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瞿的話, 井玫瑰沒有放在心上,黃家的錢是黃家的,她沒有覬覦之心。

和宋瞿打電話的途中, 錢太太已經發消息找她了。

草草說了兩句,井玫瑰便掛了電話,又和錢太太約好明天去她的家裏。

下樓準備吃頓美味的早餐,出臥室的時候她忽然察覺到一絲古怪的氣息,心神一動,放出元氣查探家裏是不是有什麽不妥。

一個個房間搜索過去,很快查看完了半個黃家, 暫時都沒發現什麽異常, 正要繼續下一個房間,門忽然開了。

黃菲菲從裏麵走了出來, 她麵無表情, 仿佛沒看見井玫瑰一般,直直從她身邊走過。

井玫瑰微愣,從背後上下打量她一眼,心中有點說不出的奇怪, 怎麽感覺黃菲菲像變了個人似的?但是氣息確實還是黃菲菲的氣息沒錯,隻是比較渾濁, 應該不存在和自己一樣的情況。

想了想,她隻能將原因歸結為昨天對方受到的打擊太大了。被全家人遺忘,無論是誰心裏應該都不好受。不過回憶黃菲菲之前對宋雨和黃遲還有老爺子做的事, 井玫瑰就不可能同情她。

“玫瑰,怎麽站在那兒不下來?快來吃早餐, 有你喜歡的小籠包。”宋雨在樓下餐廳朝她招手。

“來了。”

待下了樓, 發現今天難得全家人又聚到一起吃早餐, 大約是昨天宴會的興奮勁還沒過去,如果忽略渾身喪氣沉沉的黃菲菲,餐桌上的氣氛整體還算比較融洽。

“菲菲,你怎麽不吃啊?沒有胃口嗎?”宋雨發現黃菲菲今天情緒很不對勁。

她剛說完,黃遲就噴笑出來。

宋雨臉色不好地警告了小兒子一眼,後知後覺地想起昨天他們全把菲菲給忘了。

想說點什麽補救,隻見黃菲菲魂不守舍地夾起一個灌湯包,僵硬地咬了一口,燙得她立即吐了出來。

宋雨驚叫:“哎呀!菲菲,你沒事吧?快讓媽看看!”說著要去掰她的嘴。

黃菲菲倏地站起來:“我沒事,我吃飽了。”說完,快步離開餐桌又上了二樓臥室。

餐桌上安靜了一會兒,黃深易道:“算了,我們吃吧,昨天也怪我們……”

黃遲不滿地盯著他爸,正要反駁,黃彥比他先一步開口:“昨天也不能怪我們,爸,媽,爺爺,菲菲又不是兩歲三歲的小孩子了,做事太任性不能慣著她,玫瑰也隻比她大了半歲,但是明顯更成熟。”

他是在暗暗提醒家人,不要太慣著一個養女,還勝過了親生女兒。現在黃家已經對外公開玫瑰的身份,以後該注意的還是要注意起來。

黃深易和宋雨有沒有聽出來不知道,但本就對黃菲菲不滿的黃遲,還有人老成精的黃老爺子,都覺出黃彥話裏的味來了。

黃遲什麽心情都掛在臉上,頓時眉開眼笑:“就是嘛,爸,媽,別慣著她!”

黃老爺子也意味深長地看了大孫子一眼,對著仍一臉擔憂的兒子和兒媳道:“昨天對我們黃家來說是個重要的大日子,菲菲這次確實任性過頭了。”

宋雨還想說什麽,老爺子已經轉過頭和井玫瑰說起了話:“今天怎麽不見你起床練拳?別偷懶把功夫落下了,到時候連我個老頭子的身體都不如。”

井玫瑰雙眸含笑:“偶爾休息一天也無妨。”

老爺子自從在她這裏學了那套無為拳後,每天早上都不落下,一天至少要打兩遍才覺得過癮。

當然打拳帶來的好處也是肉眼可見的,不僅步伐更矯健了,麵色更紅潤了,說話聲比以前也更有力了,每頓飯量都和黃深易這個做兒子的不相上下。

還記得黃老爺子剛開始胃口大開的那段時間,把黃深易嚇得不輕,還以為他爸年紀大了,得了什麽奇怪的胃病。後來還是井玫瑰聽到,順便提了一嘴,全家人才放下心來。

見爺孫倆你一言我一語交談上了,宋雨就沒再說話,隻衝廚房阿姨打了招呼,讓她再做些黃菲菲愛吃的,在廚房溫著。

時間轉瞬即逝,很快到了第二天。

井玫瑰按照和錢太太約定好的時間點,來到了錢家別墅,錢太太熱情地招待了她。

井玫瑰簡短回應了她的寒暄,就示意她把衣服脫掉。

錢太太雖然年紀四十過頭,但在某些方麵還是意外的保守:“一定要脫衣服嗎?”

“錢太太,我要為你仔細檢查身體,隔著布料不一定會有那麽準確。”

盡管對方隻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姑娘,錢太太依舊感到一些難為情,不過想到孩子的事,她咬咬牙,還是將衣服脫了。

“脫掉外麵的衣服和褲子就行了。”井玫瑰製止她還要繼續的動作,又讓她平躺到**去。

錢太太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僵硬地做出平躺姿勢,雙手卻仍緊緊交握在小腹前。

井玫瑰拿開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肚子:“放輕鬆。”

錢太太深呼吸一下,閉上眼睛,努力放鬆情緒。

井玫瑰見她準備得差不多了,就在掌心蘊滿元氣,從她的頭頂撫下,輕輕探過她的全身。

其實她的手掌並沒有碰到錢太太,後者隻感覺到一陣溫暖的風從頭頂一路慢慢吹到腳踝,可能全部時間才短短幾十秒,然後就聽見井玫瑰道:“好了。”

她迫不及待地睜開眼,飛快穿好衣服:“井小姐,請問是我的身體是什麽毛病?”

井玫瑰搖了搖頭:“你的身體很健康,一點問題都沒有。”豈止是沒問題,錢太太的身體素質之良好,簡直和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差不多。

錢太太得知這個答案,忍不住苦笑:“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井玫瑰:“錢太太,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你能告訴我嗎?”

錢太太失了力氣般坐在床邊:“你問吧。”

“當初你說,自己打過很多次胎,具體是幾次?”

“兩次。”

可是她的身體完全看不出打過胎,腹部沒有任何暗疾。

“你平時經常鍛煉身體嗎?”

“也沒有,隻是偶爾去一下瑜伽館。”

“大概多久去一次?”

錢太太強打著精神:“多的時候一個星期,少的時候幾個月去一次也不一定。”

那她是如何保持這樣健康的體質的?

井玫瑰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錢太太稍微想了想,說自己也不知道:“其實我第二次打完胎後,身體虧損得很厲害,還大病了一場,是我老公到處找醫生,花了很多錢,最後治好了我,從那之後我就好像沒生過什麽病,倒是我老公當時整天沒日沒夜地照顧我,把身體弄垮了,後來經常生病。”

井玫瑰問:“錢先生今天不在家?”

說到丈夫,錢太太的精神頓時好了很多:“本來他今天打算在家陪我一起,早上忽然接到公司電話,說有個緊急文件需要處理。”

“你有錢先生近期的照片嗎?能不能讓我看看?”

錢太太好奇:“難道你懷疑是我老公身體有問題?這不可能,我以前年輕的時候還懷過兩次呢!”後麵的話說得斬釘截鐵,頗有一股驕傲意味,顯然和她丈夫感情極深。

井玫瑰也不知該怎麽解釋:“有時候不一定是兩個人身體有問題。”

錢太太說歸說,還是從手機相冊裏翻出和丈夫的合照來:“這張行嗎?就上個星期周末出去玩拍的。”

“可以。”井玫瑰接過手機,將視線放到照片裏的中年男人身上。

隻一眼,她就看出了問題——這個男人,命不久矣。

“怎麽樣?我老公沒問題吧?”

井玫瑰避而不答:“看起來你和你先生的感情很好。”

錢太太道:“那當然。”語氣裏帶著點被丈夫寵愛過頭的貴婦身上特有的嬌氣和甜蜜,全然沒有普通中年夫妻之間的冷漠麻木。

這種口吻,井玫瑰不算陌生,在宋雨說起黃深易的時候她也聽過。

“我老公對我真的很好,說句不害臊的話,我們沒有女兒,他都快把我當成女兒寵了。”

錢太太似乎被搔到癢處,剛才灰心喪氣的樣子一掃而光,整個人都變得精神煥發,她還興致勃勃地指點井玫瑰:“這張要是不夠,你可以左右滑動,我們這幾年經常出去玩,拍了不少照片。”

可見她十分樂意向外人展示他們夫妻感情深厚。

井玫瑰輕笑,配合地往前翻了不少照片,不出所料地發現,這位錢先生的身體是從幾年前開始慢慢走向衰敗的。

她的動作慢下來,不知道該怎麽和錢太太開口說這件事。

“錢太太,你和你丈夫感情這麽好,當初為什麽會打胎呢?”

聽井玫瑰提起往事,錢太太又紅了眼眶:“那時候我老公剛從家裏接手公司,他那幾個堂兄弟沒有繼承到公司,心裏不滿,明裏暗裏經常給我老公使絆子。

“那兩年我老公每天忙得焦頭爛額,我兩次懷孕都正好碰上他遇見商業危機,他說他實在分不出精力照顧我和孩子,讓我再等一等。”

“說是這麽說,可他每天在公司都要抽時間給我打幾個電話,擔心我一個人在家出什麽事。我不想讓他分心,就幹脆打了胎。”

“怎麽不請保姆?”

錢太太輕輕擦了擦眼淚:“一開始是請了的,可那個保姆其實是他一個堂兄弟買通的奸細,在家裏照顧我半個月,有天趁我休息的時候偷偷進我老公的書房,將一份重要文件偷走了,那一次我老公損失慘重,回家來還接到股東的電話,被他們罵得狗血淋頭,我又氣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