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玖麵色不顯,隻看著他們安撫性的道:“我已經通知了其他人,很快就會有人來接你們回去療傷。”

“老師,聽您的意思,難道您並非是接到了我們的傳訊符才來支援我們的?”段銘問。

安玖道:“不是,事實上我並未接收到你們的傳訊符。而我之所以會來到此處,也是察覺到了此處濁氣濃度過高,情況太過異常。來之前我也並未想過會在這裏遇見你們。那按照你們的意思,你們早就已經發了傳訊符,卻並未傳出去是嗎?”

此話一出,幾人的神色也不禁變得凝重了幾分。

隻見李恪點頭道:“濁氣剛剛出現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發了傳訊符出去了。但卻遲遲沒有等到支援。我們還以為您是來支援我們的,如今看來卻不是我們想的那樣。看來,是真的有人在暗中攔截了我們的傳訊,故意想讓我們困死在裏麵。”

他這番話倒也不是故意誇大其詞。此時遠遠望去,那座不大的村子已經完全被濁氣淹沒。除了他們逃出來了之外,其餘的村民都已經盡數死亡。如果沒有安玖的到來,那麽他們現如今也應該會是同樣的下場。

安玖沉思片刻後道:“若真如你們所說,那這件事可就有點複雜了。”

李恪和段銘不禁對視了一眼,而後段銘就問道:“老師,難道跟那些突然出現的濁氣有關嗎?”

安玖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回眸看了一眼遠處的方向。以他的目力和神識,自然也能清楚地看到那裏的濁氣已經擴散了不少。即使他已經暫時用陣法封住了那裏,但到底還是有些遲了。

回過頭見段銘和李恪,以及其他的四名學生都在看著自己,他強壓下歎息的衝動,斟酌著回道:“你們猜的不錯。按照正常情況來說,那個村子本不應該出現那麽多濁氣。說起來十星陣你們應該都有所了解,當年聖祖在人間布下了十處陣眼用以鎮壓濁氣。而在那村子的那口井底下便是其中一處陣眼所在。當年聖祖以身祭陣,他所布下的陣法不會那麽輕易被破壞。但如今的情況卻是陣眼被迫,被鎮壓許久的濁氣也一下子湧出,也連累的你們差點都逃不出來。”

“這並不是什麽秘密,告訴你們也是無妨的。但是你們也不可出去亂說,可明白?”

他們當然也聽明白了這件事的嚴重性,當即就答應了下來。

安玖見狀倒是沒再多說什麽。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江宋玉卻忽然開口道:“老師,所以您的意思是,懷疑有人在故意破壞陣法放出濁氣是嗎?”

安玖瞥了他一眼,道:“你是?”

“老師,我叫江宋玉,是江家的人。”江宋玉不卑不亢的回道。

安玖一聽到他的姓,便立刻明白了他的身份,頓時神色也緩和了幾分。天下姓江的有無數,但是在靈界最出名的那個“江”卻隻有一家。江宋玉如今特意提起他的姓,自然代表其有特殊的意義。

安玖微微點頭,神色嚴肅的道:“正是如此。所以你們可曾在村中發現什麽可疑的人,或者可疑的事?”

江宋玉裝作沉思的樣子,片刻後才回道:“這兩天在村子裏,我們並未見到什麽可疑的人。但若說可疑的事情的話,那便是當時我們察覺到了那口井下有些異常的情況。當時我和阿瀾也立刻就跳下去查看,但是還沒來得及查探出什麽,就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卷走了。後來我們莫名其妙的被困在了一處封閉的空間內,直到後來我們逃脫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外麵已經到處都是濁氣。”

他語氣誠懇,神色中也充滿了真誠。再加上他江家人身份的加持,安玖已經對他的話信了有九分。

他再次問道:“除了這些之外,你們還有什麽其他的發現嗎?”

江宋玉微微皺起眉頭,似有些為難。

這時候霍亦瀾忽然咳嗽了兩聲,而後回道:“還是我來說吧。就像阿玉說的那樣,我們當時被莫名困在了一處空間內。那裏什麽都沒有,但是我卻能感覺到有一股很強大的力量在控製著那處空間。隻不過等我們從那裏脫困了之後,那股很強大的力量卻消失了。我們當時也急於擺脫濁氣,接下來便也沒再仔細探查。”

他如今身受重傷,形容狼狽,一番話倒是說的很有可信度。

安玖也很快就抓住了他話語中的重點,便追問道:“很強大的力量?有多強大?這位同學,你可否大致形容一下嗎?”

霍亦瀾便稍稍回憶了一番道:“太具體的我無法形容,不過我能感覺得到那是一股非常強大,強大到令我望而生畏的力量。先前我還猜測著那是什麽東西,但是剛剛聽了老師您說的那番話,我忽然明白過來那股力量不是別的,或許正是原本就放在陣法裏的那個鎮物發出的。不然要是別的什麽強大的東西,先前來探查的老師也應該早就發現了。”

眾所周知,當年聖祖布下十星陣的時候,還在每一處陣眼裏都放了鎮物進去。目的自然是為了穩固陣法,進一步加對濁氣的鎮壓。

而能充當鎮物的自然也都不是普通的東西。雖然靈界中基本無人知曉聖祖當年所用的鎮物是什麽,但稍微想想便能知道,那肯定是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寶。

也正因為如此,那些鎮物也都擁有著強大的能量。

霍亦瀾如今這般說法,倒也是有幾番道理。

安玖聞言不置可否,看神色也像是陷入到了沉思當中。

江宋玉神色晦暗的瞥了傅玄和謝與真一眼,便再次緩緩開口道:“老師,如今陣法破了,就說明其中的鎮物肯定是被毀了,又或者是被奪走了。但不論哪一種情況,都不是我們想看到的。我和阿瀾也的確想不出還有哪裏是異常的,不知道傅學弟和謝學弟當時有沒有發現什麽?”

他說著,便自然而然的將目光投向了另一邊的傅玄和謝與真。

安玖也跟著看了過去,同時他也道:“難道這兩位同學當時也在井底下?”

謝與真在聽到江宋玉那番意有所指的話的時候,便在心底冷笑了一聲。他抬眼望過去,卻見後者正一臉無辜的看著他,神色中也滿是純然的疑惑。仿佛他真的隻是隨口這麽說了一句,也像是完全為了大局著想。

他麵無表情的與之對視,眼神也慢慢冷了下來。

正在這時,傅玄忽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炙熱的體溫也隨之傳遞到了他的身上。就像是無聲的支持一樣,令他的心中也是微微一暖。

傅玄沒看他們,隻看著安玖,神色間也略帶著幾分倦懶的回道:“沒錯,當時我們的確和兩位學長一起跳進了井底。前麵的路程我們是一起同行的,後來也是同時被不知名的力量卷走。我們所遇到的情況也和學長他們一樣,都被困在了一處無名的空間裏。不過當時那裏麵並非是一無所有,我看到了我的欲望。”

不一樣的說辭,也立刻就引起了安玖的追問。

“是濁氣?”

傅玄道:“是。濁氣當時在試圖引誘我,勾起了我內心深處的欲望。不過我意誌堅定,並未受其蠱惑。而且我的火靈根對於濁氣也有一定的克製作用,這才令我逃過了一劫。”

“老師,我們也是多虧了傅學弟,才能在濁氣裏麵堅持了那麽久。”段銘和李恪也在一旁幫腔道。

惹得霍亦瀾和江宋玉都有些差異,沒有料到這兩人居然還會幫著傅玄他們說話。

安玖沒有立刻說什麽,而是看向了謝與真。

接收到他的視線,謝與真便也開口道:“和傅玄一樣,我也遇到了濁氣的引誘。不過我什麽都不缺,它引誘不了我什麽。後來我就看到了一個小女孩的冤魂,她當時濁氣纏身,身體上倒是也有一股很奇異的力量。她有意識,然後她告訴我她其實是村裏一個被拐來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她的媽媽被村民逼死,而她變成冤魂後隻想為她的媽媽複仇。”

“您也知道,那底下有陣法。那些冤魂被鎮壓著,什麽都做不了。那個小女孩說她想要放出那些冤魂,讓她們能去找村民報仇。我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麽,隻看到她突然在我麵前自爆了。”

他說著,神色中也不免露出了幾分哀傷,似乎是在為那個小女孩感到惋惜。

“既然如此,謝學弟你難道沒有阻止嗎?”江宋玉不禁問道。

謝與真意味不明的看著他反問道:“請問學長我該如何阻止?憑我隻有築基的修為,我又能做什麽?當時我也是拚了命,用了家族秘法才能活下來。不過既然我和傅玄都遇到了這樣的情況,兩位學長卻什麽都沒遇到,還真是幸運。”

既然對方能意有所指的想要將鍋扣在他們的身上,那麽他當然也可以。

而聽著他的話語,安玖看著江宋玉和霍亦瀾的眼神中也果然多了一些深思。

傅玄也趁機道:“不過兩位學長雖然幸運的沒有遇到濁氣的引誘,但想必也肯定遇到了更棘手的事情。否則霍學長也不會傷得這樣重了。我想能將學長傷成這樣的,肯定和暗中阻攔我們與外界通訊的是同一個人。不知學長可看清了傷你之人長什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