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說完, 整個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壓得趴倒在地上,腦袋側歪著緊緊貼著泥土,一隻腳踩在祥子頭上。

祥子的嘴都被擠得變形了, 還在不幹不淨地罵著:“你媽的……”

他越如此,踏在他頭上的腳便越用力,轉眼臉就被踩進土裏好幾厘米。

井玫瑰一驚:“孟哥……”

孟麒麟麵色冷峻,俯視著祥子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其他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尤其是一直在充當沉默背景板的助理歐明和眼鏡男孩,他們既崇拜又驚恐,原來孟少的武力值居然這麽高嗎?

歐明的第二個念頭就是, 看來井小姐會成為未來少夫人的事果然是八九不離十了, 孟少都為了心上人衝冠一怒了。

和他們兩個的想法不一樣,武斌等人的驚訝點在於孟麒麟陡然之間爆發出來的驚人速度。

“原來孟少說的是真的, 他骨骼清奇, 是個修道的好苗子,這還沒入門就已經有了如此可怕的實力……”

許健的眼力更強:“孟道友的身份恐怕不簡單。”

趙培天道:“圓淨大師都交好的人,肯定不會是普通人。”

說到這裏,他隱晦地看了眼夏茲那一小組成員,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那個夏茲看起來不像表麵那麽簡單。

井玫瑰看到眼前這一幕, 瞬間想起了當初在戚月公寓裏發生的事,當時孟麒麟也是這樣一腳踏碎了那隻鬼的身體,後來孟麒麟說自己有神獸血脈。井玫瑰雖然對祥子感到憤怒, 不過還不至於出手就拿走他的性命。

而且她更擔心孟麒麟受到血脈影響,控製不住自己的力量, 萬一因此染上因果, 對他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孟哥, 放了他吧,別弄髒你的腳,他手上沾了人命,逃不過法律的製裁。”而且祥子還極有可能跟山魈鬼魅攪合在一起,不管是普通法律還是特殊法律,都不會放過他。

井玫瑰慢慢走過去,語氣平靜地勸說孟麒麟,等走到他身邊,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帶著他轉了個方向走了兩步,孟麒麟的腳從祥子的頭上移開,抬頭看了她一眼。

井玫瑰頓時放下心來,還好,這次他的眼睛是正常的,沒有發出金色光芒,隻是剛才乍一撞進他的眸子裏,還是叫她被那雙黑眸裏深不可測的目光威懾住了,微一愣神。

孟麒麟沒有回答她,井玫瑰的心又微微提起,她再次叫了一聲:“孟哥?”

過了兩秒,孟麒麟的眼神恢複了平時常見的冷淡:“嗯。”

井玫瑰壓低了聲音:“你剛才有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

不等孟麒麟回答,她很快又道:“算了,回去再說。”這裏人多眼雜。

“許道友,杜晨,這個人身上有詭異,把他的嘴堵上,不要再和他說話。”

武斌:“這個好辦,不過要是他不肯帶路怎麽辦?”

夏茲的聲音響起:“那就讓他繼續渾身發癢。”

杜晨接話:“可以,這一招我也會,夏道友不方便就由我來做。”

井玫瑰忽然想起當初半夜在豪宅鬼屋直播,後來救出一個叫小魚啾啾的女主播,將他送到醫院後,對方當時的公司負責人對他們不依不饒,結果突然全身奇癢難耐的場景。

她立即想通了其中的關節:“是古道長教給你的?夏道友和你是同門?”

杜晨笑笑:“我們的師父是同一個師父。”

武斌大驚小怪:“什麽?原來你們認識?剛才怎麽不說呢?”

“你也沒問。”

許健:“好了,不要鬧了,去把他拖過來。”剛才井道友把他扇出去幾米遠。

歐明和眼鏡男孩忙道:“我們來吧!”同行者都不是普通人,就他和小眼鏡兩個渣渣混跡其中,什麽也沒做,剛才孟少突然爆發出來的戰力讓歐明一個激靈,深感自己不能再繼續鹹魚地苟下去了。

“你們別碰他!”

“別動!”

“你們不行!”

好幾道聲音同時響起,歐明的動作一僵:“怎麽了?”

武斌快步越過他們:“剛才井道友不是說了,這個愛吃屎的身上有古怪,你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還是不要接觸的好。”萬一中招了,不是拖累他們嗎?

祥子被他在地上像條死狗一樣拽過來,剛才孟麒麟下腳沒留餘地,這會兒他的腦瓜子還在嗡嗡作響,臉上也腫得老高。

“快說!怎麽走?”武斌扔下他,不耐煩地問道。

祥子“嘶”了聲,又惱又恨,強著裝作沒聽見。

武斌冷笑一聲:“行啊,看你骨頭能硬多久,杜晨,快,給他點顏色看看!”

杜晨走到祥子麵前,正要拍一下他的肩膀,沒想到手還沒接觸到人,對方就忽的表情一變,動作劇烈地在地上翻滾起來,口中發出痛苦的嘶吼。

“啊!!!”

杜晨一愣,看向夏茲,夏茲神情自然,仿佛他什麽也沒做一樣。

武斌嘖嘖吃驚:“厲害啊,夏道友!”

周為一聽,與有榮焉道:“我師兄可是百年不遇的天才!”

武斌不想和他拉扯天才不天才的問題,問起恨不得滿地打滾的祥子:“現在你總願意告訴我們怎麽去‘新廟’了吧?你看你手被綁著,抓癢都抓不到,小心活活癢死!”

祥子痛苦嚎叫:“我說我說!!”

“快說啊!”

“你先讓他停下……”

祥子還想耍心眼,杜晨皺了皺眉,仍舊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記,霎時間鑽心蝕骨的癢意衝破了祥子的頭皮,他恨不得將自己身上的皮肉都抓爛,可惜雙手被緊緊縛在身後動彈不得,隻能靠摩擦土地緩解身上的癢意。

武斌笑出了聲:“哈哈哈,牛人!”

他越笑祥子越恨,但現實讓他很快再次屈服了:“我告訴你們……在村子南邊山上!”

武斌念叨:“左西右東上北下南……”

許健:“帶上他。”

說完率先往左方一條不太明顯的小路走去,武斌叫道:“哎,師兄,那是西邊啊!”

趙培天拍了拍他的肩膀:“憨憨,你自己站錯方向了,太陽東升西落,那邊是東邊,那一邊才是西邊。”他好心給武斌指了兩個方向。

武斌:“就你地理好,還不快把人拖過來。”

“許師兄好像是叫你……”

“你和我一起,他像死豬一樣沉,太遠了我拉不動。”

杜晨觀察了一下奄奄一息的祥子:“他沒抓癢了,讓他自己走。”待會兒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變故,現在沒有浪費體力的必要。

武斌聞言眉開眼笑:“那就讓他自己走。”

這次沒再出什麽意外,一行人稍微花費了點時間,比較順利地到達了祥子所說的地址,隻不過他們找了一圈也沒看見“廟”究竟建在哪裏。

武斌怒道:“好啊,你敢騙我們!夏道友!”

他一叫夏茲,祥子立馬露出害怕的神情:“我沒騙你們,就在這裏!”

武斌:“哪兒呢?你倒是指給我看看啊!當我是瞎子呢?”

“就在那裏。”祥子又直了好幾下,眾人才終於在一棵大樹旁邊發現目標——一個用磚瓦砌起來的總共半米高的“小屋”。

武斌不敢相信:“就這?杜晨!弄他!敢消遣我們,癢不死他!”

杜晨看了看同行眾人:“他未必是在撒謊。”

夏茲:“有些地方供奉山魈或者其他鬼魅,是有砌小屋的風俗。”

杜晨意外:“你也知道?”

夏茲:“聽他們第一次說就猜到了。”

一個男散修道:“你們說山魈?你們是來找山魈鬼的?不是專程來救我們的?”

這人表情頓時有點憤憤,好像感覺自己被道教協會愚弄了似的。

陶樂是女孩,心思深些,安慰道:“之前他們一直叫囂要把我們上供給什麽蕭老爺當做祭品,夏茲應該那個時候就猜到蕭老爺是山魈鬼了吧,我們本來就是因為這個問題進來的,他們來救我們順便把事情解決也正常。”

周為也道:“本來就是啊,總不可能救了我們幾個走,就不管其他人死活了,萬一還有其他誤入這個村子的普通人呢?”

武斌:“原來你還挺聰明,不過那些普通人不是誤入,是被——”

“武斌。”許健叫住他,人口失蹤的事是特管部在辦,屬於秘密案件,他們最好不要往外透露太多消息,畢竟這裏有好幾個不知根底的散修。

武斌也後知後覺自己話太多,差點說了不該說的,便對周為道:“反正你隻要知道,這件事情必須解決,不然我們回去都交不了差就行了。”

男散修有點不高興:“不說我也知道,我們也是沒防備就被抓進來的,知道是怎麽回事,不用把我們當賊防著。”

“害,我可沒那個意思,師兄,我們就這樣過去?”武斌轉移了話題,“本來還以為有一場硬仗要打,結果就這麽屁大點地方,連我家廁所都比不上……”

井玫瑰道:“你不要小看它,不管是哪方神靈鬼魅,隻要受了香火供奉,就會增強相應程度的實力。”

“井道友說得對,要是沒有一點好處,山魈鬼也不會迷惑村民,讓他們給自己建廟上供,別忘了我們進小樹林時遇到的那個結界。”

杜晨點到即止,武斌驚呼:“你說那是山魈鬼的手筆?”

杜晨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武斌:“那它這麽厲害,我們站在這裏說它壞話,它不會聽見嗎?”

井玫瑰:“結界破的那一刻開始,它就知道了。”

周為道:“現在怎麽辦?”

井玫瑰:“砸了它的廟。”

“就這?”武斌再次震驚,要不要這麽簡單?搞得他很失望啊,昨晚上做那麽多準備,結果今天一下子就取得了勝利的果實,感覺好沒有成就感啊。

“不然呢?”井玫瑰疑惑,不明白他為什麽一副失落的樣子。

“也沒什麽……我就是以為會惡戰一場……”

趙培天笑道:“井道友別管他,他就是中二病犯了。”

許健:“村民人多,今天我們是有備而來。”

簡單一句解釋,武斌瞬間就不失落了:“對對,我忘了這個!”

“那我去把它砸了?”他興衝衝道。

一隻帶血的手忽然搭上他的肩膀,陰惻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想砸了什麽?”

武斌回頭,發現是祥子,驚訝道:“你怎麽把繩子解開的?”

其他人也很詫異,剛才他們都背對著祥子,麵朝著山魈鬼的小屋,一時沒注意居然差點讓祥子跑了。

祥子的表情猙獰而憤怒,又問了一遍:“你想砸什麽?”

武斌正要說話,井玫瑰一把將他拉開:“他被山魈附身了!你們小心!”

井玫瑰急聲提醒,本來站在一起的人“嘩啦”一聲向四周彈開,歐明和眼鏡男孩反應慢了點,差點被帶得摔倒。

祥子古怪地笑了下:“這麽快就看出來了,果然是個厲害的丫頭,怪不得能破了我的結界。”

武斌被井玫瑰拉開了,這會兒看見祥子人不人鬼不鬼的笑容,後怕地出了一頭冷汗。

井玫瑰眉眼一冷:“你敢上活人的身?”

祥子又怪笑了聲:“你這丫頭真奇怪,剛才還打了他,怎麽這會兒又關心起他來了?”

一個男散修道:“跟個山魈鬼廢什麽話,它能上得了那個狗東西的身體,說明它受了對方不少供奉,一丘之貉,殺了就殺了。”

這話說得匪氣,周為忍不住看他:“你殺過人?”

男散修磕巴了一下:“殺、殺沒殺過不重要,就算我們現在殺了他也不違法。”

雖然他隻是個散修,但也深入研究過偉大的特殊法律。

武斌:“那你上啊,弄死他,我們給你作證。”

男散修道:“這麽多人,憑什麽叫我一個人動手,萬一你們坑我怎麽辦?”

武斌嗤笑,原來就是個“嘴把式”,他沒再說什麽,但是嘴角的笑容表明了他嘲諷的態度。

男散修麵子掛不住,可是又礙於武斌身邊的人多,甚至連夏茲都和他們有交情,隻能尷尬地忍氣吞聲。

被眾人圍在中間的祥子卻忽然對上了他:“想殺我?來啊。”

男散修本來隻是想對武斌等人用激將法,教唆他們為自己報祥子的一“尿”之辱,沒想到碰了顆釘子,現在山魈鬼又來挑釁,還頂著祥子那張可恨的臉。

他覺得自己的顏麵受到了挑戰,惱羞成怒一個熱血上頭,徑直對著祥子的身體衝了過去。

祥子臉上湧起一個更古怪的笑,好像帶著點算計什麽成功後的得意,他對著向他跑去的道士張開了雙手。

杜晨看見他的動作,臉色大變:“不好!攔住他!他要換身體!”

能來參加道門試煉大會的多少都有些道行在身上,絕對和普通人不一樣,山魈鬼上祥子的身不能把他們怎麽樣,上了道士的身就未必了。

可惜還是遲了一步,杜晨喊完這句話,其餘人根本沒時間反應,井玫瑰則是不懂這其中的關鍵,於是就沒製止,就這樣,那個男散修“餓虎撲食”似的到了祥子的麵前。

祥子緊緊給男散修來了個擁抱,眨眼間山魈鬼就進了後者的軀殼裏,下一秒,剛才祥子臉上那古怪的笑容出現在了男散修臉上。

眾人齊齊看向癱倒在地上的祥子,他一動不動,不知道死了還是活著。

井玫瑰:“不是奪舍,它還沒那個能力,武斌,你去把小廟砸了。”

“可是——”

“這裏交給我們。”井玫瑰說完,揚出一道定身符貼在男散修的額頭上,他臉上的怪笑還沒消散身體就被定住了,看起來十分滑稽。

武斌一看立刻放心了,小跑著往小廟去了:“我現在就去砸了他的老巢。”

這個山魈鬼古裏古怪的,趙培天擔心他一個人做不好:“我和你一起。”

井玫瑰催促:“快點,砸了廟他的實力就會大跌。”

山魈鬼聽見自己的秘密被道破,怒叫道:“你們敢!”

這聲吼叫好似鬼嚎,武斌跑步的時候嚇了一跳,差點摔個狗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