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應該氣氛陰森的牢房裏,現在滿是歡聲笑語。

李長生讓人送來的席麵屬實太豐盛了,李樂言一個人根本就吃不完,每一次李樂言吃完飯之後,除了將那些沒動過的菜肴分給那些獄卒之外,也會將剩下的那些菜肴,分給牢裏剩下的那些囚犯們。

雖然這前後也不過就才一天一夜的時間,可就這麽幾頓飯的功夫,整個牢房裏所有的囚犯們,一提起李樂言來,都忍不住感歎這位李大人真是仗義。

從牢房裏剛剛出來,憋了一肚子氣的秦正澤,頓時就直接衝進了府衙裏。

他在這府衙裏麵混了這麽久,對於人頭自然是熟悉的很,張老三這個牢頭的靠山是誰,他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

平日裏的時候,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也懶得管他們那攤子事情,今天張老三得罪了他,秦正澤可就不管那麽多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之後,立刻就直奔馬一航的值房而去。

聽說秦正澤來了,愣了一下之後,馬一航這才讓人把他給請了進去。

秦正澤才剛一進門,正在批閱文書的馬一航,頓時就抬起了頭:

“秦大人,你這個時候不在家裏休養,來衙門裏可是有什麽事情嗎?”

“回大人的話,下官是在外麵聽到了一些謠言,事關大人的名聲,所以……”

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之後,秦正澤這才往前走了幾步,壓低了聲音,小聲的說道。

“哦?謠言?還事關我的名聲?”

果然聽他這麽一說,馬一航頓時就皺起了眉頭,順便放下了手裏的筆。

在官場上混了這麽久,看著馬一航臉上的表情,秦正澤心裏頓時就是一陣的欣喜,隻要引起了馬一航的注意,那這事情十成裏麵就已經成了八成。

“大人,是這樣的,下官也是聽別人說的,說是巡撫大人您生財有道,這牢房裏的犯人們無論犯了什麽罪,隻要舍得花錢,就算是花魁都能給送的牢房裏……”

秦正澤的話才剛剛說完,馬一航的臉色唰的一下就冷了下來。

在他說話之前,馬一航還沒明白這家夥又要玩什麽把戲,可是他的話才剛說完,馬一航心裏頓時就明白了,這家夥是奔著李樂言來的。

“秦大人,你到底想說什麽?你可是朝廷命官,說這些捕風捉影的事情,你自己就不覺得可笑嗎?”

雖然馬一航並沒有表現出來自己有多生氣,可是這番話已經說得讓秦正澤渾身一哆嗦。

“大人,這可不是捕風捉影的事情,下官聽說了之後,還特意到牢房裏去了一趟,您猜怎麽著……”

看到他有點生氣了,秦正澤立刻再次上前幾步,伸手端起茶壺,給馬一航倒了杯茶。

“怎麽著?”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之後,馬一航這才不動聲色的問道。

“咱們那位剛剛賣了考題的李大人,麵前擺著的八冷八熱十六個碗碟,那架勢擺的可比巡撫大人,您的架勢還要足啊!”

聽著秦正澤繪聲繪色的描述,馬一航終於抬了一下眼皮:

“哦?有這種事情?”

“大人這可是千真萬確,下官剛剛從牢房裏過來,您要是現在過去的話,一準能看得清清楚楚!”

秦正澤一邊說話,一邊不動聲色的把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壓在了馬一航書桌上的文書下麵。

他的動作雖然很快,但是卻足以讓馬一航能夠清楚地看清楚銀票上麵的麵額。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的銀票才剛剛遞出去,馬一航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你這是要幹什麽?”

重重地一拍桌子之後,馬一航頓時厲聲嗬斥道。

“大、大人,這就是下官的一點心意……”

看著馬一航聲色俱厲的模樣,秦正澤的心裏頓時咯噔一聲。

“心意?秦正澤,我念在你也是朝廷命官的份上,所以這才聽你在這裏搬弄了半天是非,可你居然敢行賄朝廷命官,你該當何罪!”

聽著馬一航的聲音越來越大,值房外守著的幾個衙役,頓時就推門走了進來。

“大、大人,下官不是這個意思,下官不是這個意思啊!”

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之後,秦正澤這才慌忙解釋道。

“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什麽意思?在你眼裏,本官就是那種貪得無厭的貪官嗎?”

馬一航一邊說話,一邊直接把那本文書翻了起來,拿著那張銀票扭頭就直接丟在了秦正澤的臉上。

“大人,我、我……”

嘴角抽搐了幾下之後,秦正澤的一張臉頓時就被嚇得一片慘白。

哪怕秦正澤已經被嚇得亡魂大冒,可是,馬一航卻還是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一拍桌子,再次大聲吩咐道:

“來人啊,把這個意圖行賄本官的狗東西給我拖出去,先給我丟進牢房裏麵好好關幾天,讓他好好的去牢房裏麵看看,看清楚秦州的牢房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下官隻是一時糊塗,一時糊塗啊!”

一聽說要把自己關進牢房裏,秦正澤頓時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饒命?你身為朝廷命官,難道不讀本朝律法嗎?難道你不知道,本朝律法第三卷第十五條第三款:身為朝廷命官,收受賄賂50兩者罷官,一百兩者棄市嗎?”

馬一航一邊說話,一邊不住的拍著桌子,聽著馬一航的話,秦正澤隻覺得自己的眼前不斷地發黑。

從馬一航開始說起本朝律法的時候,他就知道他今天算是徹底地栽了。

大梁律法?

那是什麽破玩意兒?

大梁建立之初,民生凋敝,百業待興,所以開國皇帝在設立律法的時候,所有涉及到官員貪汙腐敗的條款,都定得無比的嚴苛。

可隨著這百十年的太平日子過下來,這天底下哪一個官員還把那玩意兒掛在嘴皮子上?

遠的不說,光說方白羽那個殺千刀的,他當初被抄家的時候,家裏可是直接抄出了白銀四百萬兩啊!

可即便是這樣又怎麽樣呢?

按照大梁律法的話,那孫子死傷一萬次都還有剩的,可最後還不就是一個貶官去職了事……

馬一航現在搬出大梁律法來說事,這明顯就是要對他下黑手啊!

“拖出去!”

“諾!”

隨著馬一航的一聲令下,幾個衙役頓時不由分說的,就把秦正澤給拖了出去。

一直等到那些看熱鬧的人群再次散去,值房的房門再次關上,馬一航這才卸下了臉上義憤填膺的表情。

“秦正澤呀,秦正澤,你可千萬別怪本官下手太狠,誰讓你小子也忒摳門了點!”

“呸!”

朝著地上那張100兩的銀票吐了口痰之後,他這才再一次打開了自己抽屜的暗格。

那紅豔豔的兩張五千兩銀票,看起來真的是讓他怎麽看怎麽喜歡。

比起秦正澤這個老摳來,李家這次出手實在是太大方了,這一出手就是一萬兩銀子,實在是讓馬一航都開始有點懷疑,這鄉試的考題真的有那麽值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