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後,謝與真便當真脫了衣服和傅玄上床規規矩矩的睡大覺,令門外那些在暗中監視他們的人看了半天也一無所獲。等到天色大亮的時候,那些人見實在探不出什麽,便暫且悻悻的離開了。

與此同時,昨天夜裏的動靜也在今天白天迅速在整個謝家蔓延了開來。

不僅如此,謝家主還親自下令一定要徹查謝雨申受傷之事。以及謝與真之前莫名生的那場大病也有蹊蹺,都要徹查到底。

一時間,整個謝家都有些人心惶惶,不少人也都忍不住在暗地裏討論這事,紛紛猜測著究竟是什麽人居然膽子大到去禍害謝家未來繼承人的性命。還有家主最寵愛的二少爺,居然也敢下手。

不過思來想去,那幕後之人這樣做的目的也就隻能是為了謝家家主的位置。

所有人對此都心知肚明,但沒有人敢私下裏亂說什麽。

一直到下午的時候,謝與真才和傅玄從**悠悠醒來。

兩人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後,便去了謝家在內宅設置的藥房。

說是藥房,其實比起外麵的大型藥鋪也是相差無幾。

凡謝家弟子都可來此看病、看傷,不過不是免費的,隻是比外麵便宜許多罷了。裏麵也常年駐守著一位六品煉丹師,是一名長相十分溫和慈善的女性,所有人都叫她林姨。

謝與真帶著傅玄剛走進藥房,就看見林姨正在指導新來的小學徒如何挑揀藥材。

聽到他們的腳步聲,林姨也隨即就抬頭看向了他們。

謝與真當先打招呼道:“林姨,好久不見。最近您還過得好嗎?”

林姨看著他,臉上不自覺的就流露出了溫和的笑容道:“今天一大早我就聽他們說你回來了,還想著等會兒不忙的時候就去看看你,沒想到你卻先一步來了。瞧瞧出去這一趟,你的氣色也看起來好多了。”

“林姨說的是。”他說著便拉著傅玄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隨後繼續道:“這宅子裏多的是巴不得我早點死的人,待在這裏怎麽會開心的起來呢?以前被算計的是我,現在是我哥哥。有些人真的是像蒼蠅一樣煩人。不過出去上學,遠離了這一切之後,倒是舒服了很多。”

記憶裏,這位林姨與原身的關係倒是極好的。林姨為人溫柔可親,對原身也總是很關心。而原身本就自小喪母,對母愛有種天然的渴望。在林姨的溫柔對待下,原身也自然而然的就將其當成了母親的替代品。

隻是原身當局者迷,察覺不出什麽。而謝與真作為旁觀者去看待那段記憶時,倒是意外的發現,每當這位林姨麵對原身時,雖然神色總是那樣溫和,但眼底卻總是隱隱透著不耐煩。

這倒是很有意思,就像是現在這樣。

而此時此刻,林姨在聽了他的話後,臉上的笑容倒是沒有變化。她隻輕輕拍了拍旁邊那小學徒的肩膀,叮囑他先行離開。隨後又勾動靈力,關上了藥房的大門。

做完這一切後她才有些嚴肅的開口說道:“與真,昨天晚上的事我也聽說了。你之前當真是中了佛陀花的毒嗎?”

說話時,她的神色中也不免露出了隱隱的擔憂。

“當然。”謝與真就像是沒發現她眼底潛藏的情緒一樣,隻不慌不忙的轉動著手裏的杯子道:“之前吐出的毒血我都有收集,等我去上學後就特地去請教了學校裏的老師幫我化驗。老師告訴我,那就是佛陀花的毒。不過這種植物早就應該絕跡了才是,不知道那想要害我的人究竟是怎麽得到的。”

林姨聞言輕歎了口氣,卻也帶著幾分欣慰的道:“你真的長大了很多,也變得謹慎了很多。既然是你學校裏的老師化驗的,那這結果肯定就是有問題的。我說呢,你身體一向健康,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的就生了那樣的病,還藥石無用。原來竟然是被人下了毒。唉~也是苦了你了。”

“不過光憑化驗結果也證明不了什麽,那下毒害你的人這麽久都沒露出破綻,必定是個行事謹慎的人。想要判定到底是誰對你下的手,還需要更切實的證據。”

她就像是個合格的母親,在對著孩子遵遵教導一樣。若是原身在此,隻怕已經感動的一塌糊塗了。

但謝與真卻是勾著唇角,一臉戲謔的看著她道:“已經過去那麽久了,就算有證據想必都已經被毀的差不多了。除了我吐出的毒血,什麽都沒有。不過也不一定就需要證據,隻要想想我和我大哥都死了對誰最有利,誰的嫌疑就是最大的。林姨,您說是不是?”

聞言,林姨卻是不讚同道:“與真,你這樣是否過於草率?不論什麽事,都要講究一個實事求是。你這樣妄下定論,是不對的。”

“有何不對?對於我們這樣的頂級世家來說,誰不想當家主呢?我爹已經是家主了,這是既定的事實。他們扳不倒他,但隻要他後繼無人,那麽將來家主的位置就可以落在別人的頭上。誰都知道,修士修為越高,孕育子嗣就越艱難。除掉我和我哥,我爹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再有孩子了。那麽到了這個時候,誰有孩子,誰的贏麵就最大。”

“當然,一切都不是絕對。除了我大伯和我三叔外,其實還有一個人的嫌疑是最大的。”

林姨聽著他的一通分析,情不自禁的就跟著他的思維問道:“是誰?”

謝與真也不賣關子,直接道:“當然是我的好四叔啊。雖然他隻是我爺爺的私生子,但私生子也是可以有野心的。說不定哪天就鹹魚翻身當家主了呢。”

“與真!”林姨突然打斷了他的話,並用嚴厲的語氣對著他道:“有些話不可以亂說,再怎麽樣那也是你長輩。那是你四叔,你要尊重他,知道嗎?”

以往她也不是沒用這樣的態度教訓過原身,而原身一般都是認真的聆聽著。因為他是真的把林姨當成母親了,也很享受這種來自於母親的“關懷”。而等到她訓完後,原身也會對著她撒嬌,請求她的原諒。而她自然也會“寵溺”的原諒原身。

隻是謝與真不是原身,他此刻也已經收斂了神色,頗為冷漠的看著她道:“林姨,你現在是以什麽樣的身份教訓我?說到底,你不過是我家的一個供奉罷了。若是在其他的家族,您當然是高高在上的客卿。可是在我謝家,你也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六品煉丹師而已。是誰給你的膽子敢對主人家不敬?您不會真把自己當成我的母親了吧?”

他嗤笑著,臉上是不屑一顧。

林姨的臉色瞬間就是一白,眼神中也不免劃過了一絲慌亂。

謝與真卻繼續道:“以前我敬重你,卻不代表我是傻子。你是這藥房的管事,佛陀花也很有可能是從你這裏流到我那兒的。林姨,我爹告訴過我,寧可錯殺,也不放過。”

感覺到他語氣裏流露出的毫不掩飾的殺意,林姨頭一次在麵對他時生出了害怕的情緒。

“與……”她還是想跟以前一樣稱呼他,卻在觸及他冰冷的眼神時,及時的改了稱呼道:“小少爺,不是我,我沒有害你。我也是頭一次聽說佛陀花,怎麽可能是從我這裏流出去的呢?您莫非是聽信了什麽謠言?請您一定相信,真的不是我。”

看著她驚慌的樣子,謝與真卻是輕笑一聲道:“林姨,不要這麽緊張。不過當初我吃的藥的確都是從藥房裏抓的,你也的確有很大的嫌疑。所以在事情還沒查清楚之前,就要先委屈你幾天了。”

“你想幹什麽?”

“不幹什麽,隻是想要請林姨你換個地方住幾天。不過如果你不願意想要反抗,那我就隻能當成你要背叛謝家了。叛徒可是要被當眾處死的。”

林姨猛然驚醒,也慢慢散開了掌中已經凝聚成型的靈力。她剛剛的確是下意識的就想要動手,卻忘了她還是謝家的供奉。

說是換個地方住幾天,其實也不過是變相的囚禁而已。

她慢慢的冷靜了下來,神色中的慌亂也退去了一些。

她本就該沒什麽好害怕的,就算被囚禁了,也不代表什麽。

謝與真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卻沒多說什麽。他隻揮出靈力打開了門,隨後便有幾名侍衛走了進來將林姨押住帶了出去。

謝與真和傅玄也跟在他們的身後出了門,隻是他們還沒走幾步,就看見前方一人正費力的推著輪椅緩緩而來。

仔細看去,就見那人雖然長相俊朗,但麵色卻過於蒼白,就連嘴唇也泛著不健康的烏青色。一看就是久病之人,那脆弱的身板看起來也十分弱不禁風,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斷。

謝與真瞥了他一眼,便對著身旁的傅玄道:“那就是我的四叔了。是我爺爺曾經從外麵抱回來的私生子,我奶奶也因為他的存在氣的在修煉的時候心魔入體,最終沒能度過金丹升元嬰的天劫,從此香消玉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