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這些侯爺家的小舅子,國舅家的大外甥,一個個的好似歪瓜裂棗,打著哈欠,吊著胳膊……

好一副鬆鬆垮垮浪**子的樣子,沈烈也不惱怒,嘴角卻噙著一絲微笑,這微笑便好似魔鬼的笑容。

“別怕。”

沈烈先好言安撫了一番。

想當年。

他也是這些浪**子中的一員。

不過這些人呐。

還真是……

朝廷的蛀蟲!

以前仗著有後台在兵營吃空餉,挖朝廷的牆角還倒罷了,還一個賽一個的好吃懶做。

又趨炎附勢。

真是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說起來這盛世大明,單單是養活幾個勳貴,幾個外戚問題不大,可若是再記上這些勳貴外戚數量龐大的狐朋狗友,七大姑,八大姨。

那問題可就大了!

大明便是被這幫人硬生生給吃垮的,這些人單單是吃拿卡要也倒罷了,偏偏還要占著基層軍官的位置喝兵血。

這錦衣衛,這五成兵馬司和巡捕營能不爛麽?

而如今。

這些人剛剛被沈烈強行從帶兵的位置上裁下來,種地是不可能種地的,打仗又怕死,幹活又嫌累……

可沈烈卻看到這幫人身上的一個優點。

能說會道!

這些人呐。

平日裏仗著油嘴滑舌巴結上官,奉承,鑽營起來……那可真是連死的都能說成活的!

這不就是……

絕佳的營銷人才麽?

“來人呐!”

隨著沈烈麵帶笑容,向著酒場裏管事的掌班吩咐道:“拿酒來……各式的都拿過來。”

隨著掌班一頭霧水,帶著兵丁打開了酒窖,將壇裝的,瓶裝的,青花瓷裝的各種酒搬了出來。

五顏六色的薯幹後擺了一地。

再然後。

一千多五城兵馬司裁撤下來的官員,便那樣呆呆的看著,沈大人向著他們露出了蠱惑的笑容。

“這酒好不好呀?”

眾人一愣,忙不迭的點頭:“好!”

沈烈便笑道:“都是好酒呀……還愣著做什麽……拿呀,拿出去賣,敞開了拿!”

沒人敢拿。

沈烈便拿起一壇子青花瓷的白幹酒,硬塞給了豐城侯的小舅子,然後便發出了一聲低喝。

“拿!”

眾人一激靈,便趕忙上前排著隊領取。

沈烈這才滿意了,又含笑道:“本官給你們一個底價,再給你們一個建議零售價,至於這酒能賣多少,那就全看你們的本事了。”

反正就是扣除成本之後。

所得利潤。

“咱們二八分賬。”

話音落。

沈烈害怕這些人不信,便堂堂道:“諸位若是不信,可與本官立下字據,那自然是白紙黑字,無可抵賴!”

本官與人做買賣,一向便是這般童叟無欺!

想發財嘛。

拿呀!

於是一陣啞然過後。

恭維聲四起。

“信……信呀!”

諸位權貴家的親戚們如夢方醒,便好似看到了一條金光燦爛的生財之道,一個個捶胸頓足起來。

“誰不信……便撕爛他的嘴!”

侯爺的小舅子們此刻欣喜若狂。

蜂擁上前。

各自抱起了一壇又一壇的白薯幹酒,便好似抱著金磚銀磚,歡天喜地的走了。

甚至還有膽子大的,一溜煙的跑了,要趕忙回城裏找輛馬車,多拉點回去……

一旁。

沈烈仍在笑吟吟的叮囑著:“本官可有言在先,這酒……可不能溢價太狠了。”

也不能因為坑蒙拐騙把招牌砸了呀。

頓時。

勳貴的小舅子們心領神會,這都是揣摩上意的高手,當場便領會到了總憲大人的深意……

大人的意思是大夥可以宰人,坑蒙拐騙也可。

可不能宰太狠!

於是。

眾人便紛紛又恭維:“大人英明!”

“大人慈悲……仁義啊!”

一陣恭維讚頌聲中,哭天搶地者大有人在,聲淚俱下者有之。

看著這些人精湛的演技,沈烈便點了點頭,便那樣含笑而立,他此刻想到的是當年砸破鐵飯碗之後的國企下崗大潮。

那時候。

沈烈的父親也在其中。

雖然說。

好些人沒了鐵飯碗,鐵杆莊稼倒了,在困苦中艱難度日,可是也有不少人趕上了時代的浪潮,開始學習經商。

也確實成就一批人。

“好好幹!”

說話時。

沈烈便抬高了嗓門,開始給自己精心打造的營銷隊伍加油鼓勁,賣的多,賺的多……

“加薪,升官都不在話下!”

本官這裏從不養閑人,可是也從來不吝嗇賞賜!

至於。

有人拿了他的酒不給錢,又或者卷款跑路這種事,沈烈壓根就沒想過,有本事的大可以試試看!

這紛亂中。

不遠處。

淋漓細雨中撐著傘的李時珍都看傻了,這位半輩子都在走南闖北,從民間挖掘藥方的醫聖目光都呆滯了。

舉得自己的人生觀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不。

是顛覆!

於是在一片紛亂中,便好似在一夜之間,那京城的大街小巷上,一等青樓,二等妓館,不入流的流鶯們門前。

忽然多了一些尖嘴猴腮,又或者大腹便便之人,繪聲繪色的向著狐朋狗友們推銷著某種美酒。

那唾沫橫飛。

言之鑿鑿。

那一壇壇,一瓶瓶辛辣而又口感獨特的烈酒,雖然讓文人雅士們直皺眉頭,棄之如敝屐。

然而。

卻深得酒蟲之歡心,大呼過癮者比比皆是。

而因其價廉物美。

也讓平日裏許多喝不起花雕,女兒紅的苦力腳夫們酒蟲大動,斟酌著從懷中掏出三五個銅板,打一盅散裝的嚐嚐味道。

散裝的……

也賣!

如此不出三五日,白幹酒之名便不脛而走。

數日後。

晚上。

沈家莊。

紅燭高照。

一場春雨過後,天氣變得涼爽怡人,到處都是綠油油一片,充滿了生機,而那番薯的長勢更是喜人。

這產量……

讓沈烈笑得合不攏嘴,打算將番薯,土豆,苞穀的種植範圍趁機擴大一番,再成立幾個合作社。

然後將天津中衛,右衛的軍戶也拉進來。

一片欣欣向榮之中。

沈烈悠然自得的坐在太師椅上,一邊吃著油炸紅薯片,一邊翻看著酒場賬房送來的賬本。

紅薯…….

也找到了。

在琉球一家教堂的地窖裏,找到了這種原產地中南美洲的稀罕玩意兒,沈烈便如獲至寶。

已經開始叫人大量播種,栽培……

“嗯!”

這紅薯就是比番薯好吃。

不管是烤,還是炸,拔絲……

都是一道人間美味。

沈烈正在品嚐著紅薯的美味,而張靜修在發呆,她便那樣支著白皙的下巴,定定的看著自己的夫婿。

那明眸中難掩深深的情意,還有……

讚歎。

一旁。

月白衣衫,羅裙廣袖。

嶽玄兒眉飛色舞,對義兄的手段讚不絕口:“兄長這般斂財的手段,可真是……管仲再世了呀。”

怨不得她歎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