音波攻擊,令公孫亭和傅玄都被震的七竅流血。

強忍著劇痛,公孫亭連忙掏出丹藥喂給了傅玄和自己,總算稍微緩解了疼痛。

嘶吼過後,那顆巨大的頭顱便“嘭”的一聲倒在了地上,砸起了無數的灰塵。他那幹枯細長的四肢卻牢牢的撐在地麵上,承載著他身體的全部重量。

隨後他四肢揮動,竟然像爬行動物一樣快速朝著公孫亭和傅玄的方向爬了過去。

公孫亭見狀便連忙帶著傅玄禦劍而起。他本想乘劍逃離,但剛飛到一半時他就感覺到了身後傳來了一陣阻力。

回首望去,就連那顆巨大的頭顱居然高高仰起,並張開巨大的嘴一口咬住了他的劍柄。

他們被硬生生的拖了下去。

公孫亭反應迅速,最終穩穩的落在了地上。但已經露出了真麵目的邪神顯然不打算就這麽放過他們。

他再次迅速朝著他們爬了過去,地麵也隨著他的爬動劇烈的顫動起來。

公孫亭靈活躲過他的一擊,而後縱身而起一躍踩到了他的頭頂上,並以此為跳板迅速往反方向離去。

但就在這時,邪神忽然張大嘴巴吐出了他那根濕滑黏膩,卻又長的離譜的舌頭。

長長的舌頭精準的裹住了公孫亭的腳踝,隨後便又準備故技重施的將他拉下來。但傅玄卻忽然出手,一簇赤紅的火焰被他準確的投擲在那舌頭上。

火焰觸之即燃,濕滑的舌頭被燒的立馬縮了回去。公孫亭重新得了自由,便馬不停蹄的立刻往前跑去。

但他還沒跑幾步,憤怒的邪神便又大聲嘶吼了起來。

公孫亭逃跑的步伐受其影響立刻變得踉蹌,隨後他整個人便不受控製的往旁邊摔了下去。

傅玄也從他的懷中滾落了下去,眼看著就要摔在地上,忽然一道纖長的身影飛身而來攬住他的腰身將他牢牢地抱在懷裏,並帶著他穩穩地落在了地麵上。

與之相比,公孫亭可就沒那麽好的運氣了。他重重的砸在地上,滾落了一身的塵土,看上去狼狽至極。

但此刻他也顧不上許多了,因為他看見接住傅玄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名一直作壁上觀的聖子。

他可沒忘記,這位聖子從一開始就沒出手,一直都靜靜地站在一旁,仿佛透明人。他似乎有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讓所有人都沒注意到他,包括他供奉的那位邪神。

他並未參與他們之間的爭鬥,隻在之前派出了他身後的左護法與他們纏鬥了片刻。

而那左護法的行為也異常的奇怪,不像是要對付他們,反倒是像在暗暗的幫助他們。

這本身就很奇怪。他們本就是對立麵,不論是聖子還是左護法都是邪神的信徒。但他們一個仿佛是吃瓜群眾,另一個卻又在暗地裏助他們一臂之力。這很難不讓他想得更多一些。

甚至他在陰暗的猜測,這兩個人如此行為是不是在計劃什麽陰謀。是不是在好整以暇的看他們鷸蚌相爭,最後他們來個漁翁得利。

依照那位聖子陰險狡詐的性情,他這樣的猜測是非常有可能的。

此時此刻他借機挾持了傅玄,也終於露出了他的獠牙。

公孫亭如此想著。

邪神也看到了被聖子攬在懷裏的傅玄,他頓時興奮的道:“做得好,不愧是本君最忠誠的信徒。現在就把他獻給我吧。”

邪神的臉上滿是誌得意滿,他等著他的信徒為他獻上最可口的祭品。

但這一次聖子聽了他的命令卻並未有任何行動,甚至他還忍不住的嗤笑了一聲,仿佛在嘲笑他的自以為是。

邪神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他語氣陰森的質問道:“聖子,你為什麽還不把他獻給我?”

聖子聞言再次嗤笑了一聲,這一次他神色中的嘲諷再也掩飾不住。他放肆的將邪神上下打量了個遍,眼神中流露出了明顯的嫌棄。

而後他一手勾起傅玄的下巴,漫不經心的嘲弄道:“你說要我把他獻給誰?獻給你這個醜陋的怪物?嗬,不過是一堆被濁氣腐蝕的爛肉而已,誰給你的資格命令我?”

“你說什麽?你居然也背叛我!那你也去死吧!”醜陋的神再一次被氣的怒氣翻湧,他嘶吼著快速朝著聖子奔了過去。

大地在劇烈的顫動,頂著邪神滔天的怒火,聖子卻不閃不避,依舊身姿挺拔的站在原地。他的嘴角仍噙著笑,眼神中滿是輕蔑。這一刻他終於露出了他的真麵目,也不再掩飾對那所謂神明的輕視。

“背叛我的人都得死!”

聖子忽然又笑了,就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樣。

“背叛?我從未向你臣服,又怎麽談得上背叛。你也配?!”

因為他的這番話,邪神心中的怒火又攀升了一個節點。他氣的全身都在顫抖,就連頭上的膿包都裂開了好幾個。

一時間無數惡臭且帶著腥氣的渾濁**飛濺而出,噴射在周圍的地麵上,頓時腐蝕出一個個坑洞出來。

見到這一幕,聖子眼中的嘲諷頓時更深了幾分。他雖然沒再說什麽,但那雙眼睛卻明晃晃的表示著他的嫌棄。

這也讓邪神更加的無法接受。他一向自詡光風霽月,即便變成了這醜陋的怪物,也要披上一層皮維持住自己的體麵。但到了現在,他不僅失去了用來遮羞的那層皮,連頭上的膿包都破了好幾個。

這讓他變得更加醜陋不堪,也再次提醒了他,他現在就是一隻怪物的事實!

但是如果有得選,他根本就不想變成這樣的怪物;如果有得選,他依然會是那個清風朗月的仙君。

可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他也沒得選。一切都已經回不去,就算他披上再多的皮,也改變不了他永遠成為怪物的事實。

一時間悔恨、憤怒、痛苦……各種情緒在他的心裏相交織,也讓他這一次出手要比之前更加的狠辣決絕。

他要把這些人都挫骨揚灰!

而被他的憤怒鎖定的兩人——聖子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即便危險在即,他的表情卻仍沒有絲毫變化,腳步也不曾挪動分毫。

他並不在乎邪神對他的威脅。

傅玄也不在乎,他甚至還伸手勾住了聖子的下巴,迫使他轉過頭麵對著自己。

琥珀色的瞳孔在月光燁燁生輝,裏麵似乎承載著萬千星河,璀璨又絢爛。

傅玄看迷了眼,他情不自禁的伸出大拇指摩挲著那雙殷紅的唇瓣。聖子並未拒絕他的觸碰,隻是眼底卻沒有任何波動。

迎著他冷淡的目光,傅玄輕笑道:“沒想到聖子大人也是這般伶牙俐齒,頗有氣死人的本事。”

“你也不賴。”

傅玄眸中笑意加深,道:“那我們豈不是天生一對?”

聖子微微垂眸,眸中似劃過什麽。

傅玄沒有注意,他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兩片飽滿的唇瓣上。微微湊近,似乎能嗅到從那唇瓣裏呼出的清淡香氣。

他就像是被蠱惑了一樣,迫切的想要湊上去親一親,品一品。而實際上他也這麽做了。

聖子察覺到了他的意圖,卻並未躲避。他隻是有些疑惑傅玄究竟想要幹什麽。

而就在傅玄即將品嚐到那兩片柔軟時,邪神卻不合時宜的衝出來打斷了他們。

傅玄不爽的“嘖”了一聲,臉上滿是被打斷好事的不悅。聖子卻沒什麽特別的反應,隻是平靜的側眸看了過去。

隻見那醜陋的怪物忽的騰躍而起,巨大的頭顱瞬間遮蔽了月光,籠罩下了一大片陰影。

傅玄和聖子就處在陰影覆蓋的範圍內。那巨大的頭顱就在他們頭頂的正上方,正張大了嘴意圖一口吞了他們。

兩人抬頭望去,就見那張血盆大口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就在這時,一道道粗壯的綠色藤蔓忽然間從密林中射出,一根接著一根迅速編成一張大網,將他們二人牢牢的護佑在了其中。

公孫亭反射性地就朝著密林的方向看了過去,下一秒果然看見鹿采的身影從其中走了出來。他的臉上不免露出了驚喜和慶幸,隨後便是擔憂。因為鹿采此刻的狀態看起來不算太好,他的臉色蒼白至極,身上也滿是大大小小的傷口。

鹿采一邊操控著藤蔓捆住那顆頭顱,一邊快速來到了公孫亭的身邊。待看到隻有他一人時,不免詢問道:“其他人呢?”

公孫亭:“您別擔心,他們都已經安全撤離了。”

聞言,鹿采原本沉重的臉色也略緩和了一些。不過當他注意到公孫亭身上的傷時,神色不免又沉重了幾分。

“辛苦你了,接下來交給我吧。”

公孫亭自然不會逞強,隻是他仍有些放不下傅玄。

鹿采也放心不下。隻是傅玄現在在那位聖子的手上,並且還受了很重的傷,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這也導致他們暫時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對方很有可能會傷害傅玄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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