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蔣碧晨也沒有告訴蔣代真。
他安慰自己:也許是些不重要的東西。
到底有些心虛,蔣碧晨的話並不多。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周祥有很多話要跟林申說:“院子很大,可惜下人太小了,配不上你們的身份。實在不行,我周家的下人多,可以給你們一些。”
話裏話外都在說林申寒酸。
“謝謝你的好意,我們習慣了清靜,不想太多人打擾。”林申淡淡地說。
周祥噴著酒氣說:“怎麽能是打擾?這是臉麵問題,幸虧來的人是我,讓外人看見了會笑話的。你聽我的,多買幾個下人伺候。。。”
林申始終不點頭,讓周祥有點著急了。
“你不喜歡人多,怎麽不問問真真喜歡不喜歡?”
林申看向蔣代真。
蔣代真心中厭惡,淡淡地說:“現在就好,不用做出改變。”
周祥還想再說話,就聽見林申說:“三輛馬車,怎麽少了一輛?”
聽到這話,周祥的酒醒了一半,他早就想好了借口,輕描淡寫地帶了過去:“一個寵侍突然身體不適,非要鬧著要回家;我一生氣就把他趕回去了。”
蔣代真表情不悅:“你竟然還帶著寵侍?”
“哪個郎君不是三妻四妾?我家有錢,那些人願意跟著我,我有什麽辦法?”周祥攤了攤手,笑得一臉得意。
接著,他看向林申,別有深意地說:“以你如今的地位,家裏養個美妾也不算什麽。山野之地沒有美人兒,不如我帶著你出去見見世麵。。。”
蔣代真放下筷子,一臉不悅地看著周祥。
周祥隻當看不見,還在跟林申說:“不用去青樓,我可以給你找來良家子。。。”
蔣代真冷哼一聲:“姓周的,你當我是死的嗎?”
周神語氣頓了下,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拍拍腦門,失笑道:“你瞧我,喝醉了就開始胡說八道了。我忘了你還在,我應該在私底下,悄悄跟林申說的。”
什麽喝醉了,他就是故意這樣說的,為了給蔣代真添堵,他也是豁出去了。
“私底下?”蔣代真銀牙暗咬,憤恨的眼神看向林申,目光深處隱隱閃動著委屈。
林申連忙表態:“他說得天花亂墜,我不聽他的就是了,就當他是在放屁。”
聽到這話,正在喝酒的周祥,沒忍住“噗”地一聲,把喝到嘴裏的酒全都吐了出來。
林申還在蔣代真,伏低做小地樣子讓人發笑。
“我的心意,你比別人更清楚。我心裏隻有你一個,不管咱家有多少錢,全都是你一個人的,你給我發點零花錢就行了。沒有小三,更沒有小四,我跟你保證絕對沒有。我對你一心一意,這輩子隻愛你一個。”
蔣代真早就習慣了,林申每天都對他說情話,他簡直是像生活在蜜罐子裏,每天都過得很幸福開心。
蔣碧晨聽得麵紅耳赤,心想:怪不得能拿下蔣代真,誰能頂得住這種甜言蜜語?
“你怎麽跟個孩子似的,飯都吃到臉上來了。”蔣代真被他哄得眉開眼笑,溫柔地拿起帕子給他擦拭嘴角。
兩個人相親相愛,看得周祥心裏很不是滋味,正在那兒胡思亂思,突然看到蔣代真站起來,說:“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
周祥就是個混賬,他不想再聽這個人胡咧咧了。
蔣代真一走,蔣碧晨也坐不下去了,筆著站起來說:“我也吃好了。”
屋裏就剩下周祥和林申。
周祥眯縫著眼睛,用滿是邪氣的眼神,上一眼下一眼地掃視著林申,酒氣熏天地問:“你,你真不好色?”
“三千弱水,我隻取一瓢。”林申說。
周祥笑而不語:“那是你沒見到更好的,以為真真就是最好的。你呀,還是見識太少了。”
他在心裏琢磨著,有機會帶林申去一趟青樓。
周祥喝多了,被人抬進了後麵的廂房裏。
蔣代真淡淡地問:“你們準備呆幾天?”
蔣碧晨不好意思地說:“我不知道,要問我相公的意思。”
等蔣碧晨走了,小桃一臉不高興地說:“不知道他們來幹什麽的,姓周的當著你的麵說那些話,分明就是故意說給你聽的。他也不怕,你拿馬鞭子抽他。”
“他要是怕就不來了。”蔣代真想了想,讓小桃出去打聽,少的那一輛馬車上裝了什麽。
小桃說:“為什麽不直接問碧晨少爺?”
“問他?你瞧他那個低眉順眼的樣子,周祥是怎麽對他的,他都忘光光了。你問他,他隻會顧左右而其他,不會告訴你原因的。”蔣代真說。
睡了一覺起來,周祥仿佛忘了之前發生的事,嚷嚷著要出去玩。
林申說:“沒什麽好玩的。”
周祥不信,帶著蔣碧晨高高興興地出門了。
不到一個時辰,他們就回來了。
周祥罵罵咧咧,問了一臉尷尬的蔣碧晨,他們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原來是馬車衝進了田地,壓壞了一大片莊稼,正好被巡視的工人看見了,攔著他們不讓走。
仗著自己有錢,周祥大言不慚地說:“就算把這一塊地全壓壞了,本公子也賠得起。”
工人找來了東家,呂暄最看不起這種人,獅子大開口要八十兩兩口。周祥是有錢,可他覺得自己不是傻子,不能讓人白白訛了錢。他跟呂喧大吵一架,被牙尖嘴利的呂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們剛回來,外麵就被人圍了。
小桃進來說:“他們說要周姑爺賠錢,不賠錢就不能走。”
周祥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地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這話說得果然不錯,都是一群刁民。要是在外麵,我早就通知官府的人,把這些人統統抓到牢裏。”
“本來就是你不對,你還有臉說別人是刁民?”蔣代真潑了他一桶涼水。
“我隻壓了一塊田,那家人張嘴就跟我要八十兩銀子。我不缺錢,可我也不是傻子,任由人這樣欺負。還有幾家,我的馬車根本就沒壓過他們的田地,他們也過來眼我要錢,我能給他們?”周祥梗著脖子吼道。
林申把蔣代真拉到身後護著,不悅地說:“禍是你闖出來的,你衝著真真吼什麽?你不種地,不知道田地對我們有多重要。一家人的口糧就指著這一年的收成了。你毀了人家的心血,人家跟你要賠償,不是理所應當嘛。”
周祥吃驚地睜大眼睛,他算是聽明白了,林申跟外麵那些人是一夥的。
“我不賠,一個銅板都不賠。”他硬氣地說。
“周祥周公子,你不是有錢嗎?壓壞了那麽多莊稼你倒是出來賠錢啊。”
“賠錢!賠錢!”
“周公子賠錢!”
吵吵嚷嚷的,聽起來好不熱鬧。
蔣碧晨心理承受能力差,嚇得俏臉發白,哆嗦著嘴唇說:“怎麽辦啊?真真,你幫忙想想辦法。”
說著,他伸手去揪蔣代真的袖子。
蔣代真把袖子拉回來,語氣冷漠地說:“我能有什麽辦法?”
蔣碧晨心裏一涼,訕訕地不說話了。
他心裏有鬼,自認為對不起蔣代真。看到蔣代真擺臉色,他心裏就七上八下的。
“呂喧來了。”蔣芽說。
呂喧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周祥的血壓瞬間上來了,不可思議地說:“他怎麽進來了?”
林申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腿長在他身上,他想進來就能進來。”
“他訛我錢,你們怎麽能讓他進來?”周祥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裏。
“那是你先毀了人家的地。”蔣代真幫腔道。
呂喧大大咧咧地坐到周祥麵前說:“周公子,我是來跟你談判的。”
周祥的表情像是生吞了一隻蒼蠅。
最終,周祥隻能捏著鼻子認栽。
呂喧拿到錢心情大好,客氣地說:“早知道周公子是林工的客人,我們就應該對你客氣一些,可惜了那麽好的莊稼了。”
客氣歸客氣,拿錢的時候毫不手軟。
周祥黑著臉,看著呂喧拿著錢走出去,不知道跟那些人說了什麽,他們全部仰頭大笑起來。
“哈哈哈。。。”呂喧笑得最歡,掂量著手裏的銀子,對大家說:“早知道周公子出手如此大方,就讓他把馬車趕進裏麵隨便踩,說不定還能多賠點錢。”
“哈哈!”
聽著外麵的笑聲,周祥憋了一肚子的氣。
蔣代真火上澆油地說:“早跟你說了,這兒沒什麽玩的,你就是不相信。外麵都是莊稼,壓到了就要賠錢。”
周祥吸了一口氣,對蔣碧晨說:“收拾一下東西,我們明天就回家。”
按照他的計劃,應該是在這兒呆上幾天,就近觀察一下蔣代真的婚後生活。這才第二天,他就受不了了。說這些人是村民都是好聽的,簡直跟外麵那些地痞無賴差不多。
他本來想找林申,讓林申當個中間人,或者說讓林申為難一下。可他打破腦袋也想不到,林申竟然跟這些人坑蒙一氣,來訛他這個可憐的外地人的錢。
“都這麽晚了,回到家裏,天都要黑了。不如我們再住一晚上,等明天早上再走?”蔣碧晨說。
“你還想住啊?你自己住,我要回家。”周祥說。
來的時候高高興興,走的時候拉著張臉。
蔣碧晨一聲不吭地坐進馬車裏。
周祥冷冷地看了眼緊閉的院門,揚起馬鞭子說:“走。”
一行人浩浩****地往外走。
蔣代真笑著說:“周祥要氣死了。”
“最好氣得下次別來了。”小桃說。
蔣芽點頭道:“周姑爺說話做事隻憑自己的喜好,完全不會考慮別人的心情,我不喜歡他。”
當著蔣代真和林申的麵,周祥表現得還算克製。背過身去,對他們這些下人可就沒有客氣了,對這個院子評頭論足就算了,還對林申本人評頭論足。
在周祥嘴裏,林申處處不如他,蔣代真是閉著眼睛才選了林申。他也不照照鏡子,不說財力方麵,林申的長相也能碾壓他。
蔣芽恰好聽見了,隻是翻了個白眼,就被周祥給抓住了,指著蔣芽的鼻子罵了半天,還非要讓蔣芽給他賠禮道歉,否則就要鬧到林申和蔣代真那兒去。蔣芽不想惹麻煩,隻好低頭道歉。
對於周祥這個人,他們沒有一個人喜歡,都盼著他早點從這兒滾蛋。周祥走了之後,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又可以過平靜的生活了。
羅鳳要去挖野菜,蔣代真很好奇,打算跟著過去。
小桃苦口婆心地說:“夫人,你聽我的,挖野菜很苦的。。。”
蔣代真反駁道:“哪有,他們都說,挖野菜很有趣的,很多人在一起說話,還能打聽到各種八卦。”
見勸不住,小桃隻好跟著一起去。
換下身上的華麗衣衫,換上方便幹活的粗布衣衫,頭發也好好地包在一塊布裏。
蔣代真對著鏡子照了照,發現自己跟村夫沒什麽區別了,不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羅鳳提著籃子過來,蔣代真和小桃已經收拾好了,在約定好的大榕樹底下等著他。
“你們來這麽早?”羅鳳還以為自己來晚了,連忙小跑著來到他們麵前。
“我還沒有挖過野菜。”蔣代真說。
小桃補充道:“我們都沒有挖過野菜,興奮得很早就起來了。”
羅鳳問:“你們吃過早飯了嗎?”
“吃過了。”蔣代真說。
羅鳳揭開蓋在籃子上麵的布,拿出兩張熱氣騰胖的雞蛋煎餅。
“這是我阿麽做的,他知道我要來見你們,特意在裏麵加了雞蛋。”
羅鳳熱情地說。
小桃咽了咽口水,下意識地看向蔣代真。蔣代真要是不讓他吃,他也能忍住不吃。
蔣代真說:“聞起來好香啊。”
羅鳳把雞蛋煎餅往前遞了遞。
得知羅鳳是吃過飯才出來的,蔣代真才讓小桃把雞蛋煎餅接過來。咬下去一口,煎餅帶著淡淡的鹽味,再加上雞蛋和小蔥的味道,香得能讓人把手指頭咬下來。
“太好吃了。”小桃咬著餅,眼睛亮亮地說。
蔣代真是吃飽過來的,覺得自己肚子裏一點空當都沒有了。可咬了一口煎餅之後,他就被煎餅的味道吸引了。
麵對羅鳳期盼的眼神,他愣了下說:“非常好吃,你阿麽太會做煎餅了。”
羅鳳展顏一笑,仿佛受到誇讚的是他自己,持別自豪地說:“我阿麽很擅長做餅的,我從小吃到大都沒有吃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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