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台很快就被私信塞滿了, 即便井玫瑰提前做了心理準備,也被驚了一下。
她一個個念出來——
“我是小倩鴨,年齡未滿二九, 未成年不算。”
“歐柏,十六,不算。”
“趙歡的老公,十三,不算。”
……
“……還是未成年,不算。”
一連看了十幾條信息全屬於未成年,井玫瑰翻看私信的動作不由頓住, 她忍不住看向鏡頭:“難道你們都是未成年人?”
這個直播間真的能保得住嗎?她不禁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大師看我!我是成年人!】
【小姐姐翻我, 我都成大齡剩男了,再找不到女朋友我爸媽該急死了!】
【大師, 我今年二十歲, 成年二十年了,求你幫我算算姻緣吧!】
【扯犢子吧你,數學是體育老師用腳教的嗎?】
井玫瑰被井噴式的彈幕晃得眼花,隻能零星看清一兩條, 不得已隻好安撫道:“大家別急,我繼續看你們的八字, 能說的我會說。”
彈幕減少一些,仍有人不死心。
【小姐姐看看我的私信吧,我願意送禮物給你!】
【大師, 我也願意花錢!】
【大師,我出五百夠嗎?】
【五百是想坑誰呢?你去天橋底下找老瞎子算命五百都嫌少, 別來丟人了】
【五百還少?搶錢呐?!你是主播的托吧?我就知道你們是騙錢的, 舉報了!】
井玫瑰往下翻了翻長長的私信列表, 抬眸正好看見最後一條彈幕,皺了皺眉。
“我不收錢。”
那個聲稱舉報了她的用戶,見發出的彈幕被她看見了,更是一口咬定她是騙子。
【剛才你的托兒可不是這麽說的,騙錢不承認,等著和警察叔叔去解釋吧。】
井玫瑰的好心情登時變了天,說氣惱也不至於,隻是吧,無緣無故有隻蒼蠅,在你心情好的時候非得飛出來嗡嗡叫,再愉悅的情緒都會受到不良幹擾。
仔細看,那句挑事的彈幕一出,還是有不少粉絲為她說話的,但通通被那人打成“托”、“幫凶”和“團夥作案”等。
井玫瑰不耐:“我問心無愧,可惜也管不住別人說什麽,為了不讓直播間不封,就不給大家看八字了,倘若有緣,我們現實中再聚。”
說完再見,她便關了直播。
宋雨在一旁看著,見狀不由鬆了口氣。她家玫瑰的本事她知道,當然是真得沒話說,可架不住有人故意使壞。
網絡上的人魚龍混雜,玫瑰不播算命了也算是件好事。
還有就是,這一個禮拜,女兒一開播就得吃上一大桌,宋雨琢磨著應當是她過去虧了嘴,這才大吃特吃,倒也不是舍不得讓她吃,隻是這連著七天都這麽大魚大肉,宋雨著實是擔心井玫瑰的身體會出現什麽毛病。
“我回來了!”
黃遲用身體撞開半扇門,右手拍著籃球從外麵進來,伴隨著籃球撞擊地麵的沉悶響聲。
宋雨緊緊皺起兩道精心修剪過的貴婦細眉:“黃遲,你一回家就製造噪音,在學校這麽多天球還沒打夠?”
黃遲嘿嘿一笑,停下動作,抱著球擠到井玫瑰身邊。
“姐,你今天直播完了?”
他望著黑下的屏幕一陣失望:“本來還想讓你的粉絲看看我的帥氣運球呢。”
宋雨:“在餐廳打球,你骨頭又癢癢了?”
黃遲嬉皮笑臉:“我這不是就那麽一說嗎?媽,我肚子餓了,你讓阿姨給我做點吃的吧。”
“你中午沒吃飯?”
黃遲垮下肩膀:“那都是好幾個小時前的事了,早就消化完了!“
宋雨聞言,很快叫上傭人一起去廚房張羅。
黃遲又道:“姐,你怎麽不說話啊?看到我回家不高興嗎?”
井玫瑰搖搖頭:“沒有。”
“那你是怎麽了?”他追問。
井玫瑰:“沒事。”不想和弟弟提起直播間那些不痛快的事,她便轉了話題:“這次你回家還是休息兩天嗎?”
黃遲:“是啊,周末都是兩天假。”
有傭人阿姨端了新鮮剛洗的水果上來,他伸手就要拿,井玫瑰阻止:“你先洗手。”
黃遲慶幸:“忘了,幸好你提醒我,不然我就把體育館的灰吃了。”
說著飛快起身,一個衝刺跑到離餐廳最近的廚房,洗了個手回來。
井玫瑰無奈搖頭。
“對了,姐,你明天有空嗎?要不要去體育館看我打球啊?我們又要比賽了。”
正巧廚房做好了一道快手湯,宋雨讓人端著送來,她一邊盛湯一邊道:“你不是上次比完賽沒多久嗎?”
“上次那是學校的比賽,我們籃球隊贏了,所以這次要代表學校去參加市裏各大學校的籃球爭霸賽。”
井玫瑰:“明天就比?”
黃遲接過宋雨遞過去的湯碗:“不是,明天還是練習賽,就我們自己籃球隊,順便找了幾個朋友組了個隊給我們陪練,都是你認識的。”
“上次那些?”
黃遲被熱湯燙了一口,嘶嘶著道:“差不多吧,還有幾個,之前也都見過。”
井玫瑰道:“我沒事,明天可以去看球。”
黃遲咧嘴一笑:“那就說定了啊!明天我帶你一起去!”
宋雨沒攔著,閨女是該出門走一走了。
“我可以去直播嗎?”
井玫瑰想著不能輕易丟下這個副業,不營業算命和美食,也能營業其他。再說之前答應了莫平要直播算命,結果沒做到,現在播點其他的總比什麽都不播了強。
“當然可以!”
黃遲一口答應,甚至喜不自勝,他姐怎麽這麽好,剛回來他還懊惱沒法兒讓她粉絲看見自己帥氣運球的風姿,現在她就主動提出直播邀請了。
回頭看見曠嘉,他可得好好嘚瑟一下,當然也不能忘了提醒他姐,記得將他拍得帥氣一點,鏡頭給多一點。
井玫瑰不知道他心裏的小算盤,和莫平打了聲招呼。
莫平早就發現她這個大師隨性瀟灑的個性了,無力反駁,連剛才的直播事故提都沒提:“你去吧,以後你想播什麽就播什麽。”他管不了了。
井玫瑰沒聽懂他的言外之意,隻知道自己得到了“自由的權利”,心情由陰轉晴。
第二天愉快地跟著黃遲去了體育館。
直播內容不同,房間名字也得改,井玫瑰動動手指,輸入“南市少年籃球直播間”,黃遲眼疾手快抱著球搶先入鏡。
收到開播通知的觀眾中不乏年少慕艾的小姑娘,驀然看見一張少年感十足的帥哥臉,免不了又是興奮又是激動地在彈幕區留下自己的“爪印”。
【小哥哥我可以!】
【主播姐姐,或許你缺一個漂亮可愛又懂事的弟媳,比如像我這樣的。】
【我也可以!不介意姐弟戀,年下小狼狗我好愛!弟弟看我看我!】
井玫瑰瞟到彈幕區的“鬼哭狼嚎”,微微吃驚,一為小姑娘們的大膽表白,二是她以為籃球直播枯燥,進來的觀眾人數不會太多。再者昨天她一時衝動,直接下了播,本以為會有不小影響。
【說可以的,你們是不是忘了主播弟弟做吃播的時候,那張氣吞山河的大嘴了?】
【弟弟:你禮貌嗎?】
【抱走我們弟弟,那是暴風吸入,不叫大嘴謝謝】
【哈哈哈笑死】
黃遲年輕,對網絡直播的事接受良好,看見有人吐槽他也沒當回事,落落大方對著鏡頭打了個招呼,又炸出更多彈幕如閃電般刷過。
他正想多說兩句,曠嘉在另一邊大叫他的名字集合了,隻好遺憾作罷。
他衝鏡頭揮揮手,轉身跑上籃球場。
見球賽很快開始,井玫瑰便將手機夾到長長的自拍杆上——這是昨天晚上黃遲連夜從角落裏翻出來的,說用這個舉著方便,不累手。
井玫瑰當場試了試,覺得他說得很對,便帶出門了。
她的想法是直播這場比賽,但看直播的觀眾卻不這麽想。
【小姐姐今天怎麽沒露麵?都沒和我們打招呼吧?】
【應該打了吧?我來得晚,不知道。】
【沒有】
【不是吧,為什麽?】
【別問為什麽,沒有就是沒有,自己不會看啊?長著眼睛當裝飾用嗎?】
【你今天早上沒刷牙?口氣比腳氣還重】
【吵什麽?還說呢,昨天大師生氣突然下播,就是因為你們這般小屁孩爭來爭去。】
【你放屁,明明就是有個憨批誣陷小姐姐騙錢】
【那也是你們先說花錢搶優先算命名額,才讓某些居心不良的人有機可乘!】
【我可沒說花錢,這個月窮得快吃土了都】
【什麽居心不良的人,肯定是哪家大主播的水軍,故意來黑主播小姐姐的】
【說得跟真的似的,你親眼看見了啊?】
【你TM有病啊?被瘋狗咬了就去打疫苗,別追著我不放】
【別吵了,吵架有什麽好玩的,看這麽多少年們揮灑汗水不香嗎?老天保佑,讓弟弟們再多出點汗,姐姐已經迫不及待想欣賞他們年輕的□□了!】
【老色批,穿件衣服吧你!】
……
彈幕區的腥風血雨這次沒有波及到井玫瑰,她心如止水地敬業做完整場直播,比賽一結束,匆匆對鏡頭說了聲“再見”便關閉攝像頭。
隨後拿著毛巾和水上前幾步,迎接她飛奔而來的傻弟弟。
等籃球隊的隊員們都笑鬧著聚到一起,井玫瑰忽然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姐姐,好久不見,又見麵啦!還記得我嗎?”
“寶淨?你怎麽在這裏?”井玫瑰驚喜道。
還記得之前黃遲中蠱了,危在旦夕,她和孟麒麟等人遠赴苗疆,本以為到了絕人之路,沒想到柳暗花明,得到這位天真爛漫的苗女熱心幫助,兩人臨別時還約好以後再見。
沒想到這一天會這麽快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