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你們許久未歸, 便出來尋找了。”

仿佛對他們的親密視而不見,施探微眼波流轉,語氣溫和。

遲遲眼巴巴地看著他, 吾皇還是那個吾皇, 不過怎麽感覺變得冷淡了一點。

一定是因為施見青說他壞話,畢竟誰聽見了這種不公正的評價, 都會心生不快的吧。

娘親曾對她說,不須一向隨人語,須信人心有是非。

所以她隻相信自己的眼光,而不會輕信旁人的評價。

然而令她感到意外的是, 施探微什麽也沒說。

他的眸光落在施見青搭在她肩膀的手上, 微微一頓,而後淡淡移開,轉過了身去。

少年身形挺拔,沐浴在月光中好似離塵謫仙。

“快走吧。外麵天寒地凍,當心著涼了。”

體貼關切,實在是沒有半點架子。

遲遲連忙拂開施見青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屁顛屁顛地追上了他的腳步。

她跟在施探微身後, 有心想要說點什麽, 一時間也不知怎麽開口。

換成是她,親耳聽到自己的親人竟對自己懷有這樣大的偏見, 想必心裏很不好受吧。

聽聞太後娘娘平日裏也更加偏愛廣陵王。才把他養成了一副無法無天的脾性。

可是小和尚如今, 已經是皇帝了啊,不該有很多人關心他、維護他嗎……可是她看到的卻不是這樣, 就連自己的親弟弟也……

這世上, 難道就沒有一個人真正關心他嗎?

想到這裏, 遲遲頗覺得心酸, 就連她都有娘親疼呢,就算娘親不在了,後來她還遇到了姑姑,有姑姑護著呢。

遲遲想了想,覺得自己不能什麽都不做。

於是她噠噠噠跑到施探微麵前,從袖口裏拿出什麽,直挺挺地送到他的麵前。

“吾皇,送給你!”

她拿出來的,是她剛剛在一旁草叢裏發現的小花,她覺得很漂亮就摘下來了,現在送給他,想讓麵前少年的心情好一點。

她惴惴不安地舉著那朵小花,亮晶晶的眼眸專注地看著少年,好像全世界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施探微頓住腳步,垂眸看著她。

一縷清風掠過,恍然之間似乎回到了從前。

那個小小的孩子,胖乎乎的小手舉著一朵雪白蕎麥花,把它舉到那個瘦瘦高高的小和尚麵前。

“娘親說,這是送給戀人的花哦。”

話音猶在耳畔,施探微一眨眼,孩子圓圓的小臉,就變成了麵前巧笑嫣然的少女。

不光是他,遲遲也想到了從前的場景,隻是,那個小和尚早已抽條長高,長成了現在這高大的、需要她仰望的模樣。

他垂著眼,淡淡地看著她手裏的花,一動也不動。

遲遲有些緊張,是啊,他們都長大了……他估計覺得自己這樣的舉動很幼稚吧?想到這裏她有些沮喪。

卻見他忽然抬手,輕輕碰了一下那片舒展的花瓣。

遲遲驀地想起那天,他從她發上拈下一片花瓣的樣子,雪白修長的指尖夾著紅潤的花瓣,美到令人失語。

“是貢品嗎?”

少年清潤的聲音擦過耳畔。

貢、貢品?

“官家在我心中,就像觀音菩薩一般。”

對上他唇角戲謔的笑容,遲遲莫名有種被擊中的感覺,臉頰不爭氣地紅了。

“嗯……”她聲若蚊呐,原來她說他是菩薩的話,真的被他聽見了啊……好丟臉。

“那我收下了。”他把那朵小花合在了掌心,一如當初他收下那枚香囊般。

握住柳絮般輕微,又如捧起珍寶般鄭重。

小姑娘臉蛋紅紅的,眼裏也水汪汪的,看了他一眼,就猛地低下頭去,不敢再看他。

觀音菩薩·施探微忍俊不禁,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的手掌已經放在她的腦袋上,輕輕地揉了揉。

就在伸手碰到她的瞬間,心髒像是被小針刺了一下,但他依舊不懂這種感覺是為何。

手心的觸感柔軟,令人貪戀,他說:

“你也很可愛。”

他全都聽到了,她誇他可愛善良又溫柔……原來他一字不落都聽見了,對於稱讚別人一貫十分拿手、也從來沒有為此感到害羞過的遲遲,罕見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已經把手放下了,她卻忍不住摸了摸被揉過的腦袋,感覺自己被當成了小孩子……

沒長大的小孩子。

在他眼裏,她果然還是以前那個小孩子,一直都沒有長大。

她怔怔地抬起眼,那少年手裏握著那朵小花,已然轉身離去,衣袖翩然如仙。

“行了別發呆了,你的菩薩早就走了。”

頭上猛地挨了一個暴栗,就在剛才被施探微揉過的地方,回頭一看,施見青臉色臭臭的,語氣頗為不爽:

“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

遲遲捂著腦袋瞪他一眼,這個破壞氛圍的家夥!

……

山洞之中。

火光將映在牆壁上的人影拉長變幻,夜風吹過,那些影子猛地一陣輕晃,如同鬼魅。

小小少女睡得正香,臉頰白裏透紅像是熟透的漿果,她睫毛長長,蓋在眼下,似乎做了什麽美夢,嘴角掛著天真的笑意。

稚氣、又美好。

她的身上,蓋著一件玄黑色的披風。

那披風頗為華貴,雖然有所破損,但上麵的朱雀紋依舊煥發出熠熠的流光。

在她左右不遠處,兩個少年雙目微闔,都服玄黑之色。

他們生得一般無二,如同照鏡子般有種詭異之感。

其中一名膚色略顯蒼白的少年,蝶翼似的睫毛翕動,緩緩睜開,露出一雙瀲灩的灰綠色眼眸。

洞外傳來異聲,他起身走到洞口,撲簌簌的,一隻灰鴉飛到了他的掌心。

他垂下眉眼,從它血紅色的腳上取下信紙,徐徐展開。

越看,他的眸色越發冰冷。

閱罷。

他走到火堆邊,手一揚,紙張便緩緩飄落在那火光之中,刹那間被火焰吞噬。

那烈烈燃燒的火光在他眼底鍍上一層光圈,如同青色的火焰。

一道嗓音倏地響起。

“帝京有消息了?”

施探微循聲看去,原本抱著雙臂、正靠著山壁合眸安睡的弟弟不知何時睜開了眼。

一雙眼瞳漆黑無光,正靜靜盯著自己。

施探微莞爾一笑,薄唇微啟:“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見青想聽哪個?”

這故作親密的語氣,聽得施見青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還得強忍著不適:

“皇兄何必賣關子。”

施探微徐徐道:

“好消息是昨夜一役,反賊節節敗退,退守至蒼鷺山。壞消息是,又一方勢力,加入了此次內亂。”

他眉心微皺,隱隱歎了口氣,“看來我們,要有大麻煩了。”

說著有麻煩,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而後,他白皙的指尖輕托起下巴,盯著施見青,若有所思地說,“你我,怕是要並肩作戰了。”

他的語氣裏滿是笑意,眼中卻平靜淡漠。

施見青沒好氣道:“這種兄友弟恭的戲碼就別演了。你我雙生,旁人或許會被蒙蔽,但臣弟不會。”

施探微彎了彎眼,似乎聽不懂他說的話,“看來見青對為兄誤解甚深。”

他一臉的無奈,像一個麵對晚輩叛逆,而束手無策的長輩。

施見青輕輕挑眉,他偏了偏頭,幾縷烏發垂落額前,“皇兄如此惺惺作態,想必是怕露出真麵目,把她嚇跑了吧?”

施探微眸光微移,也隨之落在那個睡得正酣的少女麵上。

他微微一笑,抿唇不語。

手指頗為煩躁地在手臂上輕點,施見青語氣冷冽,“皇兄本是性情殘酷之人,若非父皇生前,留下一道不得手足相殘的遺旨,或許皇兄,早就除去臣弟了吧?”

施探微眸光沉靜,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少年,其實,偶爾他也會有這種想法。

這世間,怎可有生得與帝王一模一樣的親王?

但凡出了差錯,哪怕一絲半點,都是傾覆國本的大事。

他緩緩摩挲著指節,依舊是那副溫和模樣,搖頭否認道:

“見青多慮了。母後對你寄予厚望,定然舍不得你出現什麽閃失。我也不想看到母後傷心……雖說出宮狩獵易出意外……但為兄暫時沒有那樣的想法。”

“……”

所以是起過殺心的吧。

施見青臉色一暗。

施探微好似沒有看見,依然勾著唇角,“見青,你真的錯怪哥哥了。你想要什麽朕不是都給你嗎?”

他嗓音很輕,卻給人極度危險的感覺。

有那麽一瞬,施見青覺得自己麵對的,不是與他同齡的兄長,而是那個瘋魔的叔叔。

那個動輒屠城、雙手沾滿鮮血的反王,施寒玉。

真可笑啊。那副溫潤君子的模樣欺騙了多少人,妙姑當年說施探微有那個人的影子,當真半點不假。

施見青正想的出神,忽見他身形微動,抬步走向了那個少女。

施見青立刻警覺,按劍起身:“你要做什麽?”

“……她原來長大了,是這副模樣。”

施探微呢喃著,緩緩彎下腰去,注視著少女的麵容,好像從來都沒有這般仔細地觀察過。

他灰綠色的眼眸裏盛滿了柔情,卻看得施見青渾身僵硬,隻怕他下一刻就會伸出手,毫不猶豫捏斷這個少女纖細的脖頸。

然而,沒有。

他竟然就那般蹲在旁邊,支著額頭,漫不經心端詳起了少女的容顏。

“你實在是……”

施見青垂在身側的指骨捏得咯吱咯吱作響,“皇兄。你不覺得自己很卑鄙嗎?”

“卑鄙?”施探微看了過來,他眼中笑吟吟的,可那笑意卻半分不達眼底。

“見青這般說,做哥哥的就要傷心了。”

他指尖輕點下巴,漠然地說,“你若心有不甘,盡可以來搶。”

輕蔑的神情,勢在必得的語氣,還有天生上位者的,濃濃的掌控欲,都看得施見青很不爽、非常的不爽。

“你喜歡她?”

終於,他平靜地問出了這個問題。下意識有些緊張,不知是想聽到什麽答案。

施探微緩緩起身,關於這個問題,他竟沒有第一時間給出答案。

施見青所說那些關於自己的言論,都沒有錯。

他自幼很難感受到旁人的情感,隻能通過模仿他人的言行,來使自己像一個正常人。

即便如此,他也知道背地裏有人議論,他與反王一般,是個天生的怪物。

他對這些言辭並不上心,也對周圍任何人、任何事都漠不關心。

直到他第一次見到那個溫文爾雅的叔父,竟然真的有種找到同類的感覺。

後來,叔父反了。

那場禍亂讓他失去很多東西。再然後……

施探微合上雙目,連帶著把那段記憶塵封。

回到宮中以後,他總是反複做著同一個夢。

蒼白。壓抑。

夢裏漫山遍野都是雪白的蕎麥花,上麵漂浮著霧氣。濃得化不開的霧氣裏,站著一個麵容模糊的女子。

那女子穿著一襲嫁衣,那嫁衣紅得像血。

她站在一座墳墓前。

那墓碑孤零零的,沒有刻字,空白得像是一張宣紙。

“我不知道。”

施探微睜開雙眸,坦然地說,緊接著,他又說道:

“但是我不想放她離去。”

施見青也沉默了,他從來沒在這個哥哥臉上,見到這樣的表情。

他不明白,他怎麽就對一個宮女有這樣深的執念?

“如果母後知曉,她就是你宮外認識的人,必定不會放過她。”

施見青緩緩地說,“皇兄,你想再害死她一次嗎?”

他的母後是何樣人。

她絕不會允許施探微有任何弱點。

坐在那個位置上,本就不該有軟肋,更何況年遲遲,隻是一個出身低微的庶女。

便是平日裏風流混賬如他,對那些低微的女子,都不會過於執著。

誠然他對她們每一個都是真心喜歡過,也從不吝嗇,多半都好聚好散。

除了……年遲遲。

隻有年遲遲,他鬧得很難看。而且不可否認的是,他確實對她動了幾分心思。

可那又怎樣呢?

就連他也心知肚明,以後的廣陵王妃,必定要從世族顯貴中選出,不是世家嫡女、便是從大燕和親而來的公主。

他都明白的道理,皇兄豈能不明白?

高高在上的帝王,怎麽可能與一個宮女結緣。更遑論掏出一顆真心。

然後他就聽見了施探微冰冷的聲音。

“朕不會讓那種事……”

“再一次上演。”

……

蒼鷺山,秦家軍營帳。

秦威年過六十,脾性卻暴戾無比,他滿麵怒容,抬腳踹翻了前來稟報的士兵。

“廢物!連一個十七歲的黃口小兒都逮不住,要你們這群飯桶有何用?”

他粗糙的大掌死死掐住那小兵的脖子,虎目中滿是怒火,粗嘎的聲音裏充滿煞氣。

士兵的臉因恐懼而變得扭曲:“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話未說完,就白眼一翻,口吐鮮血而死,竟是被秦威生生擰斷了頸骨。

有人輕笑:“將軍何必動這麽大怒呢。”

一道黑色身影緩緩從後方走出,臉上戴著一張鬼麵,整個人散發著陰森的氣息。

秦威看都不看一眼,一拳砸在桌上,怒不可遏道:

“秦某一生殺敵無數,立下赫赫戰功,就連先帝都對秦某禮遇有加!可那豎子好歹毒的心腸,竟使我秦家斷子絕孫、使我秦某無顏下到九泉之下,麵見列祖列宗……就算老夫不能披上那身龍袍,也要攪得這帝都天翻地覆,才能出了這口惡氣!”

“可我怎麽聽聞,那皇帝不在帝京,蹤跡已失?如今群龍無首,正是進攻的大好時機,怎會遲遲攻不下來呢,”

鬼麵人嗓音陰寒,“莫非是秦將軍手下不中用……”

秦威當即怒道:“你不要忘了十一年前,你家主子是怎麽應承老夫的?一旦登基稱帝,便與老夫平分這天下!可,施寒玉那個無能的短命鬼,若不是他最後瘋癲不成樣子,竟然玩火自焚一死了之,今日的大慶,焉有那施探微的一席之地?!”

蒙麵人聲音沉冷:

“將軍慎言。”

秦威灌下一口冷茶,哼了一聲,方才陰狠說道:

“待老夫生擒皇帝,必要將他扒皮抽筋,一雪前恥……”

他可不會忘記,當初那皇帝還是個稚子時,逼他親手殺死愛寵,令他在同僚之間顏麵盡失!

再加上後來的血海深仇,他們秦家,注定要與大慶皇室拚個你死我活!

這時,忽有人上報:“將軍,無色閣閣主桑若求見。”

“請進來。”

秦威緩和了一下麵色,捋著胡須說道。

隻見帳外緩緩踏入一名年輕公子。他氣質儒雅,麵容俊秀,手中搖著一把羽毛扇,一副飄然物外的模樣。

光從外表斷斷看不出,他就是那金銀堆積成山、富可敵國的無色閣閣主。

前幾日,這位桑閣主便來到秦威軍中,帶來了豐厚的糧草,解了秦威的燃眉之急。

卻一直不提來意。

直到今日,才主動求見。

秦威親自起身相迎:“桑公子大駕光臨,難道是對如今局勢有何高見?”

桑若推辭道:“在下不懂兵家之事,此次求見將軍,乃是有要事相托。”

“我要你們,找一個人,”

說著他身後童子上前,麵色恭敬,手中捧著一方名貴的卷軸。

桑若拿過畫卷,手下一抖,隻聽唰的一聲,畫卷在眾人眼前展開。

頓時,滿室生光。

隻見那畫上,竟是一名絕色女子,一襲櫻紅色的長裙,麵若芙蓉柳如眉。

冰肌玉骨,嫣然巧笑,美得像是仙境中的人物,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眾人紛紛怔在那裏,渾然不知身在何處。

那桑若輕敲羽毛扇,輕笑道,“桑某拙筆,尚能入眼否?唔,算算此女年紀,應當有十四、不、十五了?此女對桑某來說極為重要,還請將軍多多費心了。”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頃刻便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這種時候還有閑心尋覓美色,秦威頗有幾分不虞。

但無色閣富可敵國,不僅在大慶,在相鄰的大燕也有勢力盤踞,決不可小覷。

況且此次行軍艱苦,還需無色閣提供糧餉,是以,秦威忍氣吞聲道:

“這茫茫人海,單憑一幅畫怕是難尋。不知此人可還有其他的特征?”

桑若沉吟一二,不太確定地說道:

“她的鎖骨上……想必也有一朵形似桃花的印記。”

說罷,他作了個揖,搖著羽扇就要離去,隻是在跨出營帳的時候,方才想起什麽般回頭一笑。

“忘記與將軍說一聲了,在下前幾日已探得皇帝行蹤……將軍不必擔心,在下已然放出幾名頂級高手前去圍剿,若能生擒皇帝,不知將軍要如何謝在下?”

秦威一喜:“當真?若能生擒那豎子,秦某願奉先生為座上賓!將來若能榮登大寶,先生便是我大慶丞相!”

“座上賓就不必了。”

桑若手指微抬,目光渺遠,“此次我遊曆大慶,目的唯有尋人而已,其他的不想參與。你們想怎麽亂,該怎麽亂,都與在下無關。”

無色閣向來見錢眼開,隻要拿得出銀子,燒殺搶掠無不可為。

但他堂堂閣主親自露麵要尋的人,恐怕不簡單。

秦威與鬼麵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詫異。

……

遲遲一覺醒來,便發現自己身上蓋著一件披風,怪暖和的,一時間她有些茫然,抬眼尋找了一下。

隻見一旁黑衣少年閉目睡得正香,不知是哥哥、還是弟弟……

“醒了?”

有人緩緩走進,對上少年那雙灰綠色的眼眸,遲遲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嗯!”

旋即掀開披風,走向那個還在熟睡的少年,戳了戳他的臉頰。

“喂,走了。”

“滾開,別碰本王……”

施見青迷迷蒙蒙睜開眼,對上遲遲的小臉,他麵無表情伸出手,將她從眼前推開。

“謝謝你的披風!”

遲遲毫不介意,把手上的披風遞了過去,真誠地說。

對上她的眼睛,施見青的耳根可疑地紅了一下,別開視線,揚起白皙的下巴:

“那是本王怕你凍死,以後就沒人給本王端茶送水了!”

“……”

看著那張冷酷的俊臉,遲遲牙根癢癢,這家夥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可惡啊。

算了,看在披風的份上,就不跟他計較了。

施探微倒是從容,將他們的打鬧盡收眼底,連表情都沒有動一下。

“該啟程了。”

遲遲連忙跟上他的腳步,把施見青甩在了身後。

施見青深深吐出一口氣,冷哼一聲,也跟了上去。

還沒走多遠,他們便發現了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