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好說。不知小友想要問些什麽?可是想知道關於這座山林的事?”老者拈著胡子如此問道。

傅玄聞言有些詫異,忍不住道:“前輩高見,晚輩確實是想要詢問前輩關於這座山林的事。說來也古怪,晚輩在這山林裏也走了一天了,居然一直都沒能走出去。並且晚輩也並未發現有結界的存在。恕晚輩愚昧,不知前輩可知道這地方究竟有什麽古怪?不知晚輩要如何才能從這裏出去?”

“小友這可真是問對人了。”老者哈哈一笑,繼而回道:“實不相瞞,這地方乃是老朽閉關之處。為了防止其他人打擾,老朽便在此處設置了一些陣法。陣法奇妙,也有蠱惑人心的作用。小友之所以一直走不出去,便是因為如此。不過既然咱們已經遇見,便說明小友與老朽有緣分。小友你放心,今天天色已晚,等明天一早老朽便送你離開這裏。”

傅玄聞言,臉上也露出了明顯的激動神色。他隨即就站起身,對著老者就拜道:“那就多謝前輩了,晚輩感激不盡。”

“這沒什麽,小友不必如此。”老者虛扶了他一下,傅玄也順著他的力道直起了身。

他隨後重新在老者的對麵坐下,語氣中帶著慶幸道:“晚輩能遇到前輩,也是晚輩的福氣。前輩的陣法竟然如此精妙,讓晚輩自歎不如。等晚輩離開這裏,一定好好報答前輩的救命之恩。隻是恕晚輩冒昧,還不知前輩尊號?我看前輩修為高深莫測,布陣手法也如此精湛,想必定是位響當當的人物。晚輩見識淺薄,還請前輩不吝賜教。”

他這副濡慕的姿態倒是裝的十足的像,令謝與真都微微的有些詫異。相識這麽久,他竟不知傅玄竟然還有兩副麵孔。不過他想歸想,卻並未多說什麽,隻靜靜看著自己愛人的表演。

而對麵的老者對他這番話顯然也很是受用,最明顯的變化就是他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深了,看著傅玄的眼神也越發的滿意。

隻見他擺了擺手,故作謙虛道:“小友言重了,老朽一直隱居山林,並不貪圖那些虛名。你我既然是萍水相逢,名號那樣的東西不提也罷。若是有緣,下次再見時再告訴小友也無妨。”

他如此雲淡風輕的作態,也惹得傅玄無比欽佩道:“前輩如此淡泊名利,晚輩真是佩服。如今這世道,像前輩這樣不在乎名和利,還熱心腸的人已經不多了。還請前輩再受晚輩一拜。”

“小友你不必如此。”雖然他嘴上這麽說,卻還是並未阻止傅玄的動作。

他笑眯眯的接受了傅玄的參拜,隨後便道:“我看小友談吐舉止皆是不凡,不知小友為何會淪落至此?莫非是被仇家追殺?”

傅玄看了眼自己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就算他看不到自己此刻的樣子,也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應該是狼狽至極。

在老者關切的目光下,他忍不住重重歎了口氣道:“不瞞前輩,晚輩的確是被仇家追殺至此。否則也不會慌不擇路的闖進前輩清修的地方。就是不知我那仇家是不是也跟著我進來了,若是再和他們遇見,隻怕又是一場苦戰。”

見他臉色淒苦,老者不禁安慰道:“小友不必憂心,老朽並未在陣法中感應到他們的存在,想來他們應該並未進來。”

“若真是如此,那晚輩也可放心了。”

老者笑道:“小友今晚盡可在老朽這裏好好休息,其他的事等以後再說也不遲。”

“前輩說的是。隻是晚輩有一件事還想跟前輩請教一番。”

“哦?小友還有何事不明白的?”

傅玄笑道:“說出來也不怕前輩笑話,晚輩自來到前輩這裏之後就聞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不知前輩這裏是不是種了什麽花?主要晚輩這一路走來,看到的都是枯死的植物,沒想到居然能在您這裏聞到花香,故而有些好奇。”

老者聞言再次笑道:“小友這鼻子還真是靈啊。沒錯,我這裏的確是種了一些花。並且這整座山上,也就隻有我這裏還有花了。”

“哦?可我看這山林好像已經枯竭的樣子,不知前輩是用什麽方法培育出的那些花?”

老者神神秘秘的道:“這方法嘛……老朽也不方便說,但若是小友想要看看那些花的話倒也是可以的。”

“既如此,那晚輩就卻之不恭了。”

老朽看著他,略帶深意的笑了笑,隨後便帶著他去了房子的後方。

繞過木屋的拐角,眼前便豁然開朗起來。隻見在屋子的後麵居然有一片開墾的極漂亮的花圃,在花圃裏也正種著各色的花。那些花的花瓣皆是透明如薄紗,並都層層疊疊的綻放著,遠遠看去如煙如霧,自帶幾分仙氣,開的十分好看。

仔細看去,那些花雖然顏色不一樣,卻都是同一個品種的。

老者這時在一旁問道:“不知小友覺得這些花如何?”

傅玄的臉隱在黑暗裏看不清神色,但他的語氣卻還是一如既往地崇拜道:“前輩真是了不起,能在這樣貧瘠的地方種出如此漂亮的花,還真是令晚輩大開眼界。”

老者頓時就有些自得的道:“這些可都是老朽的心血。不知小友可曾聽聞過無相千重花?”

傅玄道:“自然是聽聞過的。相傳無相千重花隻需要一片葉子就能令人增長修為,不僅如此,它還是煉製結嬰丹主要材料之一。在外界也是有價無市。沒想到前輩這裏居然種了這麽多。”

“小友懂得可不少啊。不過我這無相千重花還未成熟,隻需要再澆灌一次就能采摘了。若是小友感興趣,也可留下來等待這千重花成熟,屆時那可才是難得一見的美景。”

“前輩邀請,晚輩怎可不從。隻是就是不知道前輩為何要把這血玉蘭花說成是無相千重花?”

“血玉蘭花和無相千重花的確是有相似,隻是無相千重花可不會有這般充滿血腥氣的香味。不知前輩這花圃底下究竟埋了多少屍骨呢?”

聞言,老者的眼睛猛地睜大,下一秒他的臉色驀然就陰沉了下去。

他冷冷盯著傅玄道:“原來你一直都知道,你一直都在演我。”

傅玄嗤笑一聲,修長的身影也自黑暗中走出。明滅的光亮令他的神色看起來有些晦暗不明,他勾著唇角看著眼前的老者道:“您不覺得這很有趣嗎?更何況您不是也在演我嗎?先騙取我的信任,然後將我埋在這花圃下麵,用我的血肉來滋養這片血玉蘭花。前輩真是好算計。”

老者見狀倒是絲毫不懼,隻陰鷙的冷哼道:“就算被你看穿了又如何,以你的修為你當真以為你能從我手裏逃出去?”

傅玄不甚在意的道:“不試試又怎麽知道呢?”

“不自量力。”老者冷笑一聲,便驀然召喚出了一麵漆黑的小旗子。

謝與真微微眯起雙眼打量著那麵旗子,隨後開口嗤笑道:“我道是什麽厲害的東西,原來不過是一麵不成氣候的招魂幡。我看你的幡裏應該連主魂都沒有吧,這樣的東西居然都能拿出來丟人現眼。”

“誰?是誰在說話?”老者正狐疑的四處張望,隨後忽然瞧見一隻狐狸驀然跳上了傅玄的肩頭。

“剛剛說話的是你?!”

謝與真冷冷的看著他道:“是我又如何?”

親眼看見他開口,老者的雙眼不禁亮了亮。他忍不住道:“居然是會說話的妖獸,肯定已經開了靈智了。小子,不如你把你這隻靈寵給我,我今天就放過你如何?”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勢在必得,仿佛篤定了傅玄會按照他說的做。

傅玄看見了他臉上的垂涎和貪婪,眉宇間不禁浮上了幾分陰冷的色彩。

他召喚出炎槍,麵無表情的笑道:“我的東西也敢覬覦,看來您還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我看活得不耐煩的是你。好啊,既然你如此不識抬舉,那倒也正好。我先殺了你用你的屍體養花,再把你的靈寵搶過來也不遲。”

“那就要看看你能不能殺了我了。”傅玄語氣淡淡,看上去並未將他放在眼裏。

老者因他這輕蔑的態度而變得惱羞成怒,冷笑一聲便揮動招魂幡釋放出了數道陰魂。

陰魂嘶吼著朝著傅玄撲了過來,長長的利爪上還帶著人體的皮肉。鋪天蓋地的陰氣也順著風席卷而來,仿佛要將他吞噬進其中。

傅玄在原地不緊不慢的甩了甩手中的槍杆,而後一個旋身便衝進了那些陰魂的包圍圈裏。

謝與真則趁機跳進了花圃裏,肆意踐踏著那些開的極為漂亮的花。

一旁的老者分神瞧見了,也頓時目眥盡裂。他氣的大聲嗬斥道:“畜生爾敢!”

謝與真聞言腳步不禁頓了頓,他回過頭陰沉沉的瞥了那老者一眼,然後頭也不回的再次衝進花叢裏。頂著老者不敢相信的眼神,他上躥下跳的把剩下那些完好的花也全都霍霍了個遍。

偏偏這時候已經將那些纏著他的陰魂全都燒了個幹淨,一杆炎槍也直逼到了老者的麵前。

老者忙著應付他,根本也無暇去阻止謝與真踐踏他花圃的行為,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心血被毀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