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與真轉頭就看見傅玄正撐著下巴一臉深沉的看著窗外,就好像在思考著什麽。但他的一隻手卻仍緊緊抓著他的,沒有絲毫放鬆的意思。

謝與真瞥了眼兩人十指相扣的手,湊過去問道:“在想什麽?”

傅玄回眸看他,原本冰冷的眼神瞬間就融化成了春水。

謝與真注意到他這一變化,心裏也忍不住微微一動。

“怎麽了?”傅玄問。

“沒什麽。就是好奇你在想什麽而已。”

傅玄輕笑了一聲,抓住他的手放在了掌心中道:“沒想什麽,隻是在發呆而已。是不是無聊了?”

坐著纜車上山的路途有些漫長。山體高懸,一眼望不到邊際。那筆直的山峰直插入雲霄,仿佛與天齊肩。此時纜車也行駛了差不多有十多分鍾了,卻還是沒到達山頂。

謝與真看著那些正熱鬧交談的學生,淡淡回道:“沒什麽無聊不無聊的,隻是覺得他們太吵了。”

“那要不要我給你捂著耳朵?”

謝與真瞥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意味不明的問道:“你很奇怪,我發現你好像並不與那些人類很親近。看著他們那麽熱鬧,你就沒有想要融入進去的想法嗎?陪我坐在這裏,很無聊吧。”

“為什麽這麽說?你是覺得我和他們交往太冷漠了,覺得我應該和他們都親近一些?”傅玄問。

謝與真仍看著那些人,他麵無表情的回道:“難道不應該嗎?畢竟你和他們才是同類。如果你長久的不去融入人群,他們將視你為怪異……”

傅玄打斷了他的話反問道:“那你會與我一起嗎?”

“不會。”他回答的果斷,甚至有種說不出的冷酷,“我和他們不是同類,沒必要去融入他們。”

“那不就得了。既然你都不與我一起,我為什麽還要應該去融入他們?真真,我來這裏可不是為了交朋友的,隻是為了遇到你而已。”傅玄笑得溫柔,眼神中也滿是深情和認真。

謝與真轉頭凝視著他的雙眼,神色依舊是那樣冷漠的問道:“這是你的真心之言嗎?”

“真不真心,你難道還看不明白嗎?不如我們現在就簽訂同心契,分享彼此的所思所想好了。”傅玄還是沒忘了這茬,此刻抓住了機會,便再次提議了一遍。

謝與真還是沒給與他回答,隻是認真的觀察著他的神色。片刻後他忽然嗤笑道:“我曾經也問過他同樣的問題,隻是他與我說的是希望我能融入到他們,因為他說我也是他的至交好友,我應該和他其他的朋友都要交好。可是我並不喜那些人,但是那是他的要求,我便試著去做。我迎合他們的喜好,隻因為他們是他的好友。但很遺憾,螻蟻就是螻蟻,他們配不上我的交好。他也是。”

他說話之前就已經在他們的周圍布置了一個隔音結界,因此其他人也聽不到他們的談話。

隻寥寥幾句話,便為傅玄勾勒出了一個並不美好的過往。雖然此前他已經有所猜測,但當真的親耳聽到時,還是免不了一陣心疼。

之前對於謝與真的不信任,他不是沒有不滿過。但此時此刻聽著他親口提起那些往事,他卻沒有因為這份信任而感到開心。他這麽好的真真,居然還要去迎合別人。那些人也配?他微斂雙眸,眼底似有若有若無的殺意顯現。

“那些人後來怎麽樣了?”他冷聲問道。

謝與真嗤笑道:“都死了,因為反噬。他們想殺我,卻被我的靈力反過來吞噬。真是可笑,區區螻蟻也敢妄想弑神。”

“那麽他呢?就是你口中的那位摯友,他也死了?”傅玄不動聲色的問,但語氣中難免夾雜一些醋意。隻要一想到他的真真曾經與人那樣要好過,他的心情就會變得十分不爽。

這一次,謝與真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了片刻才回道:“我以為他死了,直到我再次感受到了他的氣息。但是我不確定那到底還是不是他。”

傅玄神色微頓,立刻就想起了謝與真之前在歐陽娡的辦公室裏表現出的不對勁。當時還有兩個人也在那裏,而謝與真就是在看到他們之後才會有那樣的反應的。

他微微眯起雙眼問道:“是那天那兩個人中的其中一個?”雖是疑問的話語,但他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謝與真道:“是。”他回答的平淡,但心底湧動的殺意卻怎麽也壓製不住。他也不打算壓抑自己,這份壓抑了近五百年的仇恨,他總要和對方算清楚的。

傅玄自然也感受到了他平靜的表麵下湧動的強烈不甘,他緊緊扣住了那雙手道:“那我可要努力修煉了,否則可捉不來那人給你泄憤。”

謝與真瞥了他一眼道:“不著急。反正我已經等了很久了,不介意再多等幾天。”也不過就是讓那人再多活幾天罷了,就當是位他的死亡踐行。

又過了一會兒,纜車終於到達了山頂。

等到纜車的門打開後,已經坐的有些無聊的學生們便都迫不及待的衝下了車。

歐陽娡在外麵維持著秩序,等到所有人都到齊之後便帶著他們走到了山頂的一片空地上。

放眼望去,這整座山頂居然就是一片齊整的空地。就像是被人拿著長刀攔腰削出來的一樣。空地上空無一物,周圍也沒有護欄之類的東西。看見此情此景,學生們不免都有些恐高。這要是一個不注意,不就從邊緣直接掉下去了嗎?以他們如今的修為,掉下去就是死路一條,並且還可能會摔的粉身碎骨。

不少人都嚇得直咽口水,並且不自覺的就往中間靠了靠,仿佛這樣就能帶給他們安全感。

歐陽娡讓他們在空地中央排好了隊,隨後她站在所有人麵前道:“今天的修煉課就在這裏進行,而今天我們要上的就是實戰課。眾所周知,修煉並不是閉門造車。累積更多的實戰經驗,對你們的修行將會更有幫助。並且有很多法術也是需要你們自己在實戰中自行領悟的。學校隻會教你們一些基礎的法術,但是你們在修煉的過程中還要自行領悟自己的天賦神通。當然,對現在的你們來說,想要領悟天賦神通還是有一定難度的。所以這節課隻鍛煉你們的實戰能力,若是你們能在實戰中領悟到什麽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如果領悟不到也不要氣餒,這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修煉的心態也是很重要的。希望你們能明白這個道理。”

“好了,接下來開始抽簽。抽到相同號碼的學生就互相為對方今天實戰的對手。”

聽她這麽說,底下的學生中不免起了一陣**。他們都沒想到居然是用抽簽的方式挑選自己的對手,要是抽到比較強的,豈不是會被虐的很慘?

大部分人都是這樣的想法,因此學生們此刻的心裏都有些緊張和忐忑。當然,還有人的心裏是隱隱的期待。

歐陽娡一眼掃過他們所有人的臉,大致也能看出他們在想什麽。她並未在意,因為新生們總是要經曆這樣的階段。

迎著眾人各異的視線,她隨後就拿出了一把竹簽。學生們排著隊到她的麵前抽簽,沒過一會兒就全部抽完了。

接下來便是兩兩組隊。

傅玄抽到的是4號簽,與他對戰的正好是那天他教導過的溫青。

溫青拿著竹簽看著他,神色莫名的有些喪。兩人之前也算是熟悉,因此他便歎了口氣開口道:“沒想到我居然抽到的對手是你。看來我今天的運氣不是特別好。”

傅玄挑眉看了他一眼,問道:“怎麽?嫌我不夠格當你的對手?”

溫青笑道:“哪能啊,我引氣入體都是你教我的,說起來你還算我半個師父呢。我就是緊張,我又打不過你。”

“你不試試怎麽就知道打不過我了?”

溫青聽他這麽說,便有些忍不住的摸了一把自己的頭發,隨後他半開玩笑半心有餘悸的道:“我可不想也變成光頭。”

傅玄似笑非笑的道:“放心,不會讓你變光頭的。”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

……

他們這邊聊天氣氛不錯,反觀謝與真那邊卻像是數九寒冬一樣。原因無他,因為他抽到的對手是褚濂溪。

其實褚濂溪自己也有些生無可戀,他是萬萬沒想到他的運氣居然會這麽的“好”!居然一抽就抽到了這麽個瘟神!

先前當他們竹簽上的號碼對上的那一刻,他的心裏就隻剩下了“完了”這兩個大字。

看著謝與真那張冷淡的臉,他一下子就回想起了之前被他拿著冰針抵著脖子的經曆。那種恐懼他是真的不想再經曆第二遍,但誰知道他的命運竟然如此殘酷,抽到的實戰對手偏偏就是這個帶給他極重陰影的男人。

實在是天要亡他。

與他相比,謝與真的內心戲就沒那麽豐富了。他對褚濂溪當自己的對手沒什麽感覺,隻淡淡瞥了他一眼就走到了一邊站著。

褚濂溪也不敢站的距離他太近,就隻敢在他身後遠遠地站著。看起來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