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一個月時間,從外麵通向山裏的路全部鋪上了水泥。平整的道路吸引了附近的人們,沒活幹的時候拖家帶口地過來看,有的人甚至對著水泥路摸了又摸,發出一陣陣的驚歎聲:“這就是水泥路?”

“太平整了,聽說下雨天走在上麵,布鞋底下都是幹幹淨淨的。”

“哎呀,這路一打通,咱們出來進去都方便了。”

馬車得得地走過去,蔣薑氏挑著簾子往外麵看,看到路邊的人們不由露出了笑容。

“阿——麽!”從裏麵探出來一顆小腦袋,搖搖晃晃在蔣薑氏身邊站好了,探頭探腦地往裏麵看。

蔣薑氏隻顧看著外麵,沒有發現小豆丁爬起來了。

也是巧了,馬車輪子碾到了一顆小石子,整輛馬車都跟著用力搖晃了一下。小豆丁才學會走路,搖搖晃晃像鴨子一樣,走幾步就會來個屁股蹲,兩條小短腿根本沒有多少力氣,馬車一晃就倒了,砰地一聲坐到了馬車廂裏。

聽到動靜,蔣薑氏才注意到他,驚呼一聲說:“哎呀,你怎麽出來了?”

小豆丁仰起白嫩的小臉,張嘴露出粉紅色的口腔,無聲地笑了起來。

“你還笑哩,真是皮。”蔣薑氏連忙把小豆丁抱起來,放下了簾子擋住外麵的太陽。

“快到了,馬上就要見到你阿麽了。”蔣薑氏抱著小豆丁,溫柔地說。

小豆丁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親昵地摟住他的脖子,軟乎乎的嘴唇貼上來,在他臉上印上一個口水印,把他逗得眉開眼笑。

蔣薑氏點著他的眉心,笑著說:“跟你阿麽小時候一模一樣,他小時候也是這樣,仗著自己長得好,天天在外麵賣乖。”

突然,馬車停了下來。從最前麵的馬車裏跳下來一個人。蔣若年搖著扇子,不停地給自己扇著風,邊走邊說:“這鬼天氣也太熱了。”

“阿麽,已經走一半了,下來休息一會兒再走。”他說。

蔣薑氏抱著孩子出了馬車。

下人已經在陰涼的地方鋪上了厚厚的布,擺出了茶水和點心。

給小豆丁喂了一些水,又把點心掰碎了給他吃。他們略停了停,就再次上路了,順利地到達村子。

正值放學時間,孩子們像小鳥一樣從學堂裏奔出來,各家各戶都有大人過來接,門口一時之間擠滿了人,快趕上菜市場的動靜了。

蔣薑氏下了車,看到麵前的情景,一時愣在了那裏。

下人把小豆丁接過去,小豆丁扭著脖子興奮地看著麵前的人海,小孩都是喜歡孩子的。小豆丁踢著小腿想下去,被蔣若年無情地鎮壓了。

“這麽多人。。。”蔣薑氏說。

蔣若年說:“附近有個學堂,專門請風水先生看的。人家風水先生就說,真真他們住的地方好。但是那是真真的家,總不能把房子拆了。村裏退而求次,在他們家旁邊蓋了新學堂。”

蔣薑氏莫名驕傲地說:“那是自然,房子的地址不能馬虎,之前真真住的地方也是讓人看過的。”

“阿麽,在這邊。”蔣代真迎出來,笑眯眯地看著他們。

蔣薑氏對下人說:“趕緊地,把孩子抱過去,讓他好好看一看。孩子是他自己生的,他都沒有見過幾麵。”

蔣代真沒聽見,倒是蔣若年替他叫冤:“是你非要給真真看孩子的,你自己都說了,每天看看孩子,感覺心情都會變好。確實是這樣,自從有了這個小肉包,你罵我的次數都變少了。”

蔣薑氏氣得敲了他腦門一下,罵道:“我還是罵你罵少了。”

下人把孩子交給蔣代真,小肉包好像知道麵前的人是他的阿麽,張開雙手很愉快地就去了。在蔣代真的懷裏坐穩了之後,他捧著蔣代真的臉,叭叭地親了兩口。

被小肉包親過的地方濕噠噠的,蔣代真哭笑不得地說:“誰教他的?我上次回去,他還沒有學過這一招。”

“你問問你大哥,壞毛病都是跟他學的。”蔣薑氏指著蔣若年。

蔣若年說:“別指我,我不認這事。”

說說笑笑地回了家,在椅子上坐下來。

蔣薑氏往左右看了看,目露奇怪地說:“這屋裏也太涼快了,可我也沒有看見你們在屋子裏放冰盆啊,這是怎麽回事?”

“這就是住在山裏的好處了,房子冬暖夏涼。”蔣代真笑著說。

“是嗎?”蔣薑氏露出欣慰的表情,知道蔣代真過得好,她夜裏睡覺都踏實了。

蔣芽端來茶水點心。

蔣薑氏看了他一眼,轉而問起小桃:“怎麽沒見小桃?”

“他這幾天不舒服,我讓他回家休息了。”蔣代真輕描淡寫地說。

蔣薑氏一聽就不樂意了:“我都說了讓你再買幾個人回來服侍,你就是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你看看,小桃不在,什麽都不方便吧?”

“蔣芽挺能幹,比小桃幹得都好。就算小桃不在,我也過得不錯,您就別操心了。”蔣代真說。

蔣芽有些尷尬,他還沒有離開,正好聽見了蔣薑氏的話。

蔣薑氏也察覺到了,連忙對蔣芽說:“蔣芽,我是見過的,他是很能幹,我沒有說他不好的意思,可你也不能指著他一個人,萬一把人家給累到了,你怎麽說?”

“我和林申都不喜歡身邊有太多人圍著,現在的生活就很不錯。”蔣代真說。

見蔣代真不為所動,蔣薑氏很不高興,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麽。蔣若年見狀,連忙轉移了話題。

“對了,怎麽不見你相公?”

“他出去了,總是有人找他,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麽。”蔣代真抱怨道。

“你要是不笑著說,我也許是替你討要說法了。林申是怎麽回事,他怎麽不陪你,一天到晚總在忙。”蔣若年說。

蔣代真臉上紅了紅,不著痕跡地瞪了他一眼。

地上放著幾個墊子,小包子在上麵爬來爬去,兩隻腳丫子又嫩又小,活像一個才出鍋的小包子。

蔣薑氏說:“你們這兒條件不好,我可不放心把孩子交給你們撫養。依我看,孩子還是跟著我,你們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蔣若年玩味地笑了:“原來你在這兒等著呢,怪不得一進屋就開始挑刺,說伺候的人不多什麽的,都是為了現在做鋪墊。”

蔣薑氏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說:“沒有你的事,你少插嘴,我跟真真說話呢。”

蔣若年摸了摸鼻子,同情地看了蔣代真一眼:“兒子長到這麽大,你都沒有見過幾次,可憐啊。”

“我替他照顧孩子,我都沒有叫過苦,他可憐什麽呀?”蔣薑氏又瞪了他一眼。

蔣代真遞了個玩具給小包子,小包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張開沒牙的小嘴就開始咬咬咬。

蔣薑氏連忙把東西奪過來說:“多髒啊,你就讓他咬,果然不能把孩子給你照看。”

蔣若年呶了呶嘴,蔣代真笑而不語。

蔣薑氏拿出帕子給小包子擦擦嘴角的口水,頭也不抬地說:“真真,你怎麽不說話?”

“我是沒什麽意見,還要看林申的意思。這孩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我一個人說了就算。”蔣代真說。

蔣薑氏挑眉:“那行,等林申回來了,我親自跟他說。”

蔣若年忍不住說:“你養孩子養上癮了?蔣家家大業大,我是沒什麽意見,畢竟我自己就能掙錢,而且掙得還不少,不稀罕蔣家那點產業。可還有別人,你想過沒有,他們願意小肉包呆在蔣家嗎?”

“不願意也得給我忍著,誰讓他們生不出來孩子呢?這一代裏,隻有真真生了孩子,蔣碧晨天天喝中藥調理身體,到現在肚子還沒有動靜。再說蔣碧琳,他眼光那麽高,這個他看不上眼,那個人家看不上他,還沒有嫁出去的人根本沒有威脅。再就是蔣碧星了,他倒是很精明,比他阿麽強多了,可惜年紀太小了,還不到出嫁的年紀。。。”蔣薑氏分析得頭頭是道。

幾個人認真地聽著,都沒有注意到小包子跑掉了。小豆丁爬著爬著,冷不丁站了起來,小短腿挪動著往門口走。

蔣芽發現了,給他轉了個方向讓他往回走。他不幹,執著地又轉了回來,抽個空就往門口跑。。。

太陽曬得人腦袋暈暈乎乎的,林申頂著大太陽從外麵回來,直接跑到外麵的水缸前,舀起一瓢涼水就喝。

小包子趴在門口,睜著黑豆般的眼睛往那邊看。

等林申轉過來了,他眼睛一亮,口齒不清地喊:“阿爹——”

這一聲,不止蔣芽聽見了,屋裏的蔣代真他們都聽見了。

“孩子叫人了?”蔣代真又驚又喜地站起來。

“好像是的,這麽小就會叫爹了。”蔣若年說。

林申在小包子麵前蹲下來,溫柔地看著他說:“我是爹爹,我再叫一聲,我就帶你去玩,那邊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外麵沒有。”

小包子歪了歪腦袋,好像是聽懂了。他支起了兩條肉乎乎的小胳膊,奶聲奶氣地喚了聲:“爹——”

聲音把林申的心都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