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客廳落座, 孟老又叫女傭沏了新茶,並將各色新鮮瓜果擺上,招呼井玫瑰不要客氣, 就當在自己家一樣,隨便吃。
井玫瑰取了一顆沒見過的果子吃了,果肉味道很甜,她琢磨著回家告訴采買的阿姨,下回家裏也買點這種。
孟老見她一言一行落落大方,神態毫不忸怩,更是滿意, 這才道:“玫瑰啊, 給我家麒麟算算,看看我什麽時候能喝上孫媳婦敬的茶?”
井玫瑰扔了果核, 心想您孫子的命格, 不用愁他找不到媳婦。他這富貴好命,不管誰嫁進孟家都是個享福的女子。
她回憶了一番剛才孟麒麟的生辰八字,報給孟老聽:“孟哥就是這個八字對嗎?”
孟老:“對,沒記錯, 給他算吧!”
井玫瑰掐指一算:“……”
怎麽是個空的?不應該啊。
井玫瑰又算了一遍,還是沒算出結果, 麵對孟老殷切的眼神,她的臉熱了起來:“孟哥的八字太奇特,我算不出他的姻緣, 應當是命中注定的奇緣,不能輕易窺探。”
孟老的眼神頓時變得失落下來, 卻還笑著安慰井玫瑰:“那也是好事, 算不出就再等等吧, 隻希望在我閉眼之前,能等到麒麟結婚那一天。”
井玫瑰於心不忍:“其實還可以看麵相。”不過隻能看出近期的情況。
孟老不明真相,喜色從他眼裏又浮上來:“也好,你快給他看看。”
孟麒麟自剛才起便垂著眼簾,從井玫瑰這個角度望去,看不清神色,井玫瑰隻以為他是不好意思了,橫豎也不妨礙相麵,便凝神看著他的臉。
“這……”正要說話,孟麒麟忽然抬眼,兩人眼神對上,井玫瑰呼吸微窒。
孟麒麟神色坦**,眼眸深處似乎漫著些笑,她忍不住盯著追尋,卻又發現無所尋覓,仿佛剛才不過是自己的一絲錯覺,至於先前以為的不好意思,更是一個誤會。
“你看出什麽了?”他忽然出聲,驚醒了井玫瑰。
她勉強掩飾住心頭的複雜心緒:“孟先生紅鸞星動,看來不日好事將近……”
“哈哈,好啊!”孟老再次開懷大笑,今天他笑的次數頗多,一點也不像當初她在醫院見到的那個威嚴老人。
井玫瑰如是想道。
接下來又陪老人坐著閑聊,談了些當年在山中的趣事,孟麒麟偶然插上幾句話,不知不覺間,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孟老又吩咐管家去廚房安排,留井玫瑰享用了一頓美味大餐。
末了才讓孟麒麟開車送井玫瑰回家。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打車……”她下意識拒絕。
孟麒麟看她:“這裏打不到車。”
井玫瑰微微別開臉。
孟老也勸說:“這裏是不好打車,就讓麒麟送送你吧,剛才還告訴你,我們兩家關係這麽近,怎麽又跟我們客氣了?”
井玫瑰隻好答應。
上了車,一路無話,沉默的時間似乎總是過得飛快,井玫瑰隻覺得自己才恍了個神,人就站到黃家門口了。
“你……要進去坐坐嗎?”她猶豫了一下,問道。
孟麒麟好似沒看出她這一路的心不在焉,如平常那般對她神色自然道:“還有點事,下次再來拜訪黃爺爺。”
井玫瑰點點頭,目送他開車離去。
回到家裏,似乎是剛結束晚餐,黃遲仰麵躺在沙發上,舉著手機打遊戲,宋雨正和收拾餐桌的阿姨聊些什麽。
從落地窗往外看,能看見大哥黃彥和父親黃深易,他們正陪著黃老爺子在花園裏喝茶消食,黃菲菲不知道去哪裏了。
見她回來,黃遲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姐,你回來了!”
他顧不得自己的遊戲角色馬上就要陣亡,八卦兮兮地壓低了聲音問:“姐,你是在孟少家裏吃的晚餐嗎?”
井玫瑰這才想起當時走得匆忙,居然忘記和弟弟交代一聲了,心感抱歉:“我……”
“你去孟家吃晚餐了?”宋雨驚訝的聲音傳來,顯然是剛才聽見黃遲的聲音了,她走過來,試探著問道:“玫瑰,你怎麽會去孟家吃晚餐?”
難道是孟老爺子叫女兒去的?宋雨在心中暗暗猜測。
井玫瑰也沒有掩飾:“孟哥請我去給孟家老宅看風水。”
“孟哥是誰?”
“就是孟少啊,還能有誰?媽你是不是老糊塗了?咱們家就認識孟少一家姓孟的。”黃遲搶著答道。
宋雨伸手揪住他的耳朵:“你媽就是老糊塗了,揍你也不費勁!”
“哎喲!”黃遲慘叫一聲。
井玫瑰見他耳朵都紅了,知道宋雨是真下了力氣,不由伸手阻攔,勸道:“媽,小遲已經知道錯了,再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又給黃遲使眼色,黃遲會意,立馬道歉:“哎喲媽啊,我姐說得對,你不能老是打我,我都這麽大年紀了,你得批評教育,不能體罰,不然我還怎麽改過自新啊!”
宋雨又氣又笑:“我揪你一次耳朵,就成了老是打你?那我得多打幾次,把你的話坐實了!”
“啊!”
井玫瑰無奈笑了,黃遲每次吃虧都是因為這張嘴,偏偏這麽多次還是不長記性,連忙握住宋雨的手,阻止她繼續“施暴”。
“媽,小遲年紀還小,慢慢教就好了。”
宋雨道:“都快二十了還不——”
說到這裏,目光忽然被井玫瑰手腕上的東西吸引住,於是話說到一半突然停止了。
“玫瑰,這個手鐲你是從哪兒來的?”
宋雨反手一把抓住女兒的手問道。
井玫瑰微驚,手不受控製回縮,宋雨抓了個空。
“這……”她不知道為什麽會感到莫名的心虛,遲疑兩秒,道:“是孟爺爺送給我的謝禮。”
看宋雨這激動的模樣,難道這鐲子除了是孟奶奶的遺物,還有其他什麽特別的地方?
宋雨的確很激動,因為這手鐲本來有一對,一隻現在戴在她女兒手上,而另一隻,在多年前,由孟老親手交到自己手裏,眼下正收在她臥室裏的首飾盒中。
“玫瑰,”她努力使自己的語氣平靜,“你知道這鐲子的來曆嗎?”
井玫瑰:“孟爺爺說是孟奶奶的遺物。”
果然如此!
宋雨抓著女兒的手不禁用力,孟老這是……
“這手鐲是有什麽問題嗎?”
宋雨連忙道:“沒有問題,沒有問題,就是孟老夫人的遺物!”
井玫瑰狐疑地看著她,真是這麽簡單?
黃遲在旁邊看戲也是一頭霧水,他媽這是怎麽了?雖然吧,他們家是比不上孟家,但是也不至於為了個手鐲就激動成這樣吧?
他開著玩笑道:“媽,該不會這是孟家的傳家寶吧?看您激動得手都哆嗦了。”
兒子大喇喇隨口就把真相這麽猜了出來,宋雨急忙瞪他一眼,斥責道:“你懂什麽,這是……”
剛起了個話頭,又發現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於是急忙打住,她對井玫瑰道:“玫瑰,你跟我到樓上去,媽有事要問你。”
黃遲“哼”了一聲,悻悻地躺回沙發上,又舉起了手機:“神神秘秘,小爺我還不稀罕聽呢!”
井玫瑰眉心一跳,直覺宋雨要說的不是普通的家常話,很可能涉及什麽家族秘辛,正欲找借口推辭,手機鈴聲忽然響起,解救了她。
井玫瑰連忙接聽來電:“您好——”
來電人是洪敏強導演:“井大師啊,是我啊,老洪,我這裏給你介紹個生意,不知道你現在方不方便出來?”
說完這句話,洪導自己都有點臉紅,這都天黑了,人家一個大姑娘,就算不怕鬼也不能隨便往外跑吧?
宋雨就站在眼前,井玫瑰正了正神色,在單人沙發坐下,道:“你遇到什麽麻煩了?詳細把經過告訴我,不要有半分遺漏。”
宋雨見她神情嚴肅,還一副要和打電話的人長談的架勢,果然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於是暫時收了等待的念頭,一步三回頭地去廚房看她讓傭人燉的養生湯了。
電話那頭,洪敏強沒想到井大師這麽熱心腸,簡直太有古裝劇裏為天下匡扶正義的女俠風範了,心中暗讚一聲。
將事情一股腦兒說給她聽之前,先說了不少場麵話鋪墊。
“井小姐,不是我遇到麻煩,是我一個朋友。
“他也是圈裏人,知道上回我劇組不太平,有個懂行的幫我解決了,這娛樂圈裏就沒有秘密,現在他遇到事情了,很快就打聽到我這裏,想讓我替他牽個線,看井大師你能不能幫幫忙,給他解決一下這個麻煩。當然,價錢好說,錢不是問題。”
洪敏強將緣由全盤托出,又表示自己隻是個中間人,井玫瑰接不接這個生意,全憑她自己做主,要是不願意他就給她直接回絕,保證對方以後不會再麻煩她。
井玫瑰才見宋雨去了廚房,鬆了口氣,這會兒也不能直接過河拆橋,斟酌了一下就道:“他具體遇到什麽事了?你先告訴我,我再決定去不去。”
“哎,好嘞!”洪敏強一喜,沒有一口拒絕,這是有門啊,當下不再說客套話,把委托人的事全部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