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特管部成員, 還是杜晨他們幾個師兄弟,都沉浸在對井玫瑰的震撼之中,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大飛一臉興奮地對龍戰低聲道:“頭兒, 我沒騙你吧,井小姐真的很強。”
龍戰看向井玫瑰:“我認可你的實力了,如果你願意加入我們特管部門,我特許你免試進入。”
一旁的武斌不樂意道:“井道友現在是在和我們一起參加道教協會的試煉大賽,四舍五入算是我們道教協會的人了,你們當著我們的麵挖牆腳也太不厚道了吧?”
其實他想說的是“太不要臉”,主要擔心回頭被師兄告一狀, 硬生生改了個文明點的用詞。
龍戰手下一個女隊員道:“精神力強又怎麽樣?我們特管部出去辦案都是要正麵對敵的, 難道每次當縮頭烏龜躲起來?”
這下不光是武斌,杜晨和許健以及趙培天的臉色都不好看了。
武斌的脾氣一點就炸:“那你剛才怎麽也當縮頭烏龜了?”
“你!”
杜晨冷聲道:“井道友本身就是道士, 我們也不會幹預她的自主選擇, 但是我要為我們道門正名,我們會的絕不止隱身符一種,這也不是什麽封建迷信,是我們道門的底蘊和傳承。”
他們雖然不會, 可是井道友會啊,這種時候就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了, 輸人不輸陣。
許健和趙培天也紛紛表明自己的態度——
“你們特管部和我們道教協會,一直以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要不是今天你們說出來, 我們也不知道原來你們這麽看不起我們道門中人,回去我會告訴會長古師伯, 讓他以後不要再跟特管部談合作的事了, 我們高攀不起。”
“我們還是分頭完成自己的任務吧, 這樣對雙方都好。”
趙培天說完,暗中偷看了眼孟麒麟,發現他沒有阻攔的意思,就知道自己做對了。
大飛急了:“頭兒!”
這樣優秀的人才,即使不能招納,也不要得罪啊!還有道教協會那邊,兩個組織的關係,要是因為他們就這樣破裂了,對上麵也不好交待。
龍戰道:“我的手下不會說話,我替她向你們道歉,對不起。”
“老大!”女隊員憤憤一跺腳。
另一個成員壓低聲音:“張素,你別說話了。”
張素又狠狠瞪了眼井玫瑰,要不是她,他們老大也不用低頭認錯。
武斌:“喲,還敢瞪我們,龍隊長,看來你這個隊長說話沒什麽用啊,你的隊員根本就不服你。”
龍戰往後掃了眼叫張素的女隊員,她立刻低下了頭。
“特管部的事,一切由我全權負責,如果有不服的,現在就可以退出部門。”
張素猛地抬頭,然而她隻看見龍戰鐵麵無情的冷漠,她當即就想上前質問,為什麽要為了一個還不是他們部門的人這樣對她,可是被她身邊的另一名隊員死死拉住了。
武斌看見了,衝她得意地一笑,張素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才沒有當場鬧起來。
龍戰又對許健說了一遍:“我替我的隊員向道教協會道歉。”
許健看了眼杜晨,杜晨會意,道:“龍隊長,其實你最應該道歉的既不是我們,也不是道教協會,而是井道友。
“說句實話,隨著時代的發展,我們道門日漸式微,剛才井道友使用的隱身符可以說是她自己本派內的不傳之秘,但是她為了大家著想,在這麽多雙眼睛麵前用了,結果你們不僅不感謝她,還侮辱她……”
張素忍不住又道:“她算什麽,你們最好不要得寸進尺!”
孟麒麟的聲音有點兒涼:“龍戰,特管部的紀律不行。”
“張素!”龍戰厲聲嗬道:“我說話輪不到你插.嘴!”
張素的眼睛瞬間一熱,她自以為她對龍戰來說是不同的,沒想到今天被接連打臉兩次。
武斌看好戲地問道:“龍隊長,你還道歉嗎?”
龍戰是個能屈能伸的人,他轉向井玫瑰:“井小姐,對不起,是我沒管理好下屬,十分感謝你剛才對我特管部伸出援手。”
井玫瑰沒有繼續拂他的麵子:“隻要沒有下一次就好。”
她隻想做好自己的事:“現在龍隊長打算怎麽辦?”
龍戰堅定道:“進村。”
許健:“那就進村,我們一起進去,分工問題,我的想法是由你們控製村民,我們去搜人,龍隊長的看法呢?”
許健到底比杜晨更年長,出發前杜晨就和他說過,必要時候由他來指揮小組,井玫瑰和孟麒麟也沒意見,所以這會兒他就出來說話了。
“可以。”龍戰沒怎麽思考就答應了,論武力值他們特管部確實更勝一籌。
杜晨:“那我們準備進村吧。”
一行人悄悄向村子摸近,路上沒發現人,可是在距離村口還有一段路的時候,井玫瑰和龍戰同時叫停。
龍戰道:“前麵有人。”
杜晨他們看向井玫瑰,得到了同樣的回答:“就在村口,今晚應該進不去了。”
龍戰很好奇:“你也聽得見?”
井玫瑰道:“聽不見。”
“那你……”他還想細問,被武斌打斷了:“哎,龍隊長,這是人家的隱私,就跟你的聽力一樣,不可說知道嗎?”
張素雖然對龍戰有氣,可也見不得他被別人這樣對待:“你——”
隻可惜才說了一個字,又被武斌噴了:“我什麽我,不記得你們隊長剛才說什麽了嗎?他說話的時候沒有你插.嘴的份兒。”
張素的氣血逆流了:“你!”
“哼,”武斌心情極好地哼了聲,“你還想說什麽?”
“張素。”龍戰皺眉叫人。
張素深深吸了口氣,轉頭對他道:“老大,我們可以多等一會兒再進村。”
井玫瑰道:“今晚進不了村。”
張素一僵,扭頭就火冒三丈地嘲諷:“你又知道了?別說你是算出來的。”
井玫瑰淡淡看她:“我的確會算,不過我不是算的,你們自己聽吧。”
她再次使用傳音的經咒,一個男人的聲音慢慢出現在空氣中。
“距離長,聲音有點小。”井玫瑰隨意解釋了一句。
接著眾人就聽見那道男聲斷斷續續道:“……我不可能看走眼……絕對……外人來了……”
“……就知道幹……老子不放心……守夜……”
之後就沒有別的聲音了。
井玫瑰擺出了“證據”,張素說不出話了,不僅是她,特管部的其他成員都很尷尬。
龍戰果斷道:“我們先撤離這裏,回去後再重新製定計劃。”
然後看向道士們:“道長們呢?”
許健和杜晨交換了一個眼神:“一起走。”
龍戰明顯不想他們留下來“打亂”特管部的新計劃,希望他們同步行動,現在村內情形不明,試煉小組單獨行動也未必是最好的選擇,還不如給龍戰一個麵子。
決定好之後,一行人就輕手輕腳從原路出鎮,暫時返回千鶴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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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後山的破廟裏。
中年道士周為使勁縮了縮肥胖的身子:“山上怎麽這麽冷。”
另一個男散修不耐煩道:“能不能別念了?老子沒那麽冷都被你念得冷了!”
女修士陶樂也道:“周為,我們這麽久沒吃東西了,你怎麽還有力氣念叨?”
周為道:“我嘴裏不說點什麽,就會覺得心慌。”
陶樂:“那你晚上總能歇歇吧?我們都很煩,不想聽噪音。”
“沒錯,像隻蒼蠅似的,嗡嗡嗡,吵得我頭都大了。”
“你說誰是蒼蠅?”周為瞪眼看著罵他的人。
“說你。”
“你敢罵我,就不信我們道協的人來了,不帶你們走?”周為試圖威脅他。
那人笑道:“別做夢了,我看你師兄根本就是騙你的,這都好幾天了也沒看見什麽救援人員,我們十有八九得客死他鄉了。”
這個人白天還和他吵架,現在居然不吵了,好像認命了似的,周為一慌,連忙看向夏茲。
“師兄,師兄,你睡了嗎?你說救我們的人什麽時候會來啊?”
夏茲本來閉著眼,被他一喊,擰著眉毛睜眼:“你真吵。”
周為苦著臉:“師兄,我不是故意的,我這不是心裏七上八下的嘛,你能不能給個準話,我、我……我還沒找媳婦呢,我不想死啊。”
“噗。”
“哈哈!”
幾個散修同時發出嘲笑聲。
周為惱羞成怒:“你們笑什麽?我師父說了,我的姻緣來得晚,晚婚晚育對我的好處最大!”
散修們相視一眼,笑得更厲害了:“哈哈哈哈——”
“原來你還沒結婚,這麽大年紀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真可憐呀。”
“我還以為你們有門派的道士不能結婚呢。”
“是啊,沒想到還能生孩子,我以為隻能當一輩子童子雞。”
“噗哈哈哈——”
周為氣惱嚷道:“你們這是偏見!偏見!”
幾個人還是笑得厲害,就連陶樂都沒忍住笑。
周為無可奈何,隻能向夏茲求助:“師兄……”
夏茲:“我們道門沒有強製規定不能結婚,除了接受內門傳承的弟子之外,婚姻自由,生育自由,生下來的孩子有天賦的道門會直接收下,不需要考試。”
說到最後一句,夏茲可疑地停頓了一下。
幾個散修臉上的笑瞬時凝固。
“你該不會在含沙射影吧?”
“我們可不是過不了你們道門的考試。”
“沒錯,我們喜歡無拘無束的自由生活!”
夏茲懶洋洋道:“我沒有這麽說。”
三個男散修聽見他的語調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是沒這麽說,可你就是這個意思!”
“對,你看不起我們散修!”
“對!”
夏茲:“這是你們自己說的。”
周為沒想到師兄一下子就把炮火吸引到他自己身上去了,感動不已:“師兄,隨便他們說去吧,我們自己問心無愧。”
女修士陶樂道:“你們別吵了,現在最要緊的是,我們到底還能不能活著出去。”
四個散修都看向夏茲,周為也道:“師兄,你現在能不能算算,救我們的人具體什麽時間能到啊?”
“已經來了。”夏茲道。
周為一喜:“真的?”四個散修也激動了。
冷不防下一秒他拋出一句:“又走了。”
周為:“啊?”
散修們直接怒了。
“夏茲,你是在耍我們嗎?”
“什麽玩意兒,要是我死了,做鬼都不放過你!”
“我就知道沒希望,拖著兩個道協的弟子一起死,是老子賺了!”
陶樂也失望道:“夏茲,你怎麽能開這樣的玩笑?”
周為一聽,立即為他師兄辯護:“我師兄從來不會亂開玩笑,既然我師兄說救援的人已經來過,那就沒錯了,你們不信就算了,反正我是相信我師兄的,說不準是他們提前來踩點了。”
這樣的說法也有些道理,散修們暫時停止了憤怒。
“那你再算算,我們什麽時候能被救出去!”
夏茲:“算不了,沒力氣,不想動。”
這拒絕三連一出口,男散修們又要怒目而視。
氣氛正僵持著,一道腳步聲忽然在破廟外響起,六個人立刻警惕地閉上眼裝作睡著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還很急,最後停在他們麵前。
“醒醒,醒醒!”
一個女人的嗓音響起:“我給你們送吃的來了,你們快吃!”
周為睜開眼,發現是個瘦弱的女人,她一手拿著個手電筒,一手將一個紅色塑料袋放在地上打開。
女人沒發現周為睜眼了,猶豫了一秒,動手先去推唯一的女修士陶樂:“妹子,你醒醒!吃東西了!”
她力氣很大,陶樂沒能接著裝睡,假裝才醒過來似的,道:“你是誰?”
那女人見陶樂醒了,鬆了口氣:“我是來給你們送吃的,你們好幾天沒吃東西了,肯定餓得沒力氣了。”
陶樂追問:“你是這裏的村民?”
另一個男散修也睜開眼,冷冷道:“你們打算毒死我們了?”
女人連忙解釋:“不是,我是自己來的,沒有人知道。”
其餘人都睜開眼:“我們憑什麽相信你?萬一你在吃的裏麵放了老鼠藥,我們吃了就死了呢?”
女人語氣很是無措:“我沒有下藥,這就是幾個白饅頭,我怕我男人和我婆婆發現,沒敢帶別的。”
陶樂道:“你為什麽給我們送吃的?如果你說清楚,我們不敢吃。”
“我們不信你是好心,畢竟你也是這個村裏的人,你們狼狽為奸,既然已經抓了我們,連水都一天隻給我們喂幾口,怎麽可能突然良心發現?”
女人心急不已,她一咬牙:“如果你們是看見我在網上發的帖子來的,就知道我為什麽會給你們送吃的了。”
周為馬上看向夏茲:“師兄,她是——”
夏茲:“把我們放了,我們幫你兒子報仇。”
女人急道:“現在不行,你們已經被抓起來了,我隻能找機會給你們送點吃的,今天是我男人不在家,我才能過來,你們在這裏等著,等新的道士來,我再——”
“那你把吃的拿出來。”夏茲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女人一下子都沒適應他這麽快的轉變。
周為靈機一動:“大妹子,你可以幫我們解開繩子嗎?這樣綁著手我們也不好拿吃的啊,你總不可能一個個喂吧,我們有六個人呢,怕是你還沒喂完就有人來了。”
女人被他一提醒才回過神來,心裏猶豫不已。
陶樂:“再不給我們吃東西,我們就等不到新的道士來了。”
夏茲慢悠悠道:“我們本就是為你兒子來的,如果最後落得和他一個下場,他受了因果牽連,下輩子恐怕投不了好胎。”
女人心裏一痛,立即下了決定:“我給你們解開繩子,但是你們不能跑。”
周為笑道:“跑什麽啊,我們餓了好幾天了,都沒力氣,現在就想吃點東西。”
女人一聽,放下心來,走到陶樂背後去找繩子的結:“那我替你們鬆綁,你們吃完饅頭我再——”
話還沒說完,破廟的門被人用力一踹。
“我還以為河邊有人,鬧了半天,沒想到賊就出在我自己家!”
廟裏的人悚然一驚,正打算給陶樂解繩子的女人刷的站了起來。
“耿子,你聽我說!”
一個高大的男人幾步衝了進來,一把拽住女人的頭發,用力往她臉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響亮的聲音在破廟中響起,女人一秒就嗚嗚地啼哭起來:“你聽我說……”
“說什麽,你個吃裏扒外的**!”又是一巴掌。
打完後,男人一把揪起女人的長發問道:“你是不是骨頭**,想跟這些臭道士一起跑了?”
女人哭著否認:“我沒有!”
男人又抓緊了手中的頭發,女人慘叫連連:“啊!我隻是看他們可憐給他們送幾個饅頭!”
男人惡聲惡氣地吼道:“要你這麽好心?村裏其他女人怎麽沒像你一樣騷?賤貨!你就是賤!”
一連串的辱罵,周為聽不下去,道:“你個大男人打自己老婆算什麽本事!”
“不打他老婆,那就打你了?”另一個男人從外麵走了進來。
“祥哥。”男人叫著來人,手上仍沒有鬆開女人的長發。
被叫做祥哥的男人道:“火輝,脾氣別這麽大,女人而已,拖回去教訓一頓就行了,明天我讓你媽再去挑個聽話的給你做老婆。你看你這麽委屈你自己,她心都不在你身上,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