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大清早的, 天還沒亮黃遲就悄悄起了床。
溜到井玫瑰臥室門口,做賊似的敲響房門。其實他是打算意思意思性地敲敲,然後給他姐打電話。
沒想到才敲了三次, 房門就應聲而開。
黃遲敲了個空,還嚇了一跳。
“姐,你耳朵怎麽這麽靈?”他用氣音小聲問。
井玫瑰看著他這副做賊的樣子忍不住笑了:“進來再說。”
黃遲忙屁顛屁顛跟在她身後進了房間。
“姐,現在才五點多,你怎麽這麽早就醒了?不會真的是聽見我的敲門聲驚醒了吧?”
井玫瑰道:“我每天都早起練功。”
黃遲點點頭,忽然想起自己這會兒過來的目的,表情變得忸怩:“姐, 我今天早起是不想讓黃菲菲跟我們一起去體育館, 既然你已經起了,不如我們現在就出門吧?”
他說完, 用眼睛偷偷瞄井玫瑰, 擔心她認為自己太小肚雞腸了。
沒想到井玫瑰直接答應了,還說:“我也有這個想法。”
黃遲高興不已:“那還說什麽,咱們現在就出發吧!”
井玫瑰:“你白天要訓練,不吃早餐恐怕扛不住。”
黃遲:“害, 這有什麽!這個時間外麵的早餐店都快開門了,我們正好出去吃, 我知道有一家店的早點那叫一絕,姐,我帶你去吃啊!”
姐弟倆就這麽悄無聲息出了門。
等到黃家眾人起床洗漱, 齊齊坐在餐廳等他們兩個人吃飯,左等右等, 卻怎麽也等不到人下樓來。
吩咐人上去一看, 才知道兩人早就已經出門了。
宋雨著實被不著調的小兒子給氣著了:“黃遲真是要氣死我!”
黃菲菲勸道:“媽, 您別生氣,氣多了傷身,其實我們也不一定要去體育館看籃球啊,周末逛逛街也不錯。”
宋雨半是欣慰半是心疼,菲菲總是這麽心軟還善解人意,可憐的孩子,她是不知道自己本意是想帶她去看打球啊。昨天那巴巴的渴望眼神,宋雨現在還記得一清二楚呢。
不行,菲菲越是懂事,就越襯得黃遲不像話,今天她還就非得帶菲菲去體育館不可了。
黃遲這臭小子不帶她們一塊兒去,難道她們就不能自己去嗎?
打定主意,宋雨的胃口都好了起來。不僅不用黃菲菲再勸,反而還招呼黃菲菲自己多吃一些:“待會兒有一場硬仗要打,不吃飽可不行。”
聽話聽音,宋雨打什麽主意簡直昭然若揭。
這種事過去屢見不鮮,黃家三代男主人對母子倆之間的鬥智鬥勇都已經習慣了,一個個都神情自若,跟沒聽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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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暗中早起”姐弟二人組在一家老字號美美享用了一頓好滋味的早餐。
“幸好我有先見之明,昨晚睡得早,不然現在吃完東西又得犯困了。”黃遲將最後一個金絲燒麥塞進嘴裏,含糊不清道。
井玫瑰:“突然之間改變作息時間,剛開始是不習慣,過段時間就好了。”
黃遲差點被噎住,急忙灌了口甜豆漿,等到終於將嘴裏的燒麥咽下去,才解釋道:“姐,我沒打算天天早起啊,今天是特殊情況。”
說完這句話,又想起自己明天就要返校上學,不由得悲從中來:“我忘了,等我回了學校還是要天天早起。”
井玫瑰不理解他的痛苦,現代社會給了每一個孩子平等接受教育的機會,為什麽不好好珍惜呢?
有心想“教導”弟弟一番,又發現他臉上的悲愴不是裝出來的,想了好一會兒,慢慢說了一句:“……早睡早起,有益健康。”
黃遲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我沒事,我還能行。”
井玫瑰:“那我們……現在去體育館?”
黃遲狠狠一咬牙:“去!”
他說得這麽斬釘截鐵,井玫瑰反而不放心了:“你把手伸出來。”
黃遲疑惑,照著她的話伸出左手:“這樣?”
井玫瑰抓住他的手,探了探脈搏:“你最近是不是沒怎麽運動?”
黃遲驚訝:“你怎麽知道?”
“你現在的體力和速度,都是靠我的丹藥催出來的,能用一時,不能用一世,丹藥不能當飯吃,隻要一停止服用,你仍然不運動,就會變回以前的體虛狀態。”
黃遲傻眼了,急道:“怎麽會這樣?這玩意兒還帶時效性嗎?我還以為我這輩子都不用再運動了。”失落之情溢於言表。
“世界上沒有一勞永逸的事情,我當初就告誡過你。”井玫瑰教育弟弟。
她可以為親近的人盡可能提供他們所需的助力,但這並不代表對方就能坐享其成、永不努力了。
要真是有這樣好的事情,那她還修什麽道?隻管一心巴結修為高的前輩就行。
“我那不是以為你哄我嘛。”
黃遲嘟囔完了,大約也看出她的不悅,訕訕地摸摸後腦勺:“姐,你是不是生氣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我……哎!我也不知道怎麽說。”
黃遲咬了咬牙,不知道怎麽說也要強行組織語言,他要是不解釋清楚,他姐以後肯定不帶他玩了。
“我承認我是虛榮心作祟,有個會煉丹藥的姐姐,我就隨隨便便運動一下,也能達到別人鍛煉好幾個月才能有的效果,大家都很羨慕我。”
黃遲自己也很得意,這換了誰,誰不得意啊?反正他是做不到。
“所以我……我就想讓大家一直羨慕我,要是我也跟他們一樣去拚命運動了,那誰還會羨慕我啊……”
黃遲越說越小聲,臉上的溫度燙得能煎雞蛋了,但狠狠心,還是頂著羞恥把心裏話全說出來了。
見他滿臉羞愧難當,井玫瑰的心軟了軟。
“黃遲,我不是不願意一直給你煉丹藥,而是我不能這麽做。有沒有聽說過‘世事無常’四個字,現在我還在這兒,所以我可以給你你需要的,要是我忽然不在了呢?
“如果沒有我的丹藥,萬一你遇見意外狀況,沒有反抗能力,你就要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了,人永遠不能將所有希望放在他人身上。”
第一次有人這樣語重心長地跟自己說話,黃遲忽然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瞬間清醒了。
他們這樣的家庭,的確不排除會發生某些意外的可能。黃家家大,但卻不是最大。別說全國,就連南市都不算最大,家裏真的能保他一輩子嗎?
黃遲忽然感到一陣後怕。
“對不起,姐,是我錯了。”他垂著腦袋小聲認錯。
“沒事,記住以後運動別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