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侍從放好餐盤離開了廂房後,傅玄隻見眼前一道白光閃過。下一秒,毛茸茸的小狐狸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容貌姝麗、絕色傾城的青年。

驟然被如此具有攻擊性的美貌衝擊到,傅玄一時怔愣在了原地。

先前謝與真一直頂著那副平凡普通的樣貌,他也有一陣子沒見過他原本的樣子了。

此時驟然瞧見,他的心中也不免泛起了一陣陣漣漪。

偏偏對麵的青年此時滿心滿眼的都是眼前的美食,連一絲一毫的注意力都沒分給他。

傅玄瞧著他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唇角的笑意也不免加深了一些。他沒打擾青年品嚐美食,隻是撐著手目光幽幽的看著他。那平靜的神色下,似乎蘊藏著洶湧的波濤。

但那翻湧的思緒被他死死的壓製著,沒露出一絲一毫。對麵的青年也因此不曾察覺出什麽。

一樓的大堂內吵吵鬧鬧,吃飯的食客們互相交談,各種八卦也層出不窮。

傅玄放開神識也聽了一耳朵,發現被那些食客談論的最多的就是後天綏陰城城主的大婚。

難怪他們自進城後一路走來,見各街道兩旁都被精心的布置了一番。原先他們還以為那是綏陰城的特色,如今才知道那竟是為了城主大婚所準備的。

而從那些食客的口中,傅玄也知道了這樣的婚禮也並不是那位城主第一次舉辦了。在這次婚禮的前頭,那位城主還娶了不少房夫人。而這次他娶的就是第二十房新夫人。

對於這樣的桃色新聞,傅玄聽了進去,卻沒放在心上。

但那些人的交談並未停止。

隻見其中喝了一口水潤了嗓子後,便有些神秘兮兮的壓低了聲音道:“我還聽說,這次咱們城主娶的新夫人不是一般人,據說是南部州那裏一個世家的人。”

“南部州的世家?”他的同伴聞言也有些咋舌,同樣也壓低了聲音道:“你從哪兒聽來的?這消息一聽就不靠譜。那些世家的人一向都不喜歡踏足咱們這北部州,哪兒來的世家的人嫁給咱們城主?”

“你還別不信,我這可是千真萬確的消息,是我在城主府當值的表哥告訴我的。據說那新夫人是咱們城主搶來的,鬼知道他一個世家的少爺好端端的要跑來咱們這兒。被咱們城主看上他也隻能自認倒黴。”

……

傅玄端起麵前的酒杯淡定的喝了一口,心中卻是想到,那個被迫嫁給城主的人的確足夠倒黴。

其餘的他倒是沒有繼續深究下去的意思。

樓下的八卦還在繼續,隻不過話題已經從城主娶新夫人,拐到了其他人的身上去。

傅玄分出一部分心神可有可無的聽著,另一半的心神則都落在了對麵吃得正歡的謝與真的身上。

青年此時嘴裏塞滿了食物,導致雙頰微微鼓起,就像是一隻倉鼠一樣。

看上去可愛至極。

傅玄忍不住撚了撚手指,隻覺得手心微癢,迫切的想要捏一捏那鼓起的臉頰。

謝與真也終於察覺到他熱切的目光,不禁抬頭看著他含糊問道:“你怎麽不吃?”

傅玄笑了笑道:“我不餓,你多吃點。”

謝與真不疑有他,便又埋首繼續他的幹飯大業。

但就在這時,酒樓的入口處忽然衝進來了一隊人。

傅玄聽到動靜垂眸看去,就見一隊身穿黑底紅邊盔甲的守衛不管不顧的闖進了一樓的大堂裏。

那盔甲的製式與他們之前在街上看到的那群巡邏的守衛所穿的一樣。隻是顏色變了而已。

那群守衛進來後便分列在了兩旁,牢牢的把控住了出口的位置。

他們身上氣勢逼人,每個人的身上都帶著濃濃的威壓。

一樓大堂裏有些修為低的看見這陣仗頓時就腿一軟,被嚇得臉色慘白的倒在了桌子底下。

其他沒被嚇到的也是噤若寒蟬,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剛剛還熱鬧非凡的大堂也因為那群守衛的出現,愣是變成了和醫院太平間一樣的死寂。

而後從那兩列守衛的中間又走進來了一個氣勢洶洶且身材高大的男人。

那男人的雙眼像鷹一樣鋒利,進來後他就四處掃視了一圈。凡是被他的視線掃過的人全都驚懼的低下了頭,不敢與其對視。

他的臉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從右邊的眼角一路延伸到了左半邊臉,最後隱藏到了耳後。這疤痕也更為他增添幾分凶悍的氣質。

傅玄饒有興致地看著,並不為那男人的氣質所懾。

但下一秒,那男人便冷不丁的抬頭看了過來。他似乎穿透陣法看見了傅玄的存在。

傅玄微微勾起唇角,神色中卻沒有絲毫的慌亂。

那男人隨後也收回了視線,就像隻是隨便看了一眼一樣。

沒過多久,酒樓的掌櫃也很快走了出來。那是一個看上去四五十歲,長著一副精明樣的男人。

麵對著那為首的凶神惡煞的男人,掌櫃卻絲毫不懼,甚至還有些不耐煩。他皺著眉看著那男人道:“司徒楓,你這是什麽意思?你讓你的人這樣堵著門口,我還怎麽做生意?”

為首的男人不為所動,隻麵無表情的冷硬道:“例行檢查。如果你這裏沒什麽問題,我自然就會帶人離開。”

掌櫃“嗬嗬”冷笑兩聲,卻並不買他的賬。

“你說檢查就檢查?你當我這裏是你家?我這兒沒問題,帶上你的人趕緊走,否則得罪了我你們可沒好果子吃。”

司徒楓冰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並未因為他的威脅而動搖半分。

而掌櫃也並不怕他,兩人對峙著竟都絲毫不讓。

就在掌櫃以為司徒楓會知難而退的時候,卻見後者竟然直接打了個手勢,讓他身後的那些人分散在酒樓各處搜查起來。

那些客人哪裏敢反抗,一個個都一動不動任由檢查。

這些可都是城主的私衛,得罪了他們就等於得罪了城主。酒樓掌櫃不怕他們,但那些普通修士可都是怕的很。

掌櫃見他們竟然如此肆無忌憚,當即陰沉了臉色對著眼前的男人道:“司徒楓,你給我等著。今天的事,城主那裏我是一定要去討個說法的!”

哪知他話音剛落,一柄寒光凜凜的劍就被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的臉色一僵,正欲繼續開口,就聽司徒楓冷冷道:“想要去城主那裏告狀?可以,你盡管去。不過今天的例行檢查是奉了城主的命令,你若是不服氣,就盡管去找城主好了。”

聽他提到城主,掌櫃正欲說出口的話愣是咽了回去。他神色鐵青的咬牙道:“好,我知道了。既然是城主的吩咐,我自然會配合你。現在,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司徒楓聞言也沒多說,但他手中的劍倒是收了回去。

那群守衛在仔細搜查完一樓大堂後,便來到了二樓廂房。

他們一間一間的搜查過去,也很快就來到了傅玄兩人所在的包間。

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謝與真在他們進來之前就已經重新變回了獸形。

隨後幾名守衛毫不客氣的就闖了進來。他們對房間裏的一人一獸視若無睹,隻自顧自的在各處搜查起來。

搜查完後,他們又對著傅玄問了好幾個問題。確認沒什麽問題之後才盡數離開。

等他們走後,謝與真也再次變回了人形。

傅玄散開神識,聽著各處傳來的動靜倒是沒其他的反應。他猜測著那些人或許在找什麽人,但與他卻沒什麽關係。因此他也並未繼續關注。

許久之後,那群守衛也終於搜查完了整座酒樓,但卻什麽都沒發現。

為首的司徒楓對這樣的結果倒是並不失望,很幹脆的就帶著人離開了。

而隨後酒樓裏也逐漸恢複了之前的熱鬧。隻是這一次所有人交談的中心卻全都圍繞著那群守衛。

傅玄對他們交談的內容並不感興趣,因此也並未再去聽。

而這會兒對麵的謝與真卻已經是吃飽喝足了。

傅玄回過頭時就見他正一臉饜足的癱在椅子上,桌上的盤子也幾乎都空了。

看著這一幕,他嘴角的笑意不由加深了一些。

“要不要在這裏開間房間休息休息?”他一本正經的提議道。

謝與真沒作他想,隨即就同意了下來。吃飽喝足,他也有些困了。打了個哈欠後,他便又變回了獸形。

傅玄熟練的將他抱進了懷裏,隨後便招來了之前的侍從開了間上等的客房。

侍從領著他們繼續往樓上走,沒一會兒就到了他們的房間前。

傅玄刷卡開了房,抱著謝與真就走了進去。

房間內很是寬敞,入門便是一間布置雅致的客廳。而在客廳的對麵則是一整麵的落地窗,站在那裏可以俯瞰整座綏陰城的風景。

傅玄隨意掃視了一眼,隨後便徑直去了臥室。

臥室裏有一張十分寬大且柔軟的床。傅玄抱著人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上麵。

在接觸到那柔軟的床麵時,原本還有些昏昏欲睡的謝與真一下子就被驚醒了過來。

他睜開雙眼略有些茫然的看了眼周圍的環境,隨後便又打了個哈欠準備繼續埋頭睡覺。但下一秒,一道龐大的陰影卻忽然從他的頭頂覆蓋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