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這也立刻就引起了女人的警覺。她抬頭朝著謝與真看去,就見後者原本紅潤的臉色不知何時竟變得和她一樣的蒼白。

她的心中瞬間了然。原來如此,原來也隻不過是個裝腔作勢的紙老虎而已。

有了這樣的想法,她對謝與真的忌憚都淡了不少。

但她忘了,她此刻的靈力還未恢複。很快,鋒利的冰針便抵住了她的喉嚨。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冰針就瞬間刺破了她的脖頸,在她的皮膚上留下了一個血淋淋的洞口。

溫熱的血液瞬間迸發而出,在還沒噴到謝與真臉上時就被瞬間凍結了。

女人捂著自己脖子上的傷口,滿臉不敢置信的瞪著他。最終還是懷著強烈的不甘倒了下去。

謝與真看著她死不瞑目的屍體,仍不放心的又刺破了她的識海和丹田。做完這一切後,他才力竭的也倒在了地上。

他慘白著臉色,冷汗也瞬間遍布了他的額頭。

身體內沒了壓製的刺痛也隨之重新席卷而來,一下一下的衝擊著他的身體。他的意識也跟著浮浮沉沉,就好像大海裏的一葉扁舟。

他明明很清楚,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宜使用太多的天賦能力。但是他還是這麽做了,並且將自己好不容易養好的傷口再次撕開。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傅玄。

不知不覺間,這個人在他的心中已經如此重要了嗎?

值得嗎?為了一個可能會再次背叛你的人類?

有詭譎的聲音突然在他的腦海中響起,仿佛來自地獄惡魔的低語,充滿了引誘的味道。

謝與真將這聲音聽得分明。他沒愚蠢的問出“你是誰”這樣的問題,隻是冷冷的回道:“我相信他。”

那聲音輕輕地嘲諷道:“信任啊,是最廉價的東西。為什麽你已經被背叛過一次,卻還是想不明白這一點呢?”

“跟你有什麽關係?你這藏頭露尾的家夥,又有什麽資格來教訓我?”

“還真是固執啊。不過算了,總有一天你會認同我的看法的。”

說完這句,那聲音便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就如同它悄無聲息的出現一樣。

謝與真對此也並未理會。他此刻的情況很是糟糕,已經讓他無暇再去顧及其他。

也正因為如此,他並未看到從那死去女人的身體內突然飄出了一團粉色的光芒。

那光芒在女人的屍體上麵不甘的跳動了兩下,隨後便惡狠狠的朝著謝與真的方向衝了過來?

謝與真此刻雖然痛到無法自抑,但對危險的感知卻還是那樣敏銳。

在那團粉色的光芒即將衝進他的身體前的一刹那,他便迅速翻身躲開,令那瞬間光芒撲了個空。

謝與真冷冷的注視著它,隨之譏笑道:“原來如此。我當你是誰,原來不過是從仙界逃出來的一抹殘魂。”

那團粉色光芒似是沒料到他竟認得自己的真實身份,斟酌片刻後,就又朝著他撲了過去。就算它是殘魂又如何,謝與真現在的狀況也沒比它好多少。

他們兩個半斤八兩。既然如此,它為何不拚一把。隻要它能成功占據謝與真的身體,又何愁不能東山再起?

對於它的意圖,謝與真又哪裏看不明白。

他冷笑一聲,嗤笑著它的自不量力。即使他此刻已經無力再做其他人,但捏死一縷殘魂還是綽綽有餘的。

那團粉色光芒顯然也是明白這一點的。在打定了主意後,它便一刻不停的繼續朝著謝與真衝了過去。

謝與真單手捏著法訣,正要趁機將它打散時,中央的那座法陣處突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震動。

那巨大的動靜瞬間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隻見那縷殘魂突然轉動身體看了過去,即使隻看它的魂體,也能看出它此刻激動的心情。

謝與真也眯著眼看了過去,他不確定待會兒從那法陣裏出來的會是什麽。如果是敵人,他就算舍了這具身體,也斷不會受到任何人的鉗製。

雖然想是這麽想,但在他的心底還是存在著一絲微弱的期盼。他希望出來的是傅玄。

但他同時也很清楚,這期望非常渺茫,幾乎也不可能實現。

而這個時候,那縷殘魂也已經毫不顧忌的衝到了陣法前。它迫不及待的態度倒是讓謝與真對陣法裏的東西產生了一絲好奇。

隨著時間的流逝,陣法內的劇烈顫動也逐漸減弱。隨後籠罩著在陣法外的那層白光也緩慢退去,慢慢露出了陣法內的一切。

那縷殘魂興奮的等待著,不肯移開一絲一毫的視線。

謝與真也麵無表情的緊盯著那裏,與此同時,他手上的靈力攻擊也蓄勢待發。

終於到了最後一刻,那白色的光芒已經完全消失,一道修長的人影也隨之從中顯現出來。

謝與真和殘魂也逐漸看清了他的麵容。

當看到熟悉的那張臉時,謝與真不得不承認,他的心底是歡喜的。他很慶幸,出來的是他心底的那個人。這也讓他的身心有了片刻的放鬆。但當他觸及到那雙冰冷陌生的眼神時,剛放鬆下去的心神就又瞬間緊繃了起來。

在他的印象裏,傅玄從未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所以這個人還是原來的那個人嗎?

他不確定。

和他相比,那殘魂就要顯得激動的多。它按捺不住的迅速衝了過去,卻又極有分寸的停在了他身前的不遠處,並未過分的靠近。

看著那張對它來說有些陌生的臉,它有些期期艾艾的怯怯喊道:“神君,是你嗎?”

聽到它的聲音,傅玄施舍般轉移視線瞥了它一眼。就是這一眼,瞬間就讓殘魂確定了,眼前的這個人的確就是它苦苦追尋的那個人。

意識到這一點後,它也瞬間更加激動的不能自已。

“神君,凝香等您等的好苦。但是如今您已歸來,凝香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凝香是誰?”眼前的人冷冷發問。

殘魂聞言不由得滯了滯,它有些落寞的道:“神君如今隻是殘魂,不記得凝香也很正常。等您恢複全部的記憶,您就會想起一切了。”

“是嗎?”傅玄的語氣有些意味不明,但殘魂卻並未聽出來。

它還在他的身邊絮絮叨叨的道:“請神君放心,凝香一定會為您找到您剩下的所有殘魂。屆時您便可恢複真身,到時候便可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哦?聽你這麽說,我好像仇家很多?”傅玄一邊往前走,一邊詢問著。

殘魂道:“等您所有的殘魂歸位,您便會知曉了。”

傅玄沒再理會它,因為這時候他已經站在了謝與真的麵前。

後者此時正坐在地上,一雙眼睛也正冷冷的打量著他。

傅玄居高臨下的俯視了他片刻,然後突然蹲下身朝著他的臉靠近了過去。隨著兩人之間距離的拉近,謝與真的神色也變得越發緊繃。他緊緊捏著手中的法訣,似乎下一秒就要扔在麵前人的身上。

傅玄將他一切的反應都看在眼裏,包括他手上的動作。

謝與真看著他的臉,隻覺得既陌生又熟悉。麵前的人還是頂著和之前一樣的臉,隻除了額間多了一抹正紅的印記。也正因為如此,在這張熟悉的臉上,他才看到了一絲陌生。

此刻兩人靜靜地對視著,仿佛沒有什麽能打擾到他們。

那縷殘魂在旁邊跳動著,見他們對視了半天什麽也沒發生,不禁有些不滿道:“神君,此人先前一直與我們作對,現在又對您起了殺心。此時不殺他,隻怕會留下後患。”

傅玄隨手揮了道靈力過去將它捆住拍到了一邊,顯然並不想讓它打擾到自己。

謝與真冷眼看著他的一舉一動,語氣平靜的問道:“你在猶豫什麽?還不殺了我嗎?”

傅玄:“你希望我殺了你?”

“如果你還是之前那個人,當然不會。可是你現在還是你嗎?”

傅玄看著他眼中的警惕,眼神一點一點的變的柔和了下來。

他道:“我當然還是我。真真,我回來了。”

聽著這熟悉的稱呼和語氣,謝與真仍舊並未放鬆。他隻道:“誰都可以模仿他,一個稱呼代表不了什麽。”

他的話音剛落,傅玄便驀然摟住他溫柔的親了上去。

當兩人溫熱的唇瓣相貼時,謝與真就知道眼前之人的確是他要等的那一個。

他忍不住往前湊近了一些,似乎是想要得到更多。

傅玄察覺到他的回應,也隨即更深入的吻住了他。

兩人熱情的擁吻,在這逼仄的地下室裏,仿佛最後的絕唱。

直到吻的對方無法呼吸,傅玄才依依不舍的放開了他。

“感覺好點了嗎?”

謝與真倒在他的懷裏,輕喘著氣不發一語。但他此刻的反應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傅玄無聲的笑了笑,此刻的心底是前所未有的滿足。他那顆孤寂的心也仿佛找到了歸宿,不再漂泊不定。

在確認了他的身份之後,謝與真也不再緊繃著了。他幹脆放鬆了身體,任其癱軟在傅玄的懷裏。

傅玄抱著他,一時還未察覺出什麽。

謝與真抱著他,有些懶散的道:“既然這裏的事已經解決,我們是不是該出去了?”

“自然。我這就帶你出去。”

說罷,他便輕鬆的將他攔腰抱起。

謝與真靠在他的懷裏,眼角的餘光也瞥見了躺在不遠處的王奇等人。

他問道:“那幾個人怎麽樣了?”

傅玄也朝那裏瞥了一眼,隨後輕聲回道:“他們沒事。等會兒就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