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黃遲一想到他姐的本事要被更多朋友見證, 就激動極了。

一大早就躥出去搞訓練,惹得早起的黃老爺子還大感驚奇。

“你今天怎麽這麽有精神?”平時周末在家可都是要睡到大中午。

黃遲對他爺爺嘿嘿一笑:“我們快要籃球比賽了,趁著周末搞個緊急特訓。”

黃老爺子笑罵:“上學沒見你這麽積極, 別忘了吃了早餐再走。”

黃遲:“知道了!”

等他走了快一個小時,井玫瑰才慢悠悠從樓上下來。

一家人已經在餐桌上坐著了。

“姐姐,你昨天晚上沒睡好嗎?”黃菲菲第一個看見她。

井玫瑰細眉微攏,見全家人都望著自己,正欲解釋她隻是早上修煉忘記了時間,黃老爺子就道:“年輕人睡得久也沒事,這說明沒煩惱, 心情舒暢, 你弟弟平時也是不睡得天昏地暗不會起床,今天早上他一大早出門, 我還驚奇著!”

井玫瑰眉心舒開, 走到餐桌邊坐下:“爺爺說得是,今天早上我起得有些晚,爺爺、爸媽、大哥,不好意思, 讓你們久等了,以後到了飯點我還沒下來, 你們就不用等我了。”

宋雨親自動手給女兒盛了一碗銀耳蓮子粥,笑道:“也沒等多久,一家人還是要一起吃飯才有意思。”

黃老爺子咬了一大口蟹黃包, 點頭道:“是這個道理。”

黃深易也怕女兒敏感多想,安慰她:“這就是你自己的家, 想睡到什麽時候就睡到什麽時候。”

黃彥沒說什麽, 卻也動手夾了個精致的金絲燒麥給她, 用行動表示了一切。

“謝謝大哥。”井玫瑰低下頭安靜用餐。

過了幾分鍾,黃菲菲又道:“姐姐,昨天小遲說你今天要去體育館和他們交易丹藥是嗎?”

井玫瑰慢悠悠抬眸看她:“你也要去?”

黃菲菲不好意思地說:“我平時在學校也不怎麽運動,要是去了體育館,感受到別人運動的熱情,受到氣氛感染說不定也能慢跑幾圈。”

黃家人都沒說話,他們做長輩的並不是老古板,菲菲這孩子和玫瑰的關係本來就尷尬,偏偏她又有點愛往玫瑰眼前湊。

說是無心吧,次數未免也太多了點,說有心吧,又不是那麽一回事,他們也摸不準這孩子到底是怎麽想的。

不過他們因為都知道,井玫瑰的丹藥賣價極高,和客戶做交易時方不方便有第三方在場並不好說,所以菲菲能不能跟玫瑰一起去體育館,決定權還是在玫瑰手裏。

“可能不是太方便。”井玫瑰直言拒絕,既然長輩沒出麵幫腔,她完全可以隨自己心意來。

看著黃菲菲那張泫然欲泣,好似自己做了天理難容之事的小臉,她好整以暇道:“當然,要是你真想去體育館跑步,我們分頭去也行。”

體育館又不是她開的,總不可能攔住不讓黃菲菲去。

黃菲菲內心氣急,她自幼被黃深易和宋雨嬌慣長大,除了在黃遲那裏不順心,這十幾年基本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偏偏井玫瑰冒出來之後,她屢屢碰壁,現在快要忍不住發脾氣了。

情緒到了頂點,麵上也會忍不住帶些出來,恰好被宋雨看見:“菲菲好久沒和你的幾個小姐妹聚聚了吧?待會兒出去逛逛街,多走走也對身體有好處。”

黃菲菲一驚,忙低下頭遮掩神色:“好的。”

餐桌上又安靜了一會兒。

忽然,宋雨道:“玫瑰啊,媽昨天晚上仔細想了想,你的丹藥品質這麽好,以後客源肯定不會斷的,那些在我手裏拿過貨的太太們都想再跟我下新的訂單。”

井玫瑰:“好啊,她們想要什麽口味和多少數量,您統計一下告訴我,我練好就拿給您。”

“哎呀,媽不是這個意思!”宋雨急了。

井玫瑰不解地看她。

黃老爺子道:“你有什麽話就直說,玫瑰是你女兒,你還不好意思開口了?”

宋雨看了眼丈夫:“其實是這樣,之前玫瑰練給我吃的美容丹藥不是有多嘛,我就都賣出去了,拿回來的錢玫瑰讓我留著,說是孝敬我的,可現在她們還想繼續訂購丹藥。

“昨天晚上我就和深易商量過了,想把之後的錢全部交給玫瑰,我這個當母親的總不能一直拿女兒的血汗錢。”

井玫瑰對這個無所謂,她本就是代替原來的井玫瑰盡孝:“媽拿著吧,我現在自己有工作,不缺錢花。”

宋雨道:“那怎麽行?菲菲小遲他們都是從家裏拿零花錢,就連你大哥讀書的時候也是這樣,沒道理到了你這裏,還反過來給家裏拿錢。”

黃深易也道:“你媽說得對,家裏不缺錢,你的一番心意我們都心領了。”

黃老爺子:“那就聽你爸媽的,我們都知道你是個孝順懂事的好孩子,這錢以後你就拿著自己花。”

井玫瑰瞥見黃菲菲撐都撐不住的假笑,麵帶愉悅地點頭:“好的爺爺,謝謝爸媽。”

宋雨舒心笑道:“謝什麽,這本來就是你自己掙的錢,以後媽還幫你賣丹藥,讓那些太太也知道,我有個這麽厲害的女兒,她們羨慕都來不及。”

吃完早餐後,井玫瑰就出門了,到達體育館時,黃遲他們正好結束一輪訓練。

“姐姐!這裏!”

幾個年輕男孩子一湧而來,七嘴八舌跟著黃遲喊姐姐。

她半分不慫,一一應了,隻是沒想到居然還看見了徐遵。

“徐少?”

徐遵笑著伸出右手:“好久不見,井小姐。”

井玫瑰矜持頷首:“好久不見。”

徐遵的桃花相實在太亂,說實話她不太想和他握手。

徐遵絲毫不覺得不尷尬,動作自然地收回手,仍然笑著:“我聽說井小姐要賣淬體丹,所以厚著臉皮來了。”

井玫瑰:“你要買?”

徐遵:“是,聽起來有點意思,所以想來開開眼界,井小姐不會不給我這個機會吧?”

井玫瑰反問:“是誰告訴你我要賣丹藥的?”

她偏頭,淡淡的視線在其他人身上一一掠過。

曠嘉突然慫了,弱弱道:“那啥,姐,是我不小心說出來的。”

他哪兒知道徐少說風就是雨,直接跟了過來啊。

黃遲後退一步,悄悄伸手給他後背來了一掌。

徐遵握拳在唇邊咳了聲,道:“井小姐如果想追究責任的話,就找徐某吧。”

生氣倒不至於,井玫瑰隻是不喜歡有人在她的事情上自作主張,被人打個措手不及的感覺可不太好。

“這次就算了,但是我希望下次遇見這種情況,你們能夠提前告訴我一聲。”

曠嘉訕笑:“一定、一定。”

井玫瑰便對徐遵道:“徐先生,賣給你丹藥也不是不行,但是價格要高一點兒,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徐遵:“井小姐打算收我多少錢?”

井玫瑰伸出一根白嫩的食指:“十萬,一顆。”

男生們齊齊咋舌。

徐遵笑著商量:“井小姐這是獅子大開口嗎?要是沒有合理的理由,恐怕說服不了徐某。”

“他們都是學生,”井玫瑰指指青澀少年們,“而你,聽說徐先生跟在孟少身邊已經很久了,身家肯定可觀,我自然要按原價賣出。”

這個“原價”是她當下決定的,為了防止以後再出現這樣的情況,除了已經定了價的美容瘦體丹外,其餘丹藥以後一律定價十萬。

“況且他們買丹藥是為了比賽,至於徐先生,你的目的我是猜不到,但是我卻知道你心不誠,不相信這丹藥的功效。”

徐遵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看得井玫瑰都心虛了,琢磨著這個價或許比市價高了那麽一點點,但效果絕對比市麵上賣的要好得多,這麽想著,不由又鎮定下來。

徐遵看著少女的耳根隱約染上一縷紅色,明豔的麵容卻仍然一本正經繃著,不由一絲恍神:“井小姐火眼金睛,那就十萬。”

他答應得痛快,井玫瑰反而覺得納悶,又盯了他好幾眼。

徐遵看在眼裏,桃花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井小姐怎麽這樣看我?是覺得我長得好看嗎?”

玩笑一出,圍觀的籃球隊成員個個擠眉弄眼,黃遲眼裏的笑卻消失了,曠嘉也覺得事情走向似乎有點不對。

井玫瑰脫口而出:“怎麽可能?我隻是看你今天印堂發黑!”

“噗。”

男孩們想笑又不敢笑,或低下頭、或背過身,全都辛苦憋住了。

徐遵臉色一黑。

井玫瑰以為他不信:“是真的,徐先生你今天其實不宜出行,如果你們已經訓練完了,最好還是盡快回家。”

徐遵:“怎麽不要我給你一筆錢破財消災?”

井玫瑰淡定點頭:“是,我可以幫你。”

從身上掏出一張符紙:“平安符,一張一萬,不打折。”

徐遵:“……”

他伸手接過:“我買。”

井玫瑰又拿出一顆丹藥遞過去,徐遵伸手欲拿,又問:“井小姐真不打算打折?我雖然不是學生,但我是他們請的籃球賽外援。”

井玫瑰指指齊飛揚:“小遲昨天就告訴我,齊少才是外援。”

徐遵:“我是齊飛揚請的外援。”

井玫瑰:“外援請的外援?”聽起來不像真話。

“不信你可以問曠嘉。”

曠嘉接收到徐遵冷淡的死亡視線,當場給出肯定答案。

“是啊,理論上來說這樣當然是可以的,學校也沒規定我們每個隊伍隻能請一個外援。”

“這樣啊,”井玫瑰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又隨口問道,“孟哥怎麽沒跟你一起來做外援?”

眾人臉上的表情頓時精彩紛呈。

曠嘉:“孟少哪裏有空理我們啊。”

其他人:“對,沒空理我們。”

徐遵道:“麒麟有潔癖。”

井玫瑰恍然:“我記起來了,之前忘了。”

徐遵一邊給她轉買丹藥的錢,一邊不著痕跡問道:“井小姐和麒麟很熟嗎?”

其他人頓時也伸長了耳朵,就是,都喊上“孟哥”了,他們都不敢這麽叫。

井玫瑰盯著收款頁麵,沒察覺到他話裏的深意:“熟啊,他幫過我好幾次忙。”

徐遵不知怎麽的,心裏忽然湧起一股淡淡的煩躁,輕輕嗤笑了聲,似真似假道:“我還以為井小姐會說自己忘不了孟少的盛世美顏呢。”

沒想到井玫瑰也點頭:“是忘不了。”

幾個第一次見井玫瑰的少年們都嘖嘖稱奇,神勇啊姐姐,真敢答,就不怕徐少是在給她挖坑嗎?

其餘幾個仿佛嗅到一股莫名的硝煙氣味。其中齊飛揚好似看出了點什麽,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便選擇繼續觀望。

徐遵見她明豔的臉上一派坦然,似乎隻是純粹讚賞孟麒麟的顏值。

饒是他心機頗深,一時也分不清這坦然究竟是真單純還是假淡定,於是心頭煩躁更甚,語氣也變得冷然:

“井小姐還是不要太天真,孟家和普通的生意人家不一樣,就算黃老爺子和孟老有兩分交情,也是上兩輩人的事了。”

“異想天開”四個字在舌尖轉了轉,最終還是咽了下去,要是井玫瑰也抱著南城的名媛千金們那些念頭,最後吃虧的隻會是黃家。

徐遵突然說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話,井玫瑰沒聽明白他到底想說什麽,但他語氣裏對黃家的貶低,井玫瑰還是聽出來了,當下便也不悅地淡了臉色。

“徐少這麽能說會道,還浪費工夫來打什麽球,大可以去商場上唇槍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