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和離?”

阿麽的聲音尖利刺耳。

“他去青樓,家裏都窮得揭不開鍋了,他竟然去青樓喝花酒,他把我和孩子放在心上了嗎?”張小珂眼眶通紅,一路上哭了不知道有多少次。孩子縮在他懷裏,怯生生地伸出手,輕輕摸上他幹澀的眼角,軟軟地說:“阿麽,別哭。”

“我不哭。”張小珂緊緊地抱著孩子,聲音嘶啞地說。

“林河跟以前不一樣了,林家現在有林申。哎呀,誰能想到林申那小子這麽有本事,當初來咱家時,他一窮二白的,就是個木頭木腦的呆小子。這才幾年啊,他就起來了,娶了貌美的富家小哥,還在村裏搞起了那個大棚。早知道這麽有本事,我就一文錢彩禮不要把弘文嫁給他了。”阿麽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張小珂嘴硬地說:“那是林申有本事,跟那個窩囊廢有什麽關係?”

“窩囊廢?你以前可不是這樣說的,你以前說林河是個有本事的,早晚會讓我們沾上他的光。一轉眼,你嫁給他這麽多年了,眼看著他就要起來了,你卻要跟他和離了。”阿麽不解地說。

張小珂生氣地說:“那是我往他臉上貼金呢,他幹啥啥不行,吹牛第一名。我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他,他把我的心傷透了,我就是要跟他和離。”

“你傻啊,早不和離晚不和離,你現在跟他和離。因為林申,你也不能跟林河和離。你為什麽不找林申?”阿麽說。

張小珂一臉茫然:“我找他幹嘛?我又不跟他過日子。”

“你跟他哭啊,他肯定會心軟的。他是林河弟弟,斷然不會坐視弟弟的日子過不下去。他現在是林工,大棚都是他負責管。讓他找個由頭,給你弟弟他們或者你自己,在大棚裏找個活幹,以後就不愁沒錢了。”阿麽說。

張小珂痛苦地說:“我做不到,我一想到他睡了別人,我就覺得惡心。”

“以前去過就算了,以後不去就行了。。。”阿麽還在勸他。

林河美美地睡了一覺。

等他睡醒,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

林河站在門口跟人說話,說話聲清晰地傳進來。

“。。。回娘家了,家裏麵是空的,孩子也不在。”

“院門都沒有鎖,裏麵的東西被扔得亂七八糟的。”

緊接著,林申從外麵進來,對他說:“起來了。”

“我怎麽會在這兒?”林河坐起來,一臉心虛地問。

他隻知道自己喝了酒,後麵的事記不太清了。

“你喝醉酒跑過來了。”林申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淡淡地說:“收拾一下,回你自己家去。”

要不是林河揭破他的老底,他也不至於在蔣代真麵前低聲下氣的,他真得謝謝林河。

“我家裏又沒有人,就不能在你這兒多住幾天啊。”林河含糊地說。

“你想得美,我管你吃管你喝,你什麽心都不用操,以為我是阿麽啊,對你有求必應?”林申說。

林河不滿地垮下臉:“我是你二哥。”

“你是我二哥,我就得慣著你啊?回你自己家,好好想想以後該怎麽辦。”林申說。

林河沒皮沒臉地說:“那就和離唄。”

“那是你的事,你想好了就去做,沒人攔著你。”林申說。

林河吃驚地問:“你怎麽不勸我?”

“你逛青樓,給我二嫂戴綠帽子,你這樣的人就應該孤獨終生,活該沒老婆也沒孩子。”林申冷酷無情地說。

氣得林河一下子站了起來,臉紅脖子粗地說:“我才是你二哥,你不向著我,你向著一個外人。我去告訴爹和阿麽,讓他們弄你。”

“沒有用,你告訴誰都沒有用。人家給你生了孩子,你還在說人家是外人。就你這樣的,我嫂子眼睛得多瞎,才會嫁給你呀。”林申鄙夷地說。

林河本來還想賴在這兒,過幾天蹭吃蹭喝的幸福日子。他是林申二哥,林申總不能把他趕出去,現在他一秒鍾都呆不下去了。

“林申,你給我等著。我告訴你,我總有一天會比你有本事。”

憤怒地說完,林河扭頭跑了出去。

“這樣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蔣代真聽說之後,跟林申說。

“你讓他住在咱家,他一輩子都不想回家了。我嫂子要跟他和離,你看他不慌不忙的,他做錯事還有理了?”林申冷笑道。

蔣代真吃驚地說:“你幫理不幫親啊?”

“那當然,我一直站在正義這一方。”林申說。

蔣代真笑得更歡了:“你這是逼著你二哥去道歉啊。”

林河找到林周氏,哭訴林申冷酷無情無理取鬧。

這一次,連林周氏都不站在他這一邊。

“好好的日子不過,你為什麽要去青樓?”林周氏說。

林河把過錯推到張小珂身上,振振有詞地說:“天天對著他那張晚娘臉,我看都看膩煩了,就想找點新鮮感罷了。我就是玩玩,從來沒有想過換老婆,誰知道他反應這麽大。”

“家裏沒有幾個錢,你還去青樓玩,你也別怪小珂會生氣。咱家又不大富大貴之家,你什麽時候養成了這個毛病?”林嶽說。

他們說來說去,把林河說煩了。

“老三以前經常逛青樓,你們怎麽不說他?我就去了一次,你們就揪著我不放?張小珂這樣,你們也這樣,老三有什麽不不起的?我以後會比他還有本事,你們都等著瞧吧。”

林河一氣之下離開了村子,熟門熟路地去了青樓。

他一出現就被人盯上了,馬上有人去告訴周祥。

周祥對一個尖嘴猴腮的人說:“你去,好酒好菜地款待他。他要什麽,你給什麽,盡可能地滿足他的一切需求。必要時,可以把他喜歡的人贖出來,以便於拉攏他。”

尖嘴猴腮的人叫程鬆,是周祥的心腹。周祥不方便出麵,就由他在外麵活動。程鬆一直在拉攏林河,之前林河去青樓風流一夜,就是他在暗中鼓動的。

程鬆微微一笑:“屬下這就去招待他,必讓他樂不思蜀。”

周祥揮揮手,程鬆躬著腰退了下去。

周鳳年從裏間走出來,問周祥:“這個林河靠得住嗎?”

“我安排程鬆跟他接觸不是一天兩天了,程鬆已經把這個人摸透了。林河連林申的一半都沒有,他就是個見利忘義的小人。隻要給他錢,讓他吃好喝好了,你讓他幹什麽,他都會替你做。”周祥說。

周鳳年喃喃低語:“林申。。。”

周祥聽到了,也裝作沒有聽見。周鳳年一直有心結,他心裏都明白。他很想勸勸周鳳年,雙方都成家了,該放下的就放下吧。

周鳳年暗中派人去聯係林申,想跟蔣若年一樣做這個買賣。可不管他派出去多少人,林申都沒有任何回應。

周鳳年氣急敗壞,決定另想辦法跟林申打擂台。不跟他合作,那他們就做競爭對手。

林河想上二樓,可惜被攔住了。

青樓的負責人是個膀大腰圓,笑起來全身肥肉直抖,彌勒佛般的男人。

“客人,這二樓可不是一般人能上去的。”阿麽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著他,重點在他腰間的錢袋上掃過。

林河來過一次了,自然知道規矩。

“不就是要錢嗎?我有。”他取下腰間的錢袋,剛剛打開繩子,手裏的錢袋子就被奪去了。

“我看看你有多少錢。”阿麽看完,嗤地一聲笑了,鄙夷地說:“就這點錢,你還想去二樓享樂。我實話告訴你,這點錢隻夠在這裏吃一頓,剩下的就不要想了。”

林河一臉震驚:“可是上次我過來,沒花多少錢就上去了,青明公子還伺候過我。”

阿麽樂嗬嗬地說:“上次是有人請你上去的,人家花了大價錢才請動了青明。不然,你以為你能摸到青明的一片衣角嗎?”

周圍的人一片笑聲,夾雜著濃重的嘲諷。

“想見青明,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既無錢財又無才氣,青明公子怎麽可能見你?”

“我也想見青明公子,可惜青明公子看不上我。”

“就憑他也配見青明公子?笑話!”

“沒錢還來青樓,趕緊滾吧。”

林河的臉漲得通紅。

阿麽隨手把錢袋子往地上一扔說:“趕緊走吧,家裏沒多少錢,就別出來風流了,拿著你的錢回家好好過日子。”

林河羞憤地彎下腰去撿地上的錢袋子。

就在這時,程鬆大搖大擺地進來了,熱情地跑過來說:“哎,這不是林兄嘛。”

林河捏著錢袋子,臉上的紅暈還沒有消下去,幹笑道:“是啊,我們又碰上了,我還沒有謝謝你,我今天才知道,你在背後出了多大的力,要不然我也不能見到青明公子。”

程鬆哈哈大笑,拍著林河的肩膀說:“你太客氣了,我當你是好朋友,花點小錢讓朋友開心,我也很開心。”

說著,他扔了一錠銀子給阿麽。

阿麽立刻眉開眼笑:“程大爺,你們樓上請。”

“走了,去樓上找青明公子去。”程鬆親熱地摟著林河,兩個人說說笑笑上了二樓。

幹活的時候找不到人,負責人隻好來找林申。

林申無奈地說:“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負責人說:“有人親眼看到他出村子了。”

“這麽冷的天,路又不好走,他能去哪兒?”蔣代真納悶地說。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小桃捂著嘴巴偷笑起來。

蔣代真注意到了,讓他收斂一些,還有外人在呢。

小桃隻好忍著,忍得十分辛苦。

林申對負責人說:“他不想幹,有的是人願意幹,我去村裏找願意幹的人。”

負責人得到滿意的答案,沒有多作停留,很快就走了。

蔣代真問小桃:“你笑什麽?”

“林河哪有地方去,除了去他相好那裏。他幾天沒回來了,說不定又去青樓了。”小桃吐了吐舌頭,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蔣代真打了他一眼,瞄著林申的臉色說:“沒有根據的事,你別往外說。”

小桃大呼冤枉:“我不跟別人說,隻在家裏麵說。”

林申歎了口氣:“也許小桃猜對了。”

再說張小珂,他帶著孩子在娘家住下。他和孩子不覺得有什麽,娘家人卻暗暗替他著急。吃住都在娘家,娘家還不能跟他要錢,吃虧的還是娘家人。

他阿麽苦口婆心地勸了他好幾天,張小珂還想等林河過來接他,堅決不肯回去。阿麽急了,幹脆幫他把東西打包好,把他和孩子趕走了。

張小珂沒有地方可去,隻好帶著孩子回了家。院門大開著,屋裏也沒怎麽收拾,跟他離開時一樣亂。他跟鄰居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林河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

鄰居說:“工頭來過好幾次了,沒有找到你相公。今天要出貨,那些幹活的人都去了,就差你相公一個了。工頭生氣地說,要是你相公再不回來,這個活就沒他的事了。”

張小珂這才急了,先去找了林周氏和林嶽,以為林河是躲到這邊來了。林周氏也不知道林河去哪兒了,幾個人又來找林申。

林申說:“這個活有好幾個人在搶,既然他不幹,那有的是人幹。”

張小珂差點哭了,失去這個活,他們家以後可怎麽過。

“阿麽,你幫忙求求情。”張小珂可憐巴巴地看著林周氏。

林周氏果然不負眾望:“這怎麽行?你二哥是不爭氣,可他是你親二哥,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家過不下去?”

一家人為了這事吵翻天時,林河被人從溫床軟枕上揪下來。

就算這樣,他也沒有立刻醒過來。昨天夜裏,他跟程鬆把酒言歡,喝了太多酒,眼下睡得正香。他趴在地上再次睡了過去,嘴裏還在嘟囔:“青明,你別鬧。”

阿麽推開下人,自己擼起袖子左右開弓,啪啪兩巴掌把他抽

醒了。

“誰他媽跟你鬧?你的錢已經花光了,給我滾出去!”

林河迷迷糊糊地坐起來,麵對凶神惡煞的阿麽,他膽怯地縮成了一團,懦弱地喊道:“程兄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