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生檢查的時候,傅玄就一直安靜的站在一旁看著。
雖然他一言不發,但那迫人的氣勢卻並未有絲毫的收斂。
醫生被他看的有些緊張,就連手都忍不住抖了抖。
傅玄見狀便涼涼的道:“好好檢查,如果出了什麽差錯……”
“放心傅少,我可是專業的。”醫生不等他說完,就連忙保證道。
傅玄沒多說什麽,隻是神色看起來依舊有些沉。
醫生也不敢再耽擱,連忙繼續給謝與真仔細檢查起來。
在專心的投入工作後,他倒是也暫時忽略了傅玄的眼神。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著,仿佛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但實際上等醫生檢查完後,也才過去了幾分鍾而已。
將視線從謝與真身上收回,醫生站起身後就一臉義憤填膺的生氣道:“到底是誰這麽狠心,居然下這麽重的藥!”
“說清楚,有多嚴重?”傅玄語氣冰冷的問。
醫生知道這不是針對他,便一邊拿出藥劑給謝與真注射,一邊回道:“簡單來說,因為下的藥的劑量太多,如果沒有得到及時的疏解,可能他的身體也就廢了。但幸好傅少您之前給他……咳咳,手動疏解過,要不然這會兒隻怕這位先生得把自己憋死。”
“現在呢?現在他的身體還有沒有大礙?”傅玄語氣平靜的追問,但眸色卻是越發的暗沉。那隱藏在平靜下麵的是洶湧的風暴,但此刻卻被他死死壓抑著。
醫生冷不丁對上他的眼神,頓時就被嚇得心頭狂跳。
這可不是正常人該有的眼神。
傅玄並未收斂神色,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他。
醫生被他這樣盯著,也忍不住緊張的咽了咽口水。他不自覺的就回道:“我剛剛打的是緩解藥效的藥劑,不過想要生效的話還需要再等一會兒。而且他今天晚上可能會發熱,待會兒我開點藥給您,您喂給他。隻要今天晚上熬過去,明天就能恢複了。不過他這幾天可能會精神不濟,需要多多休息。”
傅玄一一認真的記了下來。
等醫生出去後,他的私人助理便跟著走了進來。不過後者並未在這裏多停留,放下東西後就很快離開了。
包廂裏也很快就又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傅玄將衣服放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又將食物放在了茶幾上,最後才坐到了謝與真身邊垂眸看向了他蒼白的臉。
此時那張臉上毫無血色,脆弱的就像精致易碎的瓷器一般。而那原本粉潤的嘴唇也被折騰的有些幹裂起皮,看上去也分外惹人垂涎。
傅玄抬起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眼神中也是毫不掩飾地疼惜。
而被他這樣對待著,謝與真的呼吸似乎也微不可查的停滯了一瞬。
傅玄感受到掌心下身體的微微僵硬,不由得輕笑了一聲。
房間內既空曠又安靜,便顯得這聲笑意格外的響亮。
謝與真睫毛輕顫,隨後便聽到有溫柔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輕輕喚道:“既然醒了,就先吃點東西吧。”
他微微抿唇,終究還是緩緩睜開了雙眼。
率先映入他的眼簾的便是一張俊美無匹的臉,以及一雙盛滿了寵溺和笑意的眼睛。
眼前的這個人對他來說本該是陌生的,但就在他睜開眼的瞬間,一股強烈的熟悉感便隨之撲麵而來。
他怔怔的看著近在咫尺的麵龐,忍不住輕聲開口喚道:“傅玄?”
傅玄回道:“是我。”
謝與真見他真的應了,一時也有些詫異。但詫異過後,他便又覺得理所當然起來。仿佛眼前的人就該叫這樣的名字,而他們也相識已久。
盡管這確實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麵,但兩人之間卻完全沒有陌生的滯澀感。就好像他們本就該如此相處一樣。
這種感覺其實很奇怪,但謝與真卻並不排斥。
他忍不住輕輕彎起唇角道:“我沒力氣了。”
語氣柔軟又親昵,帶著不自覺的撒嬌意味。
傅玄也跟著輕笑了一聲問道:“那我抱你起來?”說話時,他的手也已經墊在了謝與真的後頸上。
隨後他便毫不費力的將人半抱進了懷裏。
謝與真就那樣嬌嬌軟軟的任他抱著,顯得異常的乖巧。
傅玄眼中的寵溺更甚。他一隻手攬著懷中人的肩膀,另一隻手則靈巧的解開了食物包裝的袋子。
因為他的特意囑咐,所以助理買的都是清淡養胃的菜品。
隨著食盒被打開,食物的香味也隨之飄了出來。
謝與真嗅著這味道,肚子也忍不住跟著“咕咕”叫了起來。
隨後他的臉就紅了。
說起來今天晚上他還真的沒吃什麽東西,就隻喝了一杯酒而已。
而想起那杯被加了料的酒,他的臉色也頓時就陰沉了下來。
他萬萬沒想到宋淮竟然對自己生了那樣齷齪的心思。即便得不到,也要不擇手段的得到。
大學同窗四年,他本以為他們一直都是好友。但如今看來,卻是他一廂情願了。為了參加今天宋淮的生日聚會,他還特意推了一些通告。卻想到差點就把自己搭了進去。
如果沒有遇到傅玄,或許這會兒他就被宋淮得手了。
隻要一想到那樣的可能性,他的胃裏就忍不住一陣翻騰。
實在是太讓人惡心。
傅玄見他臉色難看至極,不用猜也能知道他正在想什麽。
隻見他舀起一勺青菜粥吹了吹,隨後遞到謝與真的唇邊道:“先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找人算賬。”
謝與真被他的話喚回了神智,當即便聽話的張開嘴一口就將勺子裏的粥吃了進去。
傅玄低笑道:“真乖。”
低沉的嗓音也惹得謝與真的耳朵尖忍不住染上了紅色。
傅玄很快就又喂了他第二勺。
一碗粥就這麽逐漸見了底。而謝與真在吃完後也感覺到有些撐了。
本來他的胃就不舒服,這會兒吃了這麽多也屬實是到極限了。
傅玄見他實在吃不下了,倒也並未繼續勉強。
他將空碗放下,而後又抽出一張紙替後者仔細的擦了擦嘴角。擦完後,他又將人溫柔的放回了沙發上。
做完這一係列動作後,他這才打算起身離開。
謝與真見狀便又抓住了他的手腕問道:“你去哪裏?”
他的語氣裏透出了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不舍。
傅玄極有耐心地回道:“你再躺會兒,我出去打個電話。”
謝與真還是有些不舍,但他不想讓自己顯得太過黏人,便隻好放開手道:“那你快去快回。”
“知道了。”傅玄說著便在他的額頭上輕輕烙下一吻,隨後便毫不猶豫的起身往外麵走去。
留下謝與真摸著被親過的地方一陣臉熱。
這次是額頭,下次是不是就該換其他的地方了。
他熱切的想著,隻覺得心髒那裏正被一團酸酸麻麻的感覺包裹著,讓他的手腳也止不住的跟著發軟。
他抬起胳臂擋在眼睛上,似乎是想掩飾自己的表情一樣。
包廂的門並未關的嚴實,外麵傅玄刻意壓低的說話聲也正斷斷續續的傳來。
他聽著隻覺得一陣心安。
但就在這時,空曠的房間裏卻驀然響起了一道清脆的鈴鐺聲,仿佛有什麽東西自他的身邊飄過一樣。
他警覺的立刻就睜開了雙眼,右手也習慣性的捏起了法訣。但當他睜開眼睛望去時,卻發現房間裏根本就是空無一人。而此時鈴鐺的聲音也消失了。
他所見所感,什麽都沒有。一切就好像都是他的錯覺一樣。
但真的是如此嗎?
他不禁抬起了胳臂,就見自己右手仍然保持著一個極為怪異的姿勢。
而這種姿勢對他來說卻並不陌生,就好像他曾做過無數遍一樣。
但是他的腦子裏卻又切切實實的沒有記錄相關的記憶。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就在他沉思之際,傅玄也已經打完電話走了回來。
而他一進門就看見謝與真正癡癡的盯著自己的右手看,連他已經走近了都沒有察覺到。
“在看什麽?”傅玄坐在他旁邊自然的問道。
謝與真轉頭看向他,隨即就將自己的右手遞到他的麵前道:“我剛剛遇到了一件怪事。”
他沒有隱瞞,對著傅玄就將剛剛發生的事詳細描述了一遍。
這種怪力亂神的事,一般來說是不會有人信的。但謝與真卻知道傅玄是一定會信他的。盡管他也說不出具體的理由,但他就是這樣堅信著。
而傅玄在聽完後也不禁陷入了沉思當中。他抬起謝與真的手腕仔細觀察了片刻後道:“腦子裏的記憶有時候會騙人,但肌肉記憶不會。你的手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手勢,應該是你的本能反應。但是你卻沒有這段記憶……”
謝與真思維靈活,一下子就跟上了他的思路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對我的記憶動了手腳嗎?”
傅玄一邊替他按摩著手腕,一邊語氣冷沉的回道:“或許不隻有你,我的記憶應該也被動過。”
早在之前他就已經有所懷疑,如今在謝與真身上發生的事倒是肯定了他的猜測。
“難怪我會覺得你很熟悉,看來我們早就應該見過。”謝與真道。
傅玄聞言卻是笑了笑,抓起他的手腕虔誠的吻了吻道:“不,我們應該早就是一對。否則我又怎麽會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對你愛到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