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董曉腹中胎兒生死難料之際,九王府內也開始行動起來。

早在半個月前,九王府就開始為今日做準備。兩淮巡鹽禦史金濤的兒子已經被秘密關押嚴刑審問,金濤之子金澤承受不住嚴刑之苦,將其父金濤貪墨的實證供了出來。

更可怕的是,金濤還是個愛記賬的人。

他將自己貪墨的錢財和送禮的錢財事無巨細地詳細記載。

隻要拿到金濤的賬本子,董路貪贓枉法收受賄賂就有了如山的鐵證,哪怕太康有心保他也保不住。

為了得到這個賬本,張翊派出王府的人前往兩淮調查。

結果不負張翊之望,賬本拿到了。

但令他們想不到的是,賬本卻有此物,但裏麵並沒有記載任何關於董路受賄的記錄,全都是他賄賂董路下麵的官員,甚至還有他門下的幾個人。

張翊看完賬本,驚得眼睛都瞪直了。

甄先生皺著眉頭一言不發。

“難道他董路就這麽幹淨?”張翊有些不可思議,“這麽多年來竟然毫無貪墨的痕跡?”

“貪墨是肯定的,”甄先生語氣很肯定,“董府家族龐大,光靠一些商稅和俸祿養不活這麽大的家,隻是貪墨多少的問題。金濤不敢賄賂董路,就算是賄賂董路也不敢收,所以,我料定,他們肯定是換了一種方式,比如說逢年過節的小禮大送。”

嶽山棋:“什麽叫小禮大送?”

甄先生嗬嗬一笑:“比如送個瓶酒,酒瓶卻是純金純銀的。”

嶽山棋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若是如此相送,賀禮上最多也隻能寫個酒名,但送禮的目的卻變相地達到了,真是高明啊!”

張翊:“這賬本上沒有明賬,我們該如何?”

嶽山棋哈哈笑道:“這好辦!補上不就好了嗎?禮金濤肯定是送了,無論走的是明賬還是暗賬,錢總歸是出去了,隻要我們加幾筆進去,再上奏折彈劾董路,由不得皇上不信!”

甄先生點頭:“快刀斬亂麻!隻要我們行動夠快,不給皇上反應的時間,此事就能手起刀落,等後麵皇上反應過來,那也為時已晚。”

張翊:“好,就這麽辦!”

……

坤寧宮。

由於皇後娘娘的中毒之事,太康將坤寧宮的戒備增強,裏裏外外都是一等侍衛保護,宮裏的人都進行了嚴格的檢查,都沒有查出任何問題,再加上坤寧宮裏的人都是董曉的,太康也沒有深究。

太醫院的太醫幾乎全部在坤寧宮。

所有人都在絞盡腦汁想辦法保住皇後腹中的胎兒。

卻一直沒有見效。

為此太康震怒不已,嚴令所有太醫,必須在三日內想辦法保住胎兒,否則就要大開殺戒,嚇得所有太醫兢兢戰戰,苦思冥想的商議對策。

就在此時,陳淵帶著奏折進來。

太康瞧見是陳淵進來,便問:“是庭臣的重要奏折?”

陳淵:“回主子萬歲爺,是。”

太康心情煩躁地擺擺手:“念。”

陳淵將奏折內容朗聲讀了出來,是豫州總督王誌根彈劾金濤之事。太康聽到又是金濤,臉色頓時變得鐵青起來,他的目光看向旁邊的馮珙:“馮珙,你差的事兒如何了?”

馮珙閃眼瞧了一眼陳淵,說:“回主子萬歲爺的話,已經查清楚了,消息是昨日傳來的,但因為娘娘的事兒,奴才沒有匯報,請皇上恕罪。”

“你倒是會瞞的,”太康哼的冷笑,“這麽重要的事兒你都敢瞞著朕?消息昨天就來了,到現在你都不報給朕?”

馮珙跪下:“請皇上治罪!”

太康收起淩厲的目光:“說說吧!”

馮珙:“金濤確有貪汙之實,但具體貪墨數據尚未查清楚。自從周福寧被抓回宮後,金濤的行動變得異常謹慎,我們很難找到機會……”

太康:“確定他貪墨就可以!”

馮珙:“是。”

太康躺在椅子上,望著殿宇的藻井,眉頭緊鎖。

**。

董曉閉著雙眼安詳地睡著。

殿內的太醫們安靜絲毫咳痰不聞,交流都是用文字,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響,殿內安靜得可怕。

太康知道,現在把金濤的案子又翻起來,矛頭直指董路,看來有人是不拉倒董路誓不罷休了。可董路是董曉的生父,此刻要是把董路罷官問罪,董曉肯定會因此受到影響。

看來現在翻起案件,是一箭雙雕之計。

竟然連皇子都敢算計在內,此人的手段真是通天,下毒都能下到坤寧宮內,要是在膽子大些,這毒都能下到乾清宮了。

“豫州總督王誌根!”太康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跟別人說話。然後他看向馮珙,“馮珙,朕沒記錯的話,王誌根是太康七年的進士吧?”

馮珙:“回主子爺,是的。”

“嗯!”太康頷首,“入官場三十餘年,能夠坐到總督的位置,他的能力也非同小可啊!他的這個總督,是太子提拔的?”

馮珙:“回主子爺的話,太康三十四年,由太子提拔,從南陽知府提拔為豫州總督。”

太康點點頭。

陳淵見太康的話偏離了奏折的內容,便賠笑著道:“主子萬歲爺,您看這王總督的奏折?”

“查!”太康說,“既然有人彈劾他,而且已經確認此人有貪汙之時,就讓……”就在此時,鄭經從外麵走了進來。

太康看到鄭經便問:“什麽事兒?”

鄭經跪拜:“回主子萬歲爺,朝天觀總督曹璋求見,他說朝天觀的建造已經提前完成,請主子爺查驗。”

原本朝天觀的建造已經差不多了,後麵又增加了百餘人手,建造速度更加快了。在加上董曉的身體情況不明,曹璋決定不能再拖下去,便命人在三天內將所有的掃尾工作做完,請太康驗收。

曹璋希望通過這次驗收,他能夠重新返回皇帝身邊。

隻有這樣,他才能離開朝天觀,行動自由,才能見到董曉,親自為她診斷病情。

聽到曹璋二字,陳淵的眉頭一皺。

馮珙思索片刻,陪著笑道:“奴才聽說曹公公作詩的能力出眾,是個不錯的才子,就不知道他這位才子監造的朝天觀是個什麽模樣了。”

自從陳元進入司禮監後,陳氏父子的權勢已經能夠和馮珙抗衡,他的權威受到了嚴重挑釁。陳淵對司禮監掌印的位置虎視眈眈,早就對他心懷仇恨之意,但他一向謹慎,沒有給陳淵任何的機會。

鄭經已經老了,他在司禮監沒有援手,力不薄卻勢單,要是能夠把曹璋選入司禮監中,他的壓力就能被分擔些。

太康當然知道目前司禮監的情況。

他思索片刻道:“好,既然朝天觀修建完成,朕就去瞧瞧,剛好皇後娘娘休息了,咱們就不要打擾了。”說著他已經站起身,馮珙趕忙去了衣服給他披上,眾人出了宮,朝著朝天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