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師神色不變,顯然對他這樣的提問早就有了應對之法。隻聽她不慌不忙的道:“霍同學和江同學自然和你們是同樣的問題,但是既然是提問,那當然是要一個一個來的。還請兩位同學現在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吧。”

說罷,她便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等著看他們怎麽說。或者說,她正等著看他們的笑話。

但令她失望的是,傅玄和謝與真的神色都很平靜,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慌亂。和她設想中的情況也是完全不一樣。

不過即便如此她也並不著急,因為她斷定這兩個人是不會說實話的。而隻要他們一說假話,那麽這房間裏早就布置好的陣法就會發出示警。到時候不論他們怎麽爭辯,也都無濟於事了。

傅玄看清了她眼底帶著的輕蔑,不禁輕笑道:“當然是因為我們是別有目的的。我們在井底探查到了一股很強的力量,便以為是天材地寶。出於好奇,我和真真當然要下去看看。這種尋寶的行為,當然是不能給諸位老師看的。後來我們找到了鎮壓在井底的那件寶物,就把它拿了出來。但誰知道那寶物居然是陣法裏的鎮物,我們拿了之後陣法也就跟著破了。”

他承認的如此幹脆,倒是讓他對麵的老師們有些詫異了。那名齊老師也覺得有些怪異,因為她得到的消息是這個傅玄並不怎麽好對付,她本以為想要讓他說實話還要費些功夫,卻沒想到居然這樣輕易就撬開了他的嘴。

但同時她也有些激動。那份激動甚至蓋過了她心底升起的怪異之感。她忍不住開口道:“你們果然……”

“滴”——

女老師的話還沒說完,就聽一道刺耳的聲音突然在所有人的耳邊響了起來。

這聲音尚且在接受範圍之內,但聽來卻無端的令人感覺到煩躁。

而女老師在聽到這聲音後卻忽然變了臉色,就連其他的老師也是如此。

段銘等人還有些不明所以,就見趙崢麵無表情的打了個響指,而那聲音也跟著戛然而止。

耳邊驟然一空,在所有人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卻聽到一陣大笑聲隨之響起。

而發出這樣的聲音的不是別人,正是傅玄。

眾人循聲望去,卻見後者已經笑的直不起腰了。

段銘和李恪不明白他在笑什麽,倒是一旁的霍亦瀾和江宋玉見狀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而傅玄也完全沒有在意其他的人,隻自顧自的笑著,直到他感覺到笑夠了之後才漸漸停下。隨後他重新在椅子上坐好,唇角也仍然微微勾起,隻是那雙眼睛裏卻滿是極致的冰冷。

他看著那名臉色不知何時變得鐵青的女老師道:“老師,您想聽的就是我那樣的回答吧?可惜,我那套說辭卻被認定為了說謊。這說明什麽呢?隻能說明陣法的破壞與我們無關。看來您注定得不到您想要的信息了。”

他譏笑著,也徹底激怒了那名女老師。

隻見她猛的一拍桌子道:“你什麽意思?你是說我在故意汙蔑你們破壞陣法嗎?這就是你跟老師說話的態度嗎?從頭到尾,我們所需要的也不過隻是你們一個合理的解釋而已。但看看你們都做了什麽?!你們居然公然藐視師長!我且問你,你們到底為什麽要遮住留影石?你們下到井底究竟是有什麽目的?”

“齊芳!”歐陽娡也有些火了。她平生最是護短,更何況傅玄和謝與真還是她最看好的兩位學生。

齊芳聞言就冷笑道:“歐陽老師,難道你是要包庇他們兩個嗎?”

歐陽娡臉色一沉,隻覺得這個齊芳莫非是瘋了不成?不隻是他,其他的老師在聽到齊芳這樣說話之後,看著她的眼神也莫名有些古怪起來。

偏偏齊芳自己還一無所覺,她繼續道:“他們如果給不出理由,那就肯定是別有目的。就算陣法不是他們破壞的,也肯定跟他們脫不了關係!”

此言一出,其他的老師不禁紛紛變了臉色。不隻是他們,就連坐在下麵的江宋玉的臉色也跟著變了。

他連忙給齊芳使了個眼色,但後者壓根沒理會他。

他隻覺得情況不妙,連忙抓住了旁邊霍亦瀾的手臂。

霍亦瀾轉頭看他,就正對上了他暗含擔憂的神色。他眸色微暗,當即也明白過來齊芳是他的道侶找來的人。

他頓時就生出了幾分不悅,因為他的道侶找人去找傅玄他們的麻煩,竟然並未提前與他商量。不過迎著江宋玉焦急的神色,他心底的真實情緒倒是並未泄露多少出來。

他隻安撫性的拍了拍江宋玉的手,以眼神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江宋玉仍然有些擔憂,但看著自家道侶黑沉的眼神,也不得不暫時按捺住心底的心緒。

而就在這時,霍亦瀾抬起頭,就見趙崢有意無意的看了他們這裏一眼。他眼神微斂,倒是並未過多的表現出什麽。

那邊齊芳還在發瘋,趙崢神色沉沉,隻道了兩個字:“夠了!”

他的聲音不算特別大,卻瞬間製止了齊芳的胡言亂語。同時一道靈力激**開來,在拂過所有人的麵頰時,也帶來了幾分清靈之感。

齊芳卻是腦子一嗡,霎時就清醒了過來。與此同時,一絲原本附著在她頭發絲上的靈力也跟著消散於無,沒有被任何人察覺到。

就連修為最高的趙崢也沒有。

謝與真不動聲色的捏著自己的手,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齊芳愣愣的站在那裏,好幾次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而當她的視線與趙崢對上時,她就連忙開口道:“我……”

趙崢神色冷沉的打斷了她的話,神色嚴肅的道:“齊老師,接下來的提問環節你不需要參與了。等到結束後,還要麻煩你來我的辦公室一趟。”

齊芳聞言,一張臉也頓時就變得慘白無比。她想要為自己辯解,但趙崢卻已經不再看她,而是對著底下所有的學生道:“由於出了些狀況,對你們的調查也暫時就到這裏。你們現在也可以離開了。”

段銘和李恪當即就鬆了口氣,然後連忙就離開了。張欣瑤也是如此。他們怕他們再待下去,會窒息而死。

霍亦瀾也拉著江宋玉離開了,並製止了他看向齊芳的行為。

這個齊芳已經廢了,沒必要再連累他們。

最後是傅玄和謝與真。不過他們不是自己離開的,和他們一起的還有歐陽娡。

此時學校裏因為放假的緣故,便鮮少能看到學生的蹤跡,倒是顯得空曠寂靜了許多。

歐陽娡和他們走在林蔭小路上,踩著斑駁的樹影,她開口道:“剛剛齊芳說的那些話的確有些過激了,你們不要往心裏去。”

傅玄卻是道:“老師,萬一她說的是真的呢?”

歐陽娡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當老師不知道十星陣的威力嗎?雖然你們兩個的確天賦卓絕,但就憑你們兩人如今的修為想要破陣,也無異於天方夜譚。齊芳她在胡說八道,除了她自己,也沒有人能信了。”

傅玄輕笑一聲,目光看向遠方道:“您說的沒錯,這麽淺顯的道理,所有人都知道。但齊芳卻還是要在這上麵做文章,到底是誰讓她這樣有恃無恐?這樣明目張膽的誣陷,如果單憑她一個人的話,想必她也不敢那麽做。”

歐陽娡沉默。其實傅玄說的這些她都是明白的,隻是這其中的勢力糾葛又哪裏是一兩句話就能說得清的。

丹雲學院雖然一直號稱沒有世家插足,實際上從表麵上看也的確沒有太過明顯的世家插足其中的痕跡。

就從各年級老師的錄取情況來看,基本就沒有世家出身的修士。隻是有些老師雖然並非出身世家,但他們的另一半或者朋友卻都跟世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所以在暗地裏,各種勢力之間利益糾葛,又怎麽可能少得了世家的手筆。

就連歐陽娡自己也是如此。她忍不住暗歎了一聲,但表麵上卻並未過多的展露出情緒。

她隻道:“齊芳的背後的確能明顯看出有人指使的痕跡,如果她今天沒有不管不顧的說那些話的話。隻是那些背後的勢力很複雜,老師並不希望你參與進去。過早的參與進世家的鬥爭,對你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這番話可以說已經是推心置腹了,也不是一個老師該給學生說的話。

而歐陽娡如此說,顯然也是真的想提點傅玄一些東西。

而更深層的原因,她當然也是希望能將這位天賦卓絕的學生拉到自己的陣營這邊。隻不過她也惜才,不想看到這樣一位純粹的修士過早的陷入進那些勾心鬥角裏。

傅玄明白她對自己的關心,但他注定要辜負這位老師的教導了。

隻見他牽過謝與真的手道:“老師,我已經參與進來了。我和真真已經結為道侶,雖然還未舉辦合籍大典,但我們之間已有契約。我已經脫不了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