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俊卻轉頭問起了別的問題:“你們知道我們小雲山為什麽沒像大雲山一樣被開發嗎?”
謝俊一問沒人答得上來, 他也不是真想要他們回答,於是馬上就自己說了出來:“我們是為了保護小雲山的生態環境。”
武斌有點兒想笑:“你們把山頂都給炸平了,還提什麽保護生態?”
他說話向來不客氣, 可是話糙理不糙,小雲山的山民的目的要是真跟謝俊說的一樣,那確實讓人覺得……沒必要。
謝俊被他這麽一說,也挺尷尬的:“其實不開發小雲山主要是蔣伯伯的主意,我們一般都是聽他的。”
武斌又說話不經大腦:“憑什麽啊?”
謝俊便又將對井玫瑰等人說過的往事講述了一遍,道:“蔣家祖宗算是我們所有山民的恩人,一代傳一代, 我爸媽他們這輩人都習慣了, 選村長的時候每次都默認蔣伯伯當選,哪怕他前麵十幾年根本不在小雲山, 山上這些人也跟著了魔似的。”
大概年輕人對這種作風很看不上, 言語之間一直對蔣家很尊重的謝俊,說起這事也沒忍住發了牢騷。
“這也行?那你們村裏有什麽事,比如說什麽公務之類的,這些村長該做的事, 他人都不在這兒,選他有用嗎?誰替他做?”
“這……這我也不知道……不過我以前上大學在學校申請貧困補助金, 要提供家庭貧困證明,輔導員讓我找村委會蓋章,蔣伯伯那時候還沒回小雲山來, 我們這兒就相當於沒有村委會,我是直接去縣城民政局辦好的。”
“等等, 是不是歪題了?我們剛才不是在說蔣家到底發生過什麽, 才需要請我們來做法事嗎?”趙培天忍不住把話題扯回正道上去。
“就是幾個月前的事, 蔣伯伯他家裏發生了怪事。事情還是要從旅遊發展說起,大雲山現在發展得這麽好,其實村裏人早就跟著心動了,嘴上不說,但我知道很多人都後悔聽蔣伯伯的話,拒絕讓旅遊局開發這裏。
“於是大家找上了蔣家,蔣伯伯也同意了,就和旅遊局說了,那邊答應將小雲山也做成旅遊景點,帶動一下雲山市的經濟進一步發展。事情還在籌備,就有一對情侶不知道怎麽打聽到我們這裏來了,說是要探險。
“然後他們上了山頂,發現了蔣家那棟宅子,想要進去參觀,蔣伯伯不讓他們進去,他們偏要進去,還說不就是要錢嗎?最後跟蔣家人吵了起來,然後趁蔣家人不注意就衝了進去。”
“這什麽時候的事?現在可是21世紀了,還有這樣蠻不講理的奇葩?”武斌聽得嘖嘖稱奇,“後來呢?出什麽事了?”
“那時候蔣伯伯才回來半個月,據說是想回小雲山來養老,他兒子說要是小雲山發展成旅遊區,以後回家看望他爸要方便一些。”謝俊解釋道。
然後接著說:“後來就出事了啊,那對情侶中的女生,比她男朋友還先進去,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說要先上樓看看再下來。”
“還能怎麽想?不就是怕還沒看到樓上就被轟出去了,趕緊先抓住機會,看一眼最難看到的地方。”武斌又拿了一串肉。
他說得太理所當然,謝俊一想居然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個女孩就衝到樓上去了,可是那時候蔣家人回來還沒多久,這棟宅子又太大,他們還沒來得及清理樓上的房間,那女的一眨眼就跑上樓了。
“其餘人很快聽到一聲杯子砸到地上的響動,接著就是那女的的尖叫聲。然後她又跑出來,結果下樓的時候走太快,沒看清路,直接從樓上摔了下來死了。”
“然後她就變成鬼,經常出來鬧,蔣家就請我們來做法事了?”
謝俊點點頭:“差不多就是這樣。”
武斌看了眼許健和杜晨,然後咋咋呼呼道:“就這樣啊,行了行了,那我們知道了,快來吃肉!許師兄,來,這串給你!杜晨師兄,這個給你。”
謝俊說的話他們都聽見了,這和剛才他們在樓上聽許健推測的有少許出入。許健四個人隻提到蔣家有鬼,因為杜晨看見了,可杜晨還說了,他看見的都不是這個年代的鬼。
謝俊作為外人,都知道蔣家被鬧得不得安寧了,這……
“謝俊,我看見你家門前種了棵桃樹,我能折一根桃樹枝嗎?”井玫瑰忽然問道。
謝俊有點摸不著頭腦,但還是很痛快點了頭:“當然可以,主播你要桃樹枝做什麽?”
井玫瑰沒瞞他:“今晚我和他們一起去蔣家,這次出來沒有帶防身工具。”其實她不需要防身,工具才是真的。
“可桃樹枝能做什麽啊?我隻知道道士都有桃木劍,主播你沒有嗎?”謝俊抓了抓頭。
“我們幾個也沒有啊,可不是每個道士都有。”武斌說道,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今晚我們就試試徒手捉鬼!”
謝俊一臉懷疑人生地看著他左手一串肉、右手一串菜地大吃特吃。
許健:“桃木劍的製作有講究,最好是選取上了年頭的雷擊桃木,一把好的桃木劍十分難得,我們師兄弟幾個也不是人人都有,目前就我跟武斌兩個人有,是我們師父送的。”
隻不過桃木劍貴重,他們在外經驗不夠,怕弄壞了劍辜負師父一番心意,所以這回沒有帶出來。
“原來你們兩個是一個師父啊。”謝俊說道:“我還以為武道長和這位杜道長是同一個師父。”
許健淡淡一笑,並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武斌:“我師兄他在外麵恨不得不認識我,你不是第一個這樣認為的人了。”
謝俊看他說話,覺得有哪裏不對,低頭一瞧,他烤好的那盤羊肉串全被他給吃光了,不由滿頭黑線。
重新烤了不少菜肉,這次直接送給井玫瑰:“主播,這是我專門給你烤的,你嚐嚐看。”
“介意我試試味道嗎?”孟麒麟冷不丁道。
謝俊:“當然不介意,請。”
孟麒麟右手拿了一根烤串,左手自然而然接過謝俊手裏的盤子,謝俊看他朝井玫瑰端去了,也沒覺得不對,很快回到原位繼續烤串。
這次他是邊烤邊吃,然後招呼眾人道:“你們自己烤吧,我一個人顧不上你們這麽多人,自己烤著吃更有滋味。”
武斌一聽,還真上手了,霸占了烤串的廚師位置:“讓我來讓我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香噴噴的烤串,一串十塊錢,一串二十塊!”
他剛吃完,肚子不餓嘴裏不饞,興衝衝地玩起了路邊攤的遊戲,信口開河漫天叫價。
杜晨上去就搶過一串他剛烤好的:“還十塊二十塊,你怎麽不去搶呢。”
趙培天也笑道:“武斌,你說我要是把你現在的樣子拍個視頻發給你師父,你猜他回去會怎麽對你?”
武斌:“你這樣我可就不高興了啊,還有沒有師兄弟情了?來,給你多放點辣椒麵,不用客氣。”
一串紅彤彤的烤串遞到趙培天麵前,他眼睛都不眨地接過就吃了。
“還是辣的吃起來過癮。”末了評價道。
一群人打打鬧鬧玩到下午六七點太陽下山的時候,謝俊的父母正要準備張羅晚餐,謝家忽然來了個個子不高的年輕人,謝俊管他叫“蔣明哥”。
蔣明對杜晨四個道士說,他父親蔣育叫他來請他們去蔣家吃晚餐,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又對井玫瑰道:“我爸說這位小姐既然是道長認識的朋友,也請賞個臉到我家去吃飯。”
說是賞個臉,蔣明的表情卻像是他賞臉給他們,才順便叫上井玫瑰。
助理當即就想上前為未來少夫人衝鋒陷陣,杜晨比他更快一步:“蔣先生客氣了,不過有件事必須和你們家說一聲,這位井道友是我們自己人,今天晚上也會跟我們一起去你家。”
蔣明一聽見這話,立刻不加掩飾地皺起了眉毛。
許健道:“蔣先生還是回去和你父親說一聲吧,問問他的意思,要是他不同意,這樁生意我們就不好做了,得讓協會另外派人過來。”
蔣明看了他們一眼:“你們確定?”
“確定!”武斌揚聲道。
“好,那我回去問問我爸。”蔣明說完就走,也沒提要杜晨他們先跟他回去吃飯。
“一頓飯而已,當誰沒吃過飯嗎?神氣什麽。”武斌開啟滔滔不絕的吐槽模式:“要不是師父安排我們來這兒,我立刻就下山,這氣誰愛受誰受去!”
“武斌,說話注意點!”許健擰眉看他:“人家不欠我們什麽。”
武斌道:“我也沒說錯啊,今天中午在他家吃飯,這個人也有點看不起我們的樣子,我當時給他爸麵子,忍住了沒說而已。”
許健:“你再說半句我就給師父打電話。”
武斌:“……算你狠。”
謝俊一家人目睹他們的衝突,有些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
過了一會兒,謝母才輕聲問道:“要不你們晚上還是在我家吃吧?我這就去洗菜了。”
井玫瑰道:“伯母,不用忙了,蔣先生待會兒還會過來。”
謝母不相信,可也沒直接反駁。
倒是歐明好奇地問道:“井小姐,你怎麽知道?”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孟麒麟:“她會算。”
井玫瑰:“我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