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之請讓曹璋既感覺到意外又感覺到棘手。

原定下的是讓張端好好表現一波,然後順勢將他推上太子的寶座,但張端得到這個差事向戶部要錢要糧,戶部要是拿不出來,張端必然會借機狠狠地打壓王振。

因為王振是四爺的人。

要是能把王振這個戶部尚書打壓下去,再換上自己的人,那他在六部就算是有人了。

但如何能將差事交給張端還能不動戶部的錢?

要是交給四爺張竑的話,張竑會如此包庇王振從而達到賑災的目的?

“在其他州郡調糧!”回到府邸,曹璋坐在院子裏的樹下認真地思索著,“董閣老支持四爺,雍州、徐州總督都是董閣老的門生,隻要董閣老一句話,他們就能把糧草調往災區,避免動用戶部的錢糧。”

“哎!”

想到這些,曹璋歎氣,“這個張端真夠廢物的!”

無論是四爺還是八爺,他們都能通過自己的路徑在不動用戶部錢糧的情況下賑災,就他張端沒能力。

六部沒人,地方州郡的人不是沒能力就是偏遠的官,遠水難解近渴。

樊盛譽剛剛升任右丞相,哪裏來的門生故吏?

曹璋就算是想幫忙,隻能拿著皇帝的聖旨去逼各地州郡調糧,但問題是,能調得動嗎?

不要看皇帝的聖旨非常厲害,但是放在地方上,人家能夠找一萬個理由開推脫此事,比如皇帝給徐州總督下旨調糧,而徐州總督接到董閣老的密信不讓調糧,那徐州總督就上書表示徐州無糧可調。

皇帝能如何,難道就因為此事免了徐州總督的職?

一州總督那可是封疆大吏,正一品官,豈能是說罷免就罷免的?

百官必然上書反對。

可問題是,曹璋收了張端送來的禮,總不能光收禮不幹活兒吧?張端可眼巴巴地指望著此事上位太子呢。

當然,張端也沒有把握幹好此事。

畢竟他是個專心搞文學的,實事兒還真沒幹過幾樣,叫他去災區賑災那也是無稽之談,最多派人去辦,不過,也保不齊他為了太子之位親自前往兗州。

“難辦啊!”

曹璋愁得扶額歎息。

這會他真的是夾在中間左右不是人了。

王振是他的恩師,而且救過他的命這個忙無論如何是要幫的,賑災的事兒早就答應好張端的,必須做好,如何才能兩全其美?

那就隻能用皇帝的聲音來促成此事交給張端去辦,王振也沒辦法怪罪在自己身上,當然,戶部的爛攤子不能再在王振的手裏爛下去,必須嚴旨整頓,讓王振從這個泥潭中脫身出來不受其害。

但賑災的糧草從哪裏來?

賑災的人選要不是四爺或者八爺,各地的糧草就不會如期及時地送到災民的手裏,甚至老八、老四會暗中挑撥引起民變,到時候,對張端就更加不利了。

這個時候,楊立走進來,見曹璋愁眉不展,便問緣故。

曹璋無奈地說了一遍。

楊立笑道:“這有何難?”

曹璋“嗯?你有什麽辦法趕緊說說。”

楊立聳聳肩:“難辦那就不辦咯!張端不是想去嗎?讓他去就是了,完不成那就不怪我們了,若是四爺和八爺使絆子激起民變,那罪過可不小,到時候,張端不就直接完蛋嘛!反正他隻是個過程而已。”

一語驚醒夢中人啊!

曹璋這才反應過來,對啊!他又不是真支持。

差事交給你,辦得好辦不好跟他又有什麽關係?辦得好也好辦不好也好。

這麽一想,頓時就寬鬆下來。

但這不是董閣老想看到的。

董閣老一心想推張竑上位,以他的政治敏銳恐怕也察覺到此事對皇子們的重要性,必然會竭盡全力地幫助張竑爭取這個機會。

薑品則是站隊八爺,竭力幫助八爺奪得差事。

樊盛譽則是張端。

皇帝的旨意還沒有下達,京城的官員開始暗流湧動起來,這關乎到所有人後半生的仕途和身家性命,所有人押定寶後會不惜餘力地全力協助。

當然,也有不敢下注還在觀望的。

那個陣營的言官們也已經嚴陣以待了,但凡是下達的旨意不是他們的人選,就會大力地上奏直言,表示自己的反抗。

司禮監也嚴陣以待。

楊立和吳海坐鎮司禮監,時刻整理著百官送來的奏折,但凡是有關賑災的內容,第一時間會送到曹璋的手中。

大靖的這台機器正在緊張有序地運轉。

而曹璋則是抱著張蕊躺在府邸舒爽的涼亭內悠然自得。大權在自己手裏,此事由誰去已是定數,明天旨意就會下達,倒要看看百官如何阻攔。

剛剛經曆酣暢淋漓的研究生大戰,張蕊光著身子躺在曹璋的懷裏熟睡,曹璋輕輕拍著她光澤彈嫩的臀,享受著舒服的時光。

仔細一想,張蕊貌似還沒有完成祖靈洗禮。

現在想要給她完成洗禮比較困難,因為他體內有冰皇之靈的事兒沒辦法解釋,而且,曹璋並不希望她的實力太高,畢竟,後麵曹璋要做的事兒,張蕊恐怕接受不了。

他和張蕊,算是孽緣。

太康必須死,而且必須死在他的手中,方能替父母報仇,但張蕊是太康的女兒,是太康最心疼的女兒,同樣,張蕊對太康的感情也很深。

他們的感情,注定是要破裂的。

望著熟睡中張蕊的美背,曹璋輕輕地歎了口氣,對張蕊的愛他沒辦法拒絕,對血海深仇他無法放下,雙重的矛盾讓曹璋苦惱萬分。

“曹郎,你怎麽歎氣了?”趴在曹璋的懷裏,張蕊聽到他的歎息,輕輕開口問。

曹璋沒想到她已經醒了,就說:“是朝中的事兒。”

張蕊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