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玄在指尖凝聚靈力,但卻無法靠近雕像半分。在那心口的位置上,不知何時竟憑空出現了一道透明的屏障,無端的阻止了他的動作。

見狀,雕像便得意的笑道:“我說了,我會阻止你的。我掌管這裏的一切,你又如何能毀掉我呢?”

“的確。”傅玄語氣平靜,同時也收回了指尖凝聚的靈力。看上去,他似乎打算放棄了。

雕像對他的行為並不感到意外,因為他除了放棄別無選擇。

“我可以給你機會,再考慮考慮我的提議。不過我的耐心有限,希望你不要讓我等太久了。”

它很大度,對於這隻僅剩的小鳳凰,它的態度可謂是十分的寬容了。

就在它以為傅玄會很快妥協的時候,卻見後者忽然輕笑了一聲。它抬眼望去,就見傅玄的神色中滿是戲謔,並沒有它所期待看到的神色。

它有些不解的問道:“你為什麽要笑?我以為這一次你不會再拒絕我的提議。”

傅玄注視著他,語氣肯定的道:“你無法歸還我的神魂。因為如果你有那樣的能力,你應該早就將它們據為己有了。但是你沒有,可見囚禁我神魂的地方是連你也無法掌控的。”

雕像立刻否認:“不!這裏的一切皆由我掌控,你的神魂自然也歸我管。我不過是念在你們鳳凰一族先祖的情分上才打算放過你,既然你如此不識好歹,那麽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傅玄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氣急敗壞,語氣中便不自覺的帶上了幾分嘲諷的道:“為什麽不肯承認呢?如果你真的全麵的掌控著這座墓地,又怎麽會做不到取出我的神魂?如果你真的,對這裏有絕對的控製權,那麽你又怎麽會不趁早轉移你的要害?我知道,不是你不想,而是你做不到。”

就像這轉化陣法,本就是古墓的命脈所在。若是貿然轉移到他處,一個操作不當或許就會提前加速古墓的滅亡。這是它所不允許的。

新生的靈智總是格外的惜命,對於危險的感知也是十分敏銳的。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它是不可能允許一絲一毫的風險存在的。

但要害終究是要害,它需要小心翼翼的護住才能不被其他人傷害。

“不是!不是!不是!”雕像一連串的否認著,殊不知它越是這般急切的否認,越是證明了事實的確就是如此。

它卻是在繼續道:“你胡說!我就是這座古墓的主宰,你無法反抗我!上一次我既然能困住你,這一次我照樣也可以。”

說罷它便立刻集結了力量朝著傅玄席卷而去。

到底是才新生不過百年的靈智,雖然它活著的時間已經大部分的凡人都要長,但它的心智卻才堪堪達到人類七八歲幼童的水平。

盡管它曾經吸收了不少鳳凰一族的先輩們遺留下來的意誌,但那裏麵卻不會包含智慧和人生閱曆。它一直都是在靠著模仿那些羽族人的一言一行獲得成長。但從未係統學習過什麽的它,即使模仿天賦再高,也無法令其心智成熟。

傅玄不過簡簡單單幾句話,便讓它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脾氣。

就像是得不到糖果的小孩一樣。

傅玄在這一瞬間也感受到了無比沉重的重壓。但他卻沒有絲毫慌亂,而是抬起雙手迅速結印。

隨著他的舉動,山洞內那些金紅色的靈力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仿佛是接收到了他的召喚一樣,隻一瞬間便迫切的朝他奔湧了過去。

那邊的雕像卻還在得意的道:“隻要你現在向我求饒,我就可以放過……”

它即將要說出口的話戛然而止,隨之而來的便是無法控製的驚愕。

隻見那些金紅色的靈力霎時將傅玄包裹在其中,從頭到腳沒有一絲縫隙。就像是為他穿上了一層堅硬的盔甲一樣。

而它的攻擊落在那“盔甲”上,卻被毫不留情的反彈了出去。力量的餘波也差點就將這整座山洞毀掉,好在它及時將其轉移到了別的地方去。

透過重重靈力,傅玄靜靜地注視著他道:“在這裏你的確擁有天然的優勢。但是你忘了,我是鳳凰族後裔,我的先祖們又豈會容你隨意傷害我。”

“怎會如此?可是你上次明明……”

“上次?”傅玄嗤笑,眼神中帶著明晃晃的不屑道:“你不過是我突破的基石而已。”

若非如此,他又怎會容忍自己被困於險地。

雕像似乎是被震驚到了,久久未曾言語。以它如今的智力,根本想不到如此複雜的心思。它每天每夜的所思所想,也不過是如何獲得更多更強大的力量而已。

但這失神它並未持續太久,片刻後就聽它憤恨的咬牙道:“不!就算我阻止不了你,但是我可以奪走你最在乎的東西。我知道,那個人是你的道侶,你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去嗎?要是他死了,你就是幫凶!”

它以為威脅對傅玄來說是有用的,但令它沒想到的是,傅玄看起來好似並未將它的話放在心上。

不僅如此,他竟然又開始結印。而隨著他的動作,四周飄散的靈力竟然開始一股腦的湧入了陣法裏。

原本陣法每時每刻吸收靈力的數量都是恒定的,但現在傅玄卻人為的加快了其吸收靈力的速度。

陣法在這樣的“催促”下也開始加速運轉起來。那原本正緩慢流轉的白色流光也一改之前歲月靜好的態度,驀然變得狂躁不安起來。

雕像見狀也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麽,它不禁歇斯底裏的大叫道:“住手!住手!”

傅玄充耳不聞,隻繼續自己手上的動作。

強大的壓力也再一次朝著他襲擊而來,隻是卻再一次被覆蓋在他身上的靈力彈出去。

雕像不甘心,它見對著傅玄的攻擊毫無作用,便心一橫又將謝與真轉移了回來。

傅玄聽到動靜便抬頭望去,就見謝與真正被一道道鎖鏈鎖著吊在半空中。但後者的臉上並未有絲毫的慌亂,隻是平靜的與他對視著。

雕像則在一旁陰測測的道:“快住手,不然我真的會殺了他!”

傅玄唇角微勾,眼神中帶著嘲弄的道:“那你就動手吧。”

雕像:“……”

它一時無言,似乎是被噎住了。

“你難道已經不在乎這個人的死活了嗎?”

傅玄此時已經低下了頭,仿佛並未聽到它在說什麽。

雕像不肯死心,便繼續道:“我並未再跟你開玩笑,我真的會殺了他!”

傅玄依舊不予理會。

雕像氣急,便集結了力量朝著半空中的謝與真壓了過去。

後者被捆縛著無法反抗,隻能眼睜睜看著強大的力量碾進了他的身體裏。

巨大的痛苦襲來,但他臉上的表情卻仍然沒有絲毫的變化。

雕像本以為自己可以聽到它的尖叫和哭泣,但它所預想的竟然一個都沒有發生。

而謝與真的身體也在這個時候被徹底碾碎了。但想象中血肉橫飛的景象並未出現,隻有木屑滿天飛。破碎的木料也揚起了一大片的灰塵。

有什麽東西從碎屑中掉落了下來,垂眸望去,就見那竟然是一顆黯淡無光的晶石。

雕像愣愣的看著,隨即驚呼道:“人偶!”

傅玄唇角微微勾起,似乎是覺得它的反應很是有趣。

而這個時候,陣法也因為已經承受了太多的靈力而開始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嗡鳴聲。

雕像急急忙忙的回神看去,就見環繞在它身周的白色流光竟不知何時變得格外明亮刺眼,仿佛要戳破它的眼球。

這是陣法瀕臨崩潰的預兆。

而它也要崩潰了。

它不想消亡,在這危機關頭,它竟然想要鋌而走險的將陣法轉移走。

但已經來不及了。

隻聽驟然一聲脆響,就像是雛鳥破殼而出的聲音一樣,仿佛有什麽東西碎裂了開來。

隨後一道道高亢的尖叫聲也隨之響起,並響徹在了古墓裏每一個人的耳畔。

每一個聽到的人都不受控製的捂起了耳朵,他們隻覺得他們的的耳膜似乎下一刻就要被炸碎掉了。

但很快的,那道高亢的尖叫聲便又驟然消失了。

就在所有人都被暫時性的失聰折磨著的時候,在他們的腳下也忽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地動山搖。

他們周圍的場景也在迅速的變化著,就像是卡殼的錄像帶一樣。他們肉眼所見的,一會兒是青山綠水,一會兒又是枯骨荒山……

反應快的人已經祭出了法器並警惕起來。

但沒過一會兒,所有的幻象便都消失了,一切都定格在了真實的景象上。

也是這個時候,那些妖族和修士們也才看清他們此刻所身處的地方的真實麵貌。

他們的四周或是深山荒林,也或是屍山血海。

有人恐懼,有人驚疑……一切反應皆是各不相同。

然而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便又是一陣劇烈的爆炸聲傳了過來。

抬眼望去,就見那高高的天空上竟不知何時裂開了一個漆黑的大口子。

而他們所站著的地麵上也開始出現許許多多的裂縫。

修士們見狀便連忙禦劍而起。而等他們來到天上時也才發現,那道巨大的豁口竟然在快速的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