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戰台上的觀眾們冷漠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們雖然為他歡呼,卻並不希望他取得最後的勝利。

那高坐在上麵的王上此時也是滿臉的鐵青,強忍著不耐的情緒勉強嘉獎了他幾句之後就直接拂袖離去。坐在他身邊的王後也連忙跟了上去。

而那敗在他手底下的青年也被人攙扶了下去。周圍觀戰台上的觀眾們也三三兩兩的散去。到了最後,偌大的廣場上仿佛隻剩下了他一人。

他在空曠的擂台上站了許久,直到最開始的那名青年重新出現在他的麵前,並告訴他,王後在找他過去。

王後是他的親生母親。他跟隨著青年來到了王後的寢殿,剛踏進去就聽到了一聲怒斥。

“給我跪下!”是王後。

他習以為常的跪倒在地,臉上滿是漠然和麻木。

穿著雍容華貴的女人拿著一方硯台直接砸在了他的額頭上。豔紅的鮮血瞬間就順著他的額角流了下來。

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隻冷漠的說著:“這是您最後一次砸我了。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對您忍讓。”

“你反了天了是不是?竟然連我你都不放在眼裏?!”女人尖利的怒吼尤其的刺耳,他聽著卻隻有滿心的不耐。

“那您又何曾將我放在眼裏過?”

“住口!這就是你對待母親的態度嗎?你可知你今天的所作所為代表了什麽?你為什麽要贏你的弟弟,你知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麽?”

“我當然知道。”他從地上站起,順手還撿起了那方硯台。

他沒去管額頭還在流血的傷口,一雙眼睛隻漠然的看著眼前的女人道:“誰贏了誰就可以當羽族的王。但今天的比試不過是個過場而已,但偏偏我贏了。所以您不高興了。”

“難道我應該高興嗎?”女人冷笑。

“我知道您不高興,這樣我才會高興。”

“鳳玄!”女人氣的連名帶姓的叫他,那張明豔動人的臉上此時也滿是怒火。

他譏諷的笑著道:“是啊,我是鳳玄。您放心,我對當羽族的王沒有興趣。今天之所以會上去,也不過是為了向所有人證明我比他強而已。在我的襯托下,我的好弟弟將永遠都會是廢物。”

他從未在女人的麵前這般疾言厲色過,一時間女人竟被他震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不再理會眼前這位他血緣上的母親,隻抬手一把火將手中的硯台燒了個幹淨。

隨著灰燼簌簌落下,他也跟著轉身離開了這座令他感到窒息的寢殿。

而隨著他的離開,周圍的場景也迅速剝落。華美的宮殿和那些鮮活的景色迅速褪去,最後隻留給他一片空洞和沉寂的黑暗。

剛剛他所看到的一切不過是一段記憶。是那個叫“鳳玄”的人的記憶。

在記憶裏,他仿佛就是鳳玄。這種感覺讓他很是怪異,但此刻他卻已經無暇顧及這些。有更深的黑暗侵入了他的思維,與此同時,一股無法抑製的灼熱也自他的靈魂深處升起。

他此刻就像是被放在烈火上炙烤一樣,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燒成灰燼。

他痛苦不堪,但他卻無力掙紮。

此時的現實世界裏,謝與真正和“李姝”對峙著。

他們現在正身處在一間逼仄的地下室裏,周圍空間有限,光線也十分昏暗。即使地下室的四角都點了長明燈,卻還是無法驅散全部的黑暗。

謝與真和“李姝”分別站在地下室的兩邊,橫亙在他們中間的是一座已經開啟了的法陣。

傅玄幾人就躺在裏麵,其中還包括真正的李姝。他們都被人按照五行分別擺放在不同的位置上。其中代表“水”的位置上則擺放著一顆冰晶石。

陣法中的所有人此刻都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對麵的那個女人在進入到這裏後,就從李姝的身體裏脫離了出去。此時她正頂著張陌生的麵孔陰沉沉的瞪著謝與真。

謝與真卻並未理會她,隻一臉嚴肅的看著眼前的法陣。

法陣外正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白光,並不刺眼,看上去甚至還有些柔和。其上陣紋詭譎且奇特,仿佛帶著某種特殊的韻律。

他仔細觀察了片刻,最終確認這陣法正是他所認識的一種上古奇陣的簡化版。原版的陣法具有封印和鎮壓的作用,在上古時期通常被用來鎮壓為禍世間的凶獸。

簡化過的法陣也具有同樣的鎮壓和封印的作用,隻是比之原版被削弱了一些而已。

但不論是原版陣法還是簡化版的陣法,它們都是為了鎮壓某種東西而存在的。就是不知這陣法下鎮壓的究竟是什麽。

對麵的女人見他久久不語,也未曾有任何動作,心底不禁開始胡亂猜測起來。先前的謝與真她未曾將其放在眼裏,但現在的謝與真卻讓她感到了深深地忌憚。

她思索了片刻,斟酌著開口道:“閣下應該跟我是一樣的吧,我們都是借用了他人的身體獲得重生。原來我們都是一類人。”

謝與真從對陣法的探究中回神,抬起頭朝著她看了過去。

而女人見他看過來,隻以為自己的說辭對他起了些作用。她心中冷笑,卻也並未表現出來。隻裝著一副情真意切的樣子繼續對謝與真道:“閣下沒有否認,看來是我說對了。我無意與閣下為敵,我的目的也隻有一個,那就是解開這座陣法的封印。我也知道閣下格外看重那個叫傅玄的練氣期修士,我可以把他給你,隻需要你帶著他離開這裏,不要打擾我的事即可。不知道這個提議,閣下覺得如何?”

“不如何。”謝與真淡淡回道。

女人的神色瞬間就沉了下來,她道:“看來閣下是鐵了心要與我為敵了。”

“嗬~”謝與真輕扯著嘴角,唇邊不禁溢出了一絲輕笑。

女人見他如此,也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她抬手就要防禦,卻立刻就感覺到了一陣無力。就好像全身的靈力都被抽空了一樣。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她立刻抬起頭看向了謝與真,眼神中是毫不掩飾的震驚與探究。

“你到底是什麽人?”

謝與真沒有回答她,隻輕輕一抬手,隨後一道強大的靈力便疏忽襲來,重重的打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身體也即刻倒飛而起,不過片刻就重重撞在了身後的牆壁上。堅硬的牆壁瞬間就被砸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坑洞。

隨後女人的身體從牆壁上掉落下來。她無法控製的捂著胸口跪倒在地上,臉色也在此刻變得慘白無比。

她看著謝與真,眼神中也滿是深深地忌憚。

謝與真不動聲色的將顫抖不已的手藏在身後,並強製壓下身體內不斷湧出的刺痛感,隻神色淡漠的看著她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拖延時間嗎?這陣法是一種上古奇陣的簡化版。原版陣法想要解開,需要大量的天材地寶去填充。現在的陣法雖然是簡化版,但應當也是同等的需求。但是你找不到可替代的天材地寶,就隻能用修士的靈根去代替。真是不錯的想法。”

“但是陣法吸收天材地寶需要時間。在此期間,陣法不能受到任何破壞。否則所有的一切都會功虧一簣。不知我說得可對?”

“閣下說得當然對。”女人擦了擦唇角的血漬,扶著牆勉強從地上站起了身。她死死的盯著謝與真冷笑道:“沒想到閣下如此見多識廣,連上古奇陣都認得。不過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是在拖延時間,那你也應該知道,就算你現在想要破陣,也已經來不及了。”

“怎會來不及。你怎知我不是一直都在破陣?”

女人聞言,瞳孔也驟然緊縮。她像是明白了什麽,立刻神色扭曲的大吼道:“不!不要破陣!”

謝與真並不理會她,隻緩緩抬起手朝著那法陣打出了一道靈力。

“不要!”

女人驚恐的大叫了一聲,隨後立刻不管不顧的撲了過去。

或許是心中執念太深的緣故,她這片刻的爆發力竟然十分強悍。那道靈力最後被她用身體硬生生的擋住了。

靈力入體,也令她本就傷勢過重的身體更加雪上加霜。

她猛的噴出了一口鮮血,臉色也瞬間變得更加蒼白。

她執著的看著謝與真,一字一句的陰狠道:“誰都不能破陣,誰都不能阻止我!今日即便與你同歸於盡,我也不會讓你破壞這陣法分毫。”

“那我就殺了你,讓你無法再阻止我。”謝與真語氣冰冷,還沒說完就已經揮手朝女人攻了過去。

無數根冰針密密麻麻的排列著,朝著女人直射而去。女人冷笑一聲,隨即也揮手召喚出漫天花瓣將冰針一一包裹在了其中。

趁著這個機會,她也瞬間轉移身形,直接來到了謝與真的麵前。她抬起手直接刺向了他的丹田,速度也快得不可思議。

然而就在她快得手時,一陣熟悉的無力感突然再次侵襲了她的身體。她體內的靈力在這一刻詭異的全部消失,她抬起的手也瞬間無力的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