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深和董路同時出了門。

賈深在前，董路錯半個身子跟在後麵，一直走到午門兩人都沉默不語，站在午門口，賈深停下腳步，微微側臉：“老董，是你的意思？”

董路：“不是。”

賈深：“那是你門生的意思了。”

董路：“此事我是脫離不開懷疑的，也不為自己開脫，沒有人居中指揮，所有人的步調不會如此統一，我有這個能力，董閣老有這個能力，薑閣老也有這個能力，但比你比我比薑閣老各有能力的是……”

賈深裂開嘴冷冷地一笑：“好，那我就在家等著你們差！不過……老董，凡是做事兒，總得留一線的，不然，自己的退路就沒有了，你說呢？”

董路望著賈深，沒有說話。

此時，賈深的轎子來了，在長隨的幫助下上了轎子，哈著腰剛要進去時，又停在轎門口想了想，說：“老董啊，仔細算算，老夫今年已經六十多歲了，身體早就大不如前了，盤算著到明年就乞骸骨，希望……能等到明年吧，也給後人騰個位子。”

這話的語氣有種推心置腹的感覺。

像是在跟董路交底，讓他不要下死手自己明年就退，也警告董路，也是下死手，那我也會把你提前拉下水。

賈深沒有給董路回複的時間也沒想著要他的回複，掀開轎簾走了進去。

轎子隨之抬起，朝著宮外走去。

董路站在原地目送著賈深的離去，他不會也不可能因為賈深輕飄飄的幾句話而放過他，畢竟對麵的人是執掌首輔大權幾十年的人，自己也不會被他嚇倒。

坐上轎子，董路直接往尚丞閣而去。

其實對這件事兒，太康的想法是重刀輕落，他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折騰這些個破事兒，交代完後，自己就去閉關修煉了。

曹璋來到坤寧宮。

董曉和陳菲伺候著曹璋換掉官服，穿了件舒適的衣服，坐在坤寧宮後院的人工湖旁邊的亭子裏麵，享受著陳菲的揉捏。

牛犢快兩歲了，此刻正在熟睡中。

董曉剝了葡萄送到曹璋嘴邊，問：“曹郎，我聽聞最近朝廷發生了不少事兒，謠言四起，對你有沒有影響？”

曹璋愜意地吃了口酸甜的葡萄，滿嘴爆汁：“暫時不影響，也因為此事，太康這個老東西現在頭疼得要死，沒時間來懷疑我，不過……他的藥量得加大了，必須讓他在今年年底就起不來。”

董曉皺起眉頭：“也不知怎麽了，太康這個老東西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來過我這裏了，想給他下藥都沒有機會。”

曹璋：“他現在是急著求長生，老命都顧不住了，哪裏還有心思好色。不過也不著急，總是有機會的，這是我新配的藥——”曹璋從懷裏掏出一個藥包，“——等他下次來的時候，給他吃上。”

董曉接過藥包：“跟之前的一樣？”

曹璋：“放心吧，就算是絕頂高手也察覺不出來這藥，因為這是補藥。太康也算是詩書子集無一不通的，醫藥之術也略懂一二，若是能察覺出來的話他早就差出來，不至於現在的身體如此衰弱了。”

董曉點點頭，讓陳菲收了起來。

曹璋拉起她的玉手放在自己臉上，溫涼舒服，說：“今日朝堂上是關於賈深的事兒，此事若是成，董閣老便是尚丞閣的首輔了。以首輔的身份加上國丈的身份，以後咱們孩子的皇位必然是跑不了的。”

董曉有些擔心：“曹郎，我父親的性子我知道，他是絕對不會跟你聯手的，也絕不會……”

“會的！”

曹璋打斷她擔憂的話，篤定地說，“之前不會是因為形勢不同，隨著形勢的發展，有些事兒就會跟著發展，有時間，人的性格不是天生的，而是受環境的影響。”

董曉聽得有些不明白，但還是點了點頭。

曹璋輕輕將她拉入自己的懷抱裏，摟著她纖細的腰，柔聲問：“這幾天想我了沒有？”

董曉被他大膽的舉動嚇了一跳，慌忙四處張望，確定沒有人，這才心魂未定地嗔怒道：“曹郎你也太大膽了，要是被人發現了就糟了。”

曹璋笑了起來：“放心，這裏沒人，說，有沒有想我？”

董曉笑道：“我要是說不想呢？”

曹璋意會到她的調皮，壞笑道：“要是說不想，那我就讓你嚐嚐我的厲害，要是說想的話，我就給你獎勵。”

董曉：“什麽獎勵？”

曹璋將腰背一挺：“當然是大寶貝咯。”

“討厭！”董曉含著幾分羞澀拍打他的肩頭，“都是當爹的人了，還是沒有個正形，真是的。”

曹璋哈哈大笑起來。

就在這時，陳菲快步走進來：“曹郎，洵美公主來坤寧宮，說是有事兒找你。”

董曉眼神意味深長地看著曹璋：“曹郎，是不是把她也拿下了？”

曹璋摸著鼻子嘿嘿一笑，起身就朝著外麵走去。剛跨進坤寧宮偏殿的門檻，就看到張蕊滿臉歡喜地迎過來，就問：“什麽事兒這麽高興？”

張蕊歡天喜地說：“絕對是個好消息，大驚喜，你想不想聽？”

曹璋：“什麽好消息大驚喜？”

張蕊嘟起嘴，側著臉微微往前傾了一些，說：“親我一口，我就告訴你。”

曹璋笑了笑，在她彈嫩的臉蛋上吻了一口。

張蕊滿意地笑得眼睛彎成月牙，甜蜜蜜地說：“曹郎，告訴你吧，父皇已經同意讓你陪我去皇陵祖墓了。”

曹璋陡然一驚。

剛才的笑容全部凝固在了臉上。

這哪裏是個好消息？

無論當下的謠言多麽恐怖，朝堂多麽的亂，都絲毫不會減弱太康對自己的懷疑，既然嚴重的懷疑對象，豈會讓他進入張氏的皇陵祖墓？

而且張氏的皇陵祖墓是他們的秘密。

曹璋一個外人，豈會讓他進去。

唯一的解釋就是，太康這是借著張蕊的嘴故意放曹璋進去的，具體裏麵會發生什麽就很難說了，就要看太康給他布下多大的網了。

想到這裏，曹璋不寒而栗。

這簡直就是個火坑啊！張蕊還傻乎乎地以為這個曹璋進入皇陵祖墓千載難逢的機會。

機會越難得，危險性就越高。

當然，也有可能有非常高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