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過於優秀的時候,便會引來嫉妒和非議,甚至是害怕。尤其是在謝家剛剛遭受過襲擊的情況下。

然而那些負麵情緒還未發酵,就見謝家主已經來到了傅玄的麵前,並毫不吝惜自己的讚賞高聲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小友不愧是丹雲學院今年招收的天靈根天才,這等修煉天賦果然不是普通人能夠比擬。小友今日在此渡劫,為我謝家斬除大患,實乃對我謝家恩深情重。這份恩情我謝家必將報答,將來小友若是從丹雲畢業,若不嫌棄也可來我謝家。”

身為堂堂謝家的家主能說出這番話,這也證明他對這個年輕人實在是看重了。

那些原本還在胡思亂想的人,也頓時收斂了心思。

而謝家主那一番話也讓一眾謝家修士嘩然。他們沒想到那無名修士居然就是丹雲學院今年招收的其中一個天靈根的天才。

難怪他的修煉速度會這樣快,難怪他未及弱冠就進階到了金丹期。

真不愧是天靈根的天才啊。

眾人不禁在心裏感歎著,也升不起任何陰暗的心思了。畢竟天靈根那可是需要仰望的存在。嫉妒?那根本嫉妒不來啊!

傅玄當然也聽明白謝家主言語中的回護之意,他當即便恭敬地回道:“家主言重,晚輩不過略盡綿薄之力罷了。即便晚輩不在此時渡劫,想必家主也早就準備好了應對之策。更何況,這都是晚輩應該做的。”

這番話說的舒心,謝家主當即就笑了。其實也正如傅玄所說的那樣,即便他沒有渡劫,謝家也並非沒有應對之策。

而眼前這年輕人即便對謝家有如此大恩,也不驕不躁、不卑不亢,倒是讓謝家主不禁對他高看了幾分。

“小友不必如此謙虛……”謝家主剛想再誇他兩句,卻被突然出現的謝與真打斷了。

“他沒有謙虛。”

謝與真來到傅玄的身邊,很自然的就與他十指相扣在了一起。

謝家主的目光也隨之落在了他們的手上,他的表情也立刻就變得微妙了起來。直覺告訴他,他這小兒子待會兒要給他說點驚世駭俗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聽到謝與真道:“爹,有件事一直都忘了跟你說了,不過現在說也不遲。容我跟你正式介紹一下,這是傅玄,是我選擇的道侶。我和他已經簽訂了同心契,從此之後休戚與共,永遠都不會分開。這一次我帶他回來,也是為了見一見您。這一次他對謝家有大恩,相信您也不會不同意我跟他的合籍大典的對嗎?”

雖然說是這麽說,但他的臉上卻滿是堅定。他也已經做好了謝家主不會同意的準備。不過他心意已決,就算是謝家主不同意,他也不會改變自己的心。

謝家主:“……”好賴話都說完了,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看著小兒子一副“你不同意也沒用”的樣子,他忍住了抹把臉的衝動,盡量心平氣和的說道:“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爹不會故意拆散你們,隻是婚姻大事不能兒戲,需要好好的商量。不過現在不是好時候,等家裏這爛攤子收拾完,爹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傅玄握緊謝與真的手,當先道:“那就多謝伯父了。”

謝家主看著他,神色有些複雜。他對傅玄的欣賞還是在的,隻是這欣賞中卻也多了幾分自家白菜被拱了的不悅感。

不過他也並未多說什麽。

就在這時,有侍衛來報,說大少爺那邊已經抓住了謝承的同黨。

其實在主宅這邊陷入混戰的時候,謝雨申那邊也再次遭遇了襲擊。

他們都很清楚,謝承能這麽輕易的就潛進謝家,還能帶那麽多的人手進來,必定有謝家的人與他裏應外合。

簡而言之,謝家內部出現了叛徒。

而謝承在發現“謝雨申”是假的之後,也肯定會發消息通知與他合作的叛徒。

那個人也必定會尋找真正的謝雨申在哪裏。一旦他找到,也必然會再次致其於死地。隻是令那個人沒想到的是,等待他們的卻是陷阱。

謝承和他的同黨們似乎對他們的計劃都非常盲目自信。他們都認定了他們肯定不會失敗,卻忘了謝家是底蘊豐厚的頂級世家,又怎麽會輕易讓他們鑽了空子。

謝承還曾經是謝家的家主,但他卻從來沒看得上自己的三個兒子,也從不認為他們能把他怎麽樣。他一直都將謝家當成自己的囊中物,太過自大,也太過輕敵。

一場大戰轟轟烈烈的開始,也轟轟烈烈的結束。

謝家主沒撤去謝家周圍防護的禁製,而是先令人打掃髒亂的宅院。

還有該關押的關押,該立即處死的也要立即處死。

謝承被雷劫劈的奄奄一息,此時已是動彈不得。

謝家主也隻是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隨後便取來了蘊含強雷的法器徹底將他殺死了。

謝承已是半人半魔的怪物,他死後連屍體都沒留下,隻留下了一抔黑灰。

接下來又過了三天的時間,謝家才終於恢複如初。

謝家主也在這個時候打開了防護結界,開始迎接一波又一波前來探查的客人。

隻不過這些人注定也探查不到什麽,因為謝家早就已經處理好了一切。

麵對一道道試探的視線,謝家主也承諾會在長老會的例行會議上跟所有世家說明一切。

而在得到了這麽個不算回複的回複後,那些探子們也都悻悻離開了。

在送走了所有人之後,謝家主也再也掩飾不住眉眼間的疲憊。坐在空曠無人的大廳裏,他忍不住歎了口氣,然後便起身去了謝大伯的院子。

自從那天謝大伯留下之後,他就一直待在自己原先居住的院子裏。

雖然謝家主沒有囚禁他的意思,但他卻一直執拗的不肯踏出去半步。

這幾天謝家主也一直都在處理謝家的事,也一直都沒有過來看過他。今天也是他這些天來第一次踏進這院子。裏麵的景色沒有變化,依舊是那麽熟悉。但是或許是心境的變化,謝家主此刻看著這熟悉的景色,卻覺得早已是物是人非。

院子裏那棵大**的石桌旁,謝大伯正和謝三叔坐在那裏沉默的喝著茶,就像是早知道他要來,專門在這裏等著他一樣。

他隻踟躕了一瞬,隨後便抬腳走了過去。

他在僅剩的石凳上坐下,而在這位置上也早就已經倒好了一杯熱茶。靈力湧動,這茶從未失了溫度。

他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就像是喝酒那樣。

謝三叔瞧見他的舉動,忍不住嘲笑道:“二哥你這還真是沒變啊,每次喝茶都是牛嚼牡丹,一點都不懂慢慢品茗。”

說著他自己就慢慢笑了起來,但笑著笑著他就發現坐在他左右兩邊的人皆是麵無表情,一點都不像以前那樣會跟著他一起笑。

很快他也不笑了,因為實在沒什麽好笑的。

沉默霎時蔓延。

微風吹動,榕樹上的樹葉也在沙沙作響。

就在這時,謝大伯忽然開口道:“你為什麽不殺了我?”

“大哥,你別……”謝三叔想要說點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謝家主轉動著手中的杯子,也開口道:“為什麽要殺你?讓你一輩子活在愧疚裏不好嗎?不過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麽你明知那隻是我的一縷**,卻還是毫無顧忌的殺了,是為了給自己找心裏安慰嗎?”

話已至此,謝大伯也不隱瞞,直言道:“是又如何。心魔折磨我多年,我若不釋放,也早晚會走火入魔。不過殺過你一次之後,我心裏倒是舒服了很多。你也別指望我會對你產生什麽愧疚之情,有些事一旦做了就無法再回頭。我和你之間的兄弟情早在我對你動手的時候就已經斷了。”

謝家主將杯子扣在桌子上,也冷聲道:“你說得對,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兄弟情了。其實早在大嫂死的時候,隻怕你就已經對我沒什麽兄弟情義了。不過一碼歸一碼,盡管我並不知情,但大嫂也的確是因為我的過失離去。我的錯,我認。從今以後我和你也算是兩不相欠了。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我放你離開謝家,你也不可再以謝家人自居。”

“可以。”謝大伯幹脆利落的同意了下來,讓旁邊的謝三叔都沒來得及阻止。

這時,謝家主也看向謝三叔道:“三弟,這是注定好的結局,你無法更改。”

謝三叔沉默片刻後,才緩緩開口道:“所以,真的就隻能這樣了嗎?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了嗎?”

“沒有。”謝家主扔下這兩個字便起身離開了。

謝三叔看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家沉默的大哥,終究還是什麽都沒再說。

謝家主在離開後,便去了他的書房。

而他手底下的人也將審訊謝承同黨得到的情報整理了呈交給了他。他翻看著,嘴角也慢慢勾起了冷笑。

其實情報上的信息他之前大致猜到了,現在看到也並不覺得意外。隻是那一個個熟悉的名字卻令他心中翻湧的怒氣怎麽也壓不下去。

先前他忙著處理其他的事情,倒是沒什麽時間去收拾那群叛徒。但現在他倒是有空了,也該給那些人一點顏色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