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按在壯漢的頭頂,揪著他的頭發令他的頭被迫仰起。

頭皮處傳來的刺痛讓壯漢不得不睜開了雙眼,但頭頂流下來的血液卻糊住了他的視線。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看清傅玄居高臨下的那張臉。

“好看嗎?”他聽到麵前的人如此問。

這個問題也是他遭受這一切的起源,他的心底也沒由來的生出了一股巨大的恐懼。

沒有任何預兆的,他的眼淚頓時就流了下來。他太害怕了,此時的他也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囂張。

他張開嘴,卻隻能吐出一連串求饒的話語。

“我錯了,我錯了!對不起!是我之前不懂事,是我有眼無珠,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有大量,求您饒我這條小命。小的願意以後當牛做馬報答您,求求您,別殺我!”

他涕泗橫流,和臉上的血液混雜在一起,令他看起來也更加的狼狽不堪。

傅玄看著他,眼裏卻沒有絲毫的同情。他的臉上有的也隻有冷漠。

在壯漢求饒的眼神中,他卻驀然抓著他的頭重新砸在了地麵上。

隻聽“嘭”的一聲悶響傳來,讓人很難不懷疑那腦袋是不是已經被他砸碎了。

那些正在旁邊被迫觀看的小弟們一個個的臉色此刻也都變得非常扭曲,有人甚至已經生出了嘔吐的欲望。

但他們的身體被牢牢的定在原地動彈不得,別說嘔吐了,就連眨一下眼睛都不行。

他們隻能眼睜睜看著那血腥的場麵,卻什麽都做不了。

此時傅玄又將壯漢的頭拎了起來,而此時此刻壯漢的臉上也已經滿是鮮血。他奄奄一息的半闔著眼,仿佛下一刻就會死去。

傅玄依舊強迫著他仰起了頭,並再次問道:“我問你,好看嗎?”

壯漢囁嚅著嘴唇,顯然他此刻說話也已經非常困難了。

但他卻還是湧起了全身所剩不多的力氣,艱難的回道:“不、不好看……”

傅玄微微眯起雙眼,語氣意味不明的道:“原來我那麽醜嗎?”

“不……”壯漢急急忙忙的想要解釋,但傅玄卻已經沒耐性聽了。他又一次把他的頭塞進了剛剛砸出來的洞裏,而這一次他沒將其重新拎出來。

壯漢就那麽維持著頭埋地裏的姿勢,整個人就趴在那裏,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傅玄施施然站起身,並從儲物戒裏掏出了一張紙巾仔細的擦拭了他的十根手指。擦完之後,那張紙巾也在他的手裏化為了灰燼。

他轉身冷漠的離開,而謝與真這時也解開了對那群小弟的禁錮。不過房間裏的隔音陣法他並未解除。若非如此,剛剛那一陣動靜也早就該引來在外麵巡邏的執法隊的人了。

而已經被嚇破了膽的其他人顯然並未想到這一點。不過即使他們想到了,這會兒也沒人敢輕舉妄動。傅玄剛剛表現出來的凶殘讓所有人都望而卻步。

那群原本跟隨著壯漢的小弟們即使在重獲自由後也不敢隨意動彈,就連呼吸都輕輕放緩,生怕打擾到了什麽。

他們是如此,就更不用提其他人了。

傅玄這時也已經來到了謝與真的身邊,神色也變得溫柔無比,與剛剛那嗜血凶殘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他攏起愛人鬢邊的碎發,語氣輕柔的的問道:“累了嗎?”

謝與真適時的打了個哈欠,身子一歪也自然的倒進了他的懷裏,語氣懶散的道:“困了。”

傅玄熟練的一手攬住他的腰,另一隻手輕輕捏著他的臉寵溺的道:“我看到那邊有床,我抱你過去睡覺好不好?”

謝與真靠在他的懷裏輕輕點了下頭,傅玄便抱著他往房間裏麵走去。

那裏的確有張床,也是唯一的一張床。之前一直都被壯漢霸占著,他人多修為還高,其他人也不好多說什麽。

但現在壯漢雖然已經半死不活了,但是那張床卻還是不屬於其他人。

傅玄利落的在那張床鋪上了一層新的床單,這才將謝與真放了上去。

後者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卻一直緊緊抓著他的手不肯放。

傅玄任他抓著,眉眼間也滿是寵溺。

旁邊的其他人瞧著他此刻的神色,都有些忍不住悄悄咽了咽口水。

謝與真是真的有些累了。自從第三截身體回歸了他的本體之後,他一直隱隱作痛的神魂也漸漸有了愈合的趨勢。

身體的融合,再加上神魂的緩慢修複,這都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

不過這種程度的消耗還不足以讓他陷入沉眠,他隻是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而已。

察覺到他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穩,傅玄的神色也漸漸沉靜下來。

他不經意間轉頭看去,就見那壯漢還倒在原來的地方。那狼狽的身形也著實有礙觀瞻。

或許是他眼中的嫌棄太過明顯,還不等他說什麽,就見旁邊已經殷勤的跑過來了兩個人——是之前跟著壯漢的小弟。

兩個小弟對著他諂媚的笑了笑,然後便自覺的跑上前去將壯漢的身體扛了起來,並丟到了門口的位置。

他們全程都沒發出一點聲音,討好的意味也實在太過明顯。

傅玄並未因為他們的這一舉動就對他們刮目相看。他隻淡淡瞥了他們一眼,也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房間裏也是一片寂靜,落針可聞。沒有人敢發出一丁點聲音,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那尊殺神的伴侶正在休息。誰也不知道如果打擾了那人的休息,他們將會受到怎樣的懲罰。

沒人想知道後果,也沒人想變得和那個壯漢一樣。

傅玄倒是並未注意他們,他此刻正將神識鋪展開,並謹慎的觀察著外麵的動靜。

外麵的場館內已經十分安靜,但其他的那些隔離室內卻一個個的都十分的熱鬧。

畢竟都是一群臨時湊合在一起的人,互相之間自然也無法避免摩擦。

傅玄這時也才發現,他們在房間裏布置的隔音陣法屬實有點多餘了。因為正在外麵巡邏的執法隊成員們對於隔離室裏發生了什麽根本就不關心。

即使裏麵已經打得不可開交,但那些人卻仍然不聞不問。

即使有人正好倒在他們的麵前,他們也仍然十分冷漠。

既然是隔離,卻為何不肯維持秩序?隻等著所有的人越鬧越凶?或許,這也正是那群執法隊的人所需要的。

傅玄漫不經心的想著,卻對那些人異常的舉動留了個心眼。

那些人明顯已經將所有被隔離的修士算計了進去,當然也包括他們。

他不關心執法隊的計劃是什麽,卻也不想平白無故當了棋子。

他的神識仍舊沒有收回,就聽到那些隔離室裏已經有人開始嚷嚷,要求執法隊的那群人把他們從這裏放出去。

明明之前接受檢查的時候一個個都很安靜,但現在進了隔離室卻都好像放飛了自我一樣。

實際上也的確有很多人不甘心就這麽被關在這裏。明明在檢查完他們不是魔族之後,就應該立刻放他們離開。卻非要將他們隔離起來,並且還對他們不聞不問。

普通人不敢跟執法隊嗆聲,但那些同樣被迫進來的世家子弟們就不一樣了。按照一直以來的規則,他們應該早就被家裏人接走了,而不是一直待在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

世家本就擁有普通人所沒有的特權。但這一次,他們的特權卻失效了。

執法隊也曾明確的表示過,但凡是進了隔離點的人,沒有待滿預定的期限就不允許離開。

任何人都不行,即使是權勢滔天的世家也是一樣。

聽到這樣的規定,那些世家子弟們當然是不肯罷休的。

其餘的普通人在他們的煽動下,也加入了抗議的隊伍。反正前頭有世家的人頂著,就算執法隊要問罪也問不到他們的頭上。

眼看著那些人開始越鬧越大,傅玄以為那些人依舊不會管。但沒想到執法隊竟然直接選擇了暴力鎮壓。

那幾個領頭挑事的刺頭又被單獨拎出來教訓了一頓。執法隊下手也沒留絲毫的情麵。

那些鬧事的人見狀,一個個也都偃旗息鼓,不敢再放肆了。

一場風波看似就這麽解決了,但看著那些人暗藏的陰狠的表情就知道,一切還沒有結束。

所以執法隊用那樣強烈的手段鎮壓,就是在等著他們觸底反彈嗎?

傅玄若有所思,卻不知他們這間隔離室已經被盯上了。

因為就在剛剛其他隔離室都鬧起來的時候,隻有他們這間隔離室裏一直都安安靜靜的。

如此反常,自然就會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

而傅玄此時也已經收回了神識。因為外麵也已經沒有繼續探查的價值了。

房間裏其他的人因為隔音陣法的存在,一時還不清楚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麽。

正在這時,傅玄也察覺到有人正在朝著他們這裏靠近。

他手指一揮,便不動聲色的收回了原本布置在房間裏的陣法。

下一秒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離門口最近的人自然一下子就聽到了,他卻沒有立刻開門,而是下意識的去尋找傅玄的身影。

隻是還不等他從傅玄那裏得到什麽指示,就見那扇門忽然自己就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