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 嗤笑王先生的人更多了。這姓王的是不是沒腦子,在人家的生日宴上大放厥詞,還威脅人家, 不說孟老剛才明擺著要為井小姐撐腰,單單得罪了黃家這人也別想有什麽好果子吃。

井玫瑰道:“這位先生,是你自己要我給你相麵的。”

王先生死鴨子嘴硬:“那也沒叫你造謠!”

井玫瑰倒不怕麻煩:“你說我是造謠,那我就再說幾點出來,你聽聽我是否造謠了?”

王先生頓時一縮脖子,不吱聲了,一開始那意氣風發的勁兒仿佛一下子被狗吃了。

這時又有一個模樣富態的中年男子笑哈哈道:“井小姐果然是年輕人, 喜歡開玩笑。”

他旁邊站著的妻子也笑:“是啊, 我們都是快四五十歲的人了,這平時也沒什麽年輕人和我們開玩笑。”

笑裏藏刀。

井玫瑰腦海裏冒出這個詞語, 仗著年齡的輩分來壓她, 暗暗指責她不尊重人,這不就是笑裏藏刀嗎?

井玫瑰又看了看其他神情莫測的人,忽然一股疲憊感湧上心頭,她已經徹底厭倦了唇槍舌戰, 當即決定速戰速決,今天給他們一個難忘的教訓, 下次就不會遇見這種事了。

“這位……”井玫瑰卡頓了一下,索性直接跳過稱呼,“不知道你和你夫人最近是不是經常覺得身上寒冷, 尤其是後背?”

富態男子的表情明顯有點不對勁了:“你問這個做什麽?”

他的妻子臉色更不自然,聽見井玫瑰的話, 第一反應便是下意識回頭往自己身後看。

“若要人不知, 除非己莫為, 你們冤孽事做多了,現在他們來找你還債了。”

此言一出,大廳裏的溫度好似驟然下降了幾十度。

富態男子還想強行挽住自己的顏麵,扯出一個不怎麽好看的笑:“井小姐,我不懂你這話的意思,如果不懂這些東西也沒事,但是故意嚇唬人就沒必要了。”

其他賓客也覺得離奇、不可信,剛才虧他們還有些相信井玫瑰了,沒想到轉眼間居然來了這一出,嚇唬客人有鬼?這是怎麽編出來的?

想來想去也隻有她在山裏長大這一個原因了吧?沒受過什麽好的教育,山裏地域封閉,可不就是迷信什麽神神鬼鬼的說法。

撇去這些人不談,但凡和井玫瑰深入交往的人臉上都帶上了凝重之色。

黃家人自己就不用說了,還有和黃遲玩得好的那堆籃球隊的少年們,另外洪敏強和莫平以及宋瞿、孟家爺孫……

這批人表情全都忽然變得無比嚴肅,黃遲既興奮又害怕,一邊往他大哥背後藏,一邊朝著那對夫妻探頭探腦。

事已至此,井玫瑰決定幹脆玩個大的。心念一動,元氣便在體內經脈中迅速遊走,她揚手一揮,靈動的元氣便順著指尖逸出,精準落到宴會廳內每個人的眼睛上。

這段日子她勤於修煉,今天這麽一揮霍,也還有富餘的元氣。很快,中間那對夫妻像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率先驚恐尖叫,緊跟著其他人也驚叫連連,不停地往後倉皇退縮。

井玫瑰對自己造成的這一幕效果十分滿意。

正要再出言恐嚇一番,忽然想起沒給自家人和孟爺爺他們弄個結界,肯定他們也被波及到了。

急忙回身一看,發現他們果然也瞪大了眼睛,從表情來看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其中以宋雨最為嚴重,整個人都快暈厥了,死死扒著丈夫不敢鬆手。

反倒是黃老爺子和孟老爺子,兩個年紀最大的,隻是一開始比較驚嚇,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當然,還有一個人——孟麒麟全程沒什麽情緒外露,堪稱全場最冷靜代表。

距離富態男子夫妻比較近的幾個人,直接慌不擇路絆倒自己,最後幹脆跪在地上往牆邊或是角落退,總之恨不得離他們越遠越好。

“別過來!別過來!”短短幾十秒,富態男子就瀕臨情緒崩潰的邊緣。

他老婆的行為舉止更誇張:“別碰我的脖子!你們死都死了,為什麽還不去投胎!”

這話激怒了那兩個身材瘦弱、臉色青白的鬼,其中一個徑直上手想掐死她。

“啊!”富態男子的妻子又是一陣驚恐尖叫。

兩隻鬼一隻圍在他們夫妻身邊,也沒分出注意力到其他人身上。

其餘人這才鬆了口氣,洪敏強和莫平剛才一直死死拽著宋瞿左右兩隻手臂,這會兒見自己暫時安全了,終於放開。

洪敏強是個心大的人,見那兩隻鬼死咬著富態男子和他老婆不放,立刻從中嗅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意味。再加上剛才這倆人故意諷刺井玫瑰不尊重長輩,他就有心想給井玫瑰找找場子。

躲在一塊落地窗簾背後,高聲道:“那個誰,你們夫妻倆究竟幹了什麽缺德事,人家做鬼了還不肯放過你?”

洪敏強一出頭,其他人也忍不住了,他們雖然一開始也沒怎麽信井小姐真的會這種厲害的本事,但也沒有完全不信啊,這不是大家想再觀望一下嘛,讓她多算幾個人的命,要是準了肯定就是真的。

誰知道這劉胖子和他老婆是兩個沒腦子的,人家也沒說要看他們的麵相算命,自己主動站出去一唱一和地說些難聽話,這下好了,人家井小姐還真就是個有大本事的人,那小手一揮,就讓他們全場見鬼,這還得了!

要是井小姐遷怒他們,今天誰也別想平安走出這個大廳。

剛才他們一時間被嚇住了,也沒敢立刻出聲,擔心招到那兩隻鬼的注意,現在有人先出頭了,他們還有什麽顧忌?

“劉太太,你們幹了什麽虧心事了?快和她們認錯啊!”

“就是!你們夫妻不想活,也別拉我們一起死!這麽多條人命,你當是鬧著玩的嗎?”

這些賓客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那兩個鬼解決完劉家夫妻,下一步就是殺了他們。

要是讓井玫瑰知道他們的想法,肯定會告訴他們想多了。

這兩隻鬼明顯在死前遭到虐待,怨氣十分重,隻會認準害死他們的人。也正是基於這一點,井玫瑰才有把握,敢讓全體人員看見鬼,同時也不用擔心驚動鬼。

劉太太本就因為強烈的刺激驚懼到極點,涕泗橫流,被人一喊一提示,立即哭叫著改口:“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都是我老公□□你們,你們要報仇就找他吧!不是我做的啊!”

劉先生一聽,也顧不得閃躲頻頻朝自己伸來的鬼手,大聲爭辯:“別找我!是我老婆先把你們騙進我家的!難道你們忘了嗎?要不是她用招家政服務當借口,你們兩個大學生會被騙到我家來嗎?”

兩個女鬼一聽,仿佛再次受到劇烈刺激,這下也不挑了,兩隻鬼各自盯住一個仇人撲上去,劉氏夫妻又是一陣鬼哭狼嚎。

但大家都聽見了劉先生的話,不得不說這消息可真夠勁爆,賓客們看這對人渣夫妻的眼神都不對了。

“這還是人嗎?怪不得人家死了都不去投胎!”

“真是畜生,沒想到我們自詡南市有頭有臉的人物,中間居然出了這麽一個敗類!”

“我看就讓這兩個女鬼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好了!”

眾人義憤填膺地抨擊劉家夫妻,洪敏強卻是看得清清楚楚,大聲吐槽道:“什麽報仇報冤,這兩個鬼純粹是在嚇唬那兩個畜生,那鬼指甲,看著是長,抓到他們身上都沒一點兒痕跡,我看他們鬼喊鬼叫單純是被嚇得不清醒了。”

莫平和宋瞿仔細一看,還真是這樣,沒看見紅痕,更沒看見血跡。

其他人也聽見洪導的話了,發現這就是事實之後,更加對這對人渣不齒。

“什麽東西!這是做了虧心事,自己心裏有鬼!”

發現女鬼並不能給人造成實質性傷害之後,賓客們的“正義感”頓時爆棚,一個個罵得唾沫四濺,恨不得代替女鬼直接將人用口水噴死才好。

井玫瑰看到這邊的動靜,搖了搖頭,這就是人性。

他們不知道,那對夫妻身上沒有傷口隻是表麵現象,可女鬼情緒波動劇烈,她剛才親眼看見她們直接用陰氣刺進了劉氏夫妻的皮膚。雖然沒有外傷,但疼痛絕對是不可避免的,至於後遺症更不用說。

而場上那對夫妻已經進入狗咬狗狀態了。

“劉天柱你放屁!要不是你媽嫌棄我沒生孩子,我至於去犯法嗎?”

“你他媽才放屁!明明是你先裝大度,告訴我願意借腹生子,我才睡了她們!”

“你要是沒那個花花心思,人家脫光了你也硬不起來!”

“硬不起來的不是男人!你沒說她們是你騙來的!都是你的錯!是你害死她們的!”

劉天柱老婆眼中射.出怨恨的光,她停下了抵抗女鬼的動作,任憑她們在自己身上抓撓,忍著強烈的疼痛死死看向丈夫:“劉天柱,我真是瞎了眼!”

“你敢發誓,當初我把她們騙回家你一點也不知情?她們在被你□□的時候醒了過來,是誰掐住她們的脖子導致她們窒息的?你敢說嗎?”

劉天柱還真就敢硬著頭皮否認了:“不是我!”

劉天柱的老婆徹底心死,冷笑連連:“好,那我們就報警,讓警察把她們的屍體挖出來做鑒定!”

這場大戲實在太精彩,賓客們蹲在角落裏小聲議論事情該怎麽收場好。

“我看就讓女鬼們自己說,她們是被誰害死的。”

“得了吧,她們要是能說話早就說話了,還會用殺人的眼神光看著劉胖子和他老婆嗎?”

“不過話說回來,這劉胖子真沒看出來是個這麽心狠手辣的人。”

“知人知麵不知心,哎,對了,我覺得幹脆讓井大師斷案唄,這事不是她揭穿的嗎?”

“有道理,就是不知道人家答不答應了,你們別忘了,揭穿劉胖子他們,本來就是井大師為了給他們一個教訓。”

不知不覺,這些人更改了對井玫瑰的稱呼。

“要是井大師願意就好了,假如劉胖子真的有罪,直接讓女鬼殺了他報仇!一命換兩命,他死了也算賺了!”

井玫瑰願意嗎?當然不,她又不是專門辦案的,另外這是法治社會,她也無權隨意決定人的生死,這些旁觀者生於文明社會,接受人人生而平等的思想教育,現在卻如此看輕人命,令她感到不適。

微微皺眉,剛才她就讓大哥報警了,同時也告訴了古三鏡,讓他將事情報告給特殊事件管理部門。

算算時間,這會兒警察也該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