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是曹璋當值？”
坐在須彌座上思索良久，太康緩緩開口發問。
陳元：“是。”
太康：“今日你去休息吧，把曹璋叫來當值，就說……你需要傳朕口諭，讓他頂替一會兒。”
陳元大喜：“是！”
……
當曹璋得知自己要頂替陳元到乾清宮當值時，心裏陡然有種強烈的不好的預感，來傳話的是個當值的小太監。
曹璋問：“陳公公是忙了，不該是由高無庸公公頂替嗎？怎麽會叫咱家？你說，陳元給主子爺說了什麽？”
那太監道愁眉苦臉：“曹公公，奴才在外麵當值，裏麵的事兒奴才確實不知道啊！這話是陳公公出了殿門才告訴奴才的。”
曹璋：“沒叫高無庸？”
那太監道：“隻說是讓曹公公您去頂替當值。”
曹璋問旁邊的吳海：“知道高無庸今日在幹什麽嗎？”
吳海：“他應該是跟在陳元身邊的啊！咱們離開的時候，他是守在殿門口的，陳元走了，應該是他進去的，怎麽會叫您呢？”
曹璋想了想，對那太監道：“你先回去，咱家馬上就來！”
等那小太監出了門，曹璋立馬對吳海道：“你速速去找洵美公主，就說曹公公有十萬火急之事請她來乾清宮。”
當下太康那邊的情況不清楚，唯獨讓張蕊陪同過去，自己才有緩和的時間。
吳海：“洵美公主？”
曹璋：“快去！”
吳海不敢再問，趕緊快步跑去公主府了。曹璋等吳海離開後，又在府裏等了一會兒，才急匆匆地趕往乾清宮。
乾清宮靜寂無聲。
陽光明媚，絲毫感覺不到冷意，乾清宮沒有樹木綠蔭，幹燥的陽光直射在金燦燦的宮殿上，耀眼奪目。
走到正宮門口，曹璋沒來由地感覺到一陣窒息的壓迫感。
咽了口唾沫，快步走了進去。
“進來吧！”
剛走到門口準備跪拜，裏麵就傳來太康的聲音，像是等候多時了。宮門嘎吱地向內打開，曹璋穩住心神，抬腿走了進去。
太康坐在須彌座上，雙眼閉著。
曹璋走過去，端了杯茶送到禦案上，輕聲試探地說：“這陳公公也真是的，傳口諭也不知道留個人照顧主子爺。”
太康沒有睜眼：“是朕煩人多，就讓他們都下去了。”
曹璋沒有再說話。
殿內安靜無聲。
“曹璋！”不多時，太康緩緩開口，“朕記得你是金城人是吧？”
曹璋心中不安的感覺愈加強烈了，點頭道：“是。”
太康睜開眼：“你也算是回了趟家了，朕雖貴為天子，但出生於南京城，母後和兄弟都在南京城，朕都好久沒有回去過了，你比朕好啊！”
曹璋裏麵哭喪著臉苦笑：“說是回家，其實早就沒有家了，奴才是個孤兒，自幼入的宮，去金城不過是看了看那個地方而已。”
“嗯！”
太康微微點頭，“你是八歲入的宮，雖是自幼入宮了。”說著，他坐起身子端其茶，喝了一口，轉臉盯著曹璋，說：“朕記得那年，那是曹氏逆賊被朕誅滅的一年，朕還記得，曹曉這個逆賊還有個嫡長子嗯……那時候跟你的年紀差不多……也叫曹彰，隻是這個彰字不一樣。”
說這話時，太康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曹璋。
曹璋臉色毫無變化，笑道：“那奴才可不要跟逆賊之子同名同姓，奴才請主子賜名賜姓。”
太康笑了起來：“這個大可不必，姓氏乃父母所給，豈能更變？朕隻是忽然想起了幾十年前的往事而已，朕到現在還記得，曹曉這個逆賊的發妻——哦——這個曹彰的生母——嘖嘖嘖——真的很……”
“父皇！”
就在太康還要往下說，曹璋的手藏在袖中快要忍不住的時候，一道清脆的聲音從殿門外傳來，張蕊隨之出現在門口，滿臉笑容，“父皇，孩兒聽說您出關了，特意來看父皇！”
太康這是故意在挑撥曹璋的怒火，曹璋要是發火的話，那就證明他就是曹曉的兒子，而曹璋最忍不住的就是他的母親給眼前的這個畜生羞辱，剛才要不是張蕊來得及時，他恐怕就忍不住了。
張蕊的一嗓子，曹璋攥緊的拳頭鬆開了。
太康聽到聲音就轉過臉，帶著笑容：“你這個小妮子，什麽事兒都瞞不住你，來父皇看看，這段時間有沒有胖！”
張蕊是趕來的。
她得知是曹璋命人來找她時，就知道事情不小。因為她認識他這麽久，從未見過他主動找過她，而且是讓吳海來找的，可見事情的突發性。
她簡單地披了件衣服就跑出門。
進門閃眼看到曹璋，見曹璋無事，心中的緊張終於放鬆下來了，滿臉堆笑：“哪裏胖了？我可是精致小公主哦！”
太康滿臉寵溺地笑了起來。
張蕊做到太康的旁邊，捏著他的手臂，撒嬌道：“父皇，你好久都沒有到女兒的府上來吃飯了，好不容易出關了，今晚上過來好不好？”
太康：“是你的意思還是……”
“父皇——！”張蕊撒嬌，“是我。”
太康摸著她的小腦袋：“好好好，父皇今晚就去，不過朕要吃你親手做的糕點。”
張蕊滿臉笑容：“好！”
太康看了看旁邊的曹璋，想了想，說：“曹璋，你去司禮監當值吧，有事兒朕傳你，這邊留個人就好。”
曹璋鬆了口氣：“是！”
剛退了兩步，曹璋停下腳步，問：“主子爺，那鄭昌源的案子……”
太康沉吟著說：“先不要查，等候朕的旨意。”
曹璋：“是。”
隨後哈著腰退出去，轉身出了殿門，迎麵吸入一口爽朗的涼氣，通達舒暢，掃去剛才的緊張和憤怒。
“恐怕是涼州的密折！”
曹璋斷定，今日太康突然的試探必然是涼州總督的密奏，沒想到這個文躍品竟然是陳元的人。
“哼！陳元，既然是你先不仁的，那就不要怪我無義了！”
摸了摸懷裏麵鄭昌源的那個信帖，眼裏閃出一道凶狠的光，便快步朝著司禮監走去。
雖然太康不讓查，那就讓下麵的大臣來彈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