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碧晨年紀比蔣代真大,眼看著蔣代真成親了,他的婚事還沒有著落。蔣碧晨麵上不在意,偷偷在心裏著急。賀念也跟著著急,使出了渾身解數,把蔣青鬆伺候得舒舒服服,蔣青鬆勉強答應,允許蔣碧晨三兄弟出去見見世麵。
出去幾次之後,蔣碧晨算是開了眼界。富貴迷人眼,他不僅現在想過富貴的生活,以後也想過富貴的生活。幾個富家公子哥成了他的目標,其中就有周祥。
那時候,周祥正忙著打探消息,想幫周鳳年把這門生意搶過來。蔣碧晨盯上了周祥,周祥也盯上了蔣碧晨。兩個人各懷目的,關係越來越近。
周祥是個風流坯子,嘴上的甜言蜜語都是在萬花叢中練出來的。蔣碧晨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被周鳳年撩得芳心大亂,迷得找不到東南西北。
這事被蔣若年知道了,他早就看蔣碧晨不順眼了。自以為長得跟朵花似的,自打蔣代真出嫁之後,他的氣焰一天比一天囂張,有時候甚至不把蔣若年放在眼裏。蔣若年忙著摟錢,也不跟他一般見識。
發現蔣碧晨跟周祥的私事,蔣若年沒有立刻發作。他在等一個機會,一個把他們一網打盡的機會。這個機會很快來了,下人跟蔣若年說,蔣碧晨和下人出門了,蔣若年讓下人偷偷跟上,親眼看著周祥的車也拐進了一個院子裏。
蔣若年不慌不忙,找到蔣青鬆說明情況。蔣青鬆還不相信,說蔣碧晨雖然是外室生的,不至於那麽眼皮子淺。蔣若年說服蔣青鬆前往,叫開了院門後衝到最裏麵。刺激的是,蔣碧晨和周祥已經滾到**了。。。
蔣青鬆親眼目睹這一幕,可想而知他有多惱怒。蔣碧晨都嚇傻了,攏好衣服哆哆嗦嗦地下了床,跪在蔣青鬆麵前嚶嚶地哭。最鎮定的人是周祥,他穿好衣服下了床,當著蔣青鬆的麵,大言不慚地說:“我挺喜歡碧晨的,你們家要是同意,我願意娶他為妾。”
是妾,而不是妻。
簡直是驚天霹靂,一下子把蔣碧晨給劈醒了。他就是從妾的肚子裏爬出來的,自然知道做妾是什麽滋味。他哭得要死要活,寧可上吊也不做妾。蔣青鬆差點被氣死,賀念也遭了殃,被蔣青鬆狠狠地抽了幾巴掌,說他沒有管教好孩子。
蔣青鬆一聲令下,要把蔣碧晨送到鄉下去,讓他好好反省。賀念生怕大兒子被送走,一輩子都不能回來了,不知道跟蔣碧星說了什麽,這孩子死活也要跟過來。走到半路,蔣碧晨就後悔了,哭著喊著要回家。哭也沒有用,還要接著往前走。
“我哥跟周家小公子糾纏在一起了,被爹發現後棒打鴛鴦。我哥被發配到這兒了,我也跟著倒黴。”蔣碧星沒有細說,選擇了一筆帶過。
蔣碧晨無地自容。
“你可真能耐,周祥那種爛人,你也上趕著倒貼。蔣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爹沒打死你算你命大。”蔣代真諷刺地說。
蔣碧晨的眼淚唰地流了下來,哭著說:“你以為我想這樣,我是小妾生的,生來就比別人低一等。出去之後,那些人正是正室所出,他們排擠我看不上我,表麵上對我很客氣,背地裏又在說我壞話。我要是不爭一爭,這輩子都別想有出頭的機會。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想找個家境殷實的人家,後半輩子不受苦。”
“周祥不是良人,你找上他幹嘛?”蔣代真遞給他一個帕子,讓他把眼淚珠子擦幹淨。
“他就是個混蛋,哄我的時候,話說得多好聽,說什麽娶我當正室,把我哄到手之後,他就變了,說我隻能當妾。”蔣碧晨用帕子按著眼睛,悔恨如巨浪般拍下來,徹底把他淹沒了。
林申回來時,蔣碧晨還在哭鼻子,蔣碧星已經吃完了一碗西瓜,正要吃第二碗。
“這是怎麽了?”林申關上門,走過來問。
“你問他,就怕他不好意思說。”蔣代真淡淡地說。
林申回來後,蔣碧晨就不好意思哭了,他低著頭用帕子抹著眼睛,連頭都不好意思抬一下。
林申什麽都沒有問,蔣碧晨不由鬆了一口氣。
蔣代真:“既然來了,以後的事情再說。”
他讓小桃把人帶走,先把房間安排好。
小桃帶著兩兄弟走了。
蔣代真雖然跟蔣碧晨不親近,可蔣碧晨畢竟跟他一個姓。蔣碧晨丟人現眼,蔣代真也跟著丟人。
感覺到蔣代真不高興,林申默默在他身邊坐下,問他:“怎麽了?”
蔣代真冷哼一聲說:“蔣碧晨太蠢了,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得是。他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了周祥。周祥就是個人渣,占了便宜還賣乖,要讓蔣碧晨給他當妾。”
周祥可想不出這種損主意,他的背後是周鳳年。周鳳年早就撕破臉了,他就是要跟蔣代真過不去,利用周祥來羞辱蔣碧晨,打了蔣家人的臉,也是隔空在抽蔣代真的臉。
讓蔣代真更生氣的是,蔣碧晨蠢得要死,竟然送上門給人白睡。這事要是傳出去,蔣家人的臉算是丟盡了。周鳳年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蔣碧晨跟周祥的事馬上就會傳揚出去。
“別氣了。”林申拍拍他的手,安慰道。
蔣代真無力地趴到他腿上,撒嬌般地說:“好煩啊。”
林申伸出雙手,動作輕柔地給他按揉著太陽穴。蔣代真覺得很舒服,閉著眼睛說:“你說怎麽辦啊?”
“你是在操心蔣家哥兒的名聲嗎?”林申想了想說。
“是啊。”蔣代真說。
“你都嫁人了,還操心蔣家的名聲?”林申說。
蔣代真的眼皮輕輕顫動幾下,不知道在想什麽,好半天都沒說話。
林申以為自己說錯話了,默默地幹活也不說話了。
蔣代真突然坐了起來,眼睛亮晶晶地說:“對啊,我嫁人了,我哥也成過一次親了。他跟我說,他早就不在乎名聲了,活得自在最重要。蔣家的哥兒就是蔣碧晨他們,他們能不能嫁個好人家關我什麽事。周鳳年想惡心我,我隻要不生氣,他就沒有辦法。”
林申被他嚇了一跳,還是跟著附和道:“對啊,你不用生氣,氣壞身體沒人替。”
蔣代真終於笑了。
“我太傻了,為了這個氣了半天。”
看到他笑了,林申也跟著笑了。兩個人對著笑了半天,笑聲透過牆壁傳出去,傳到了蔣碧晨和蔣碧星的耳朵裏。
蔣碧晨小聲嘀咕道:“至於這麽開心嗎?”
小桃斜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不高興,我們都要跟著你哭嗎?”
蔣碧晨表情訕訕,謙卑地彎下腰討好地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小桃懶得搭理他,他看不起蔣碧晨。可他是個下人,不好說難聽話。蔣碧晨再不好,那也是蔣家人,名義上是蔣代真的哥哥,盡管蔣代真不想承認。
蔣碧星扯了下小桃的衣服,甜甜地說:“小桃哥,你別跟我哥一般見識。他這個人就這樣,天生不會說好聽話,有時候說出來的話臭得要死。但他這個人心腸不壞,就是有點蠢。”
蔣碧星說話的時候,蔣碧晨的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小桃露出滿意的笑容,摸摸蔣碧星的腦袋,說:“還是你最懂事,說話也好聽,我太喜歡你了。”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顆小番茄,紅通通的很可愛。
把紅番茄放到蔣碧星手心,笑著說:“這是給你的。”
“謝謝小桃哥。”蔣碧星嘴甜地說。
安排好一切,小桃就走了。
蔣碧晨的臉陰沉下來,直直地看著自己最小的弟弟:“你說誰蠢?”
“你不蠢嗎?外麵都傳瘋了,說得有多難聽,還需要我告訴你啊。那些人都說,蔣家哥兒嫁不出去了,不知廉恥地勾引周郎君。你恨蔣若年壞了你的事,不如恨你自己。就是因為你,阿麽被關到了柴房裏。我和琳哥兒也因為你,以後很難嫁個好人家。”蔣碧星毫不客氣地說。
蔣碧晨被小弟的牙尖嘴利嚇住了,他完全想不到小弟會這麽看他。他既傷心又羞愧,抬起手就要給蔣碧星一巴掌:“我是你哥,你怎麽能當這樣說我?”
蔣碧星不但不害怕,反而高高地仰過脖頸,眼神帶著恨意:“你打,你打死我。我馬上就哭,跑到蔣代真麵前哭。知道阿麽為什麽要讓我來,他怕你被爹送出來容易,想要回蔣家就難了。你惹了我,再惹了蔣代真,他再把你送回蔣家,你說爹會把你送到哪兒?”
“我不信,爹不會這麽絕情的。”蔣碧晨說。
“你不信可以試試,他會把你送到最偏遠的莊子裏。聽說那個莊子窮得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你去了隻有餓死的下場。然後爹就會對外說,你是生疾病死的。爹本來就要這麽做的,是阿麽苦苦求了他半天,才給你找了一條生路,把你送到這兒來。”蔣碧星吃著番茄說。
吃完了紅番茄,蔣碧星舔舔嘴唇說:“真好吃。”
蔣碧星渾身冰冷地坐在炕上,終於意識到他闖了多大的禍。
蔣代真驚奇地發現,蔣碧晨像是變了一個人,整個人都老實了不少。
“你教訓他了?”蔣代真在私底下問小桃。
“我?我哪敢啊,不管我看他多不順眼,他也是蔣家的主子。他要是做錯了事,就算老爺不教育他,那也有你和大哥兒在,輪不到我胡說八道。”小桃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他心虛,是因為他剛剛才見了餘槐。
餘槐每隔幾天就出現一次,不找別人就找小桃。小桃還以為大家不知道,每次見餘槐都跟做賊似的。
餘槐會上山打獵,獵到的東西也會分給他。小桃說不要,他非要給小桃。小桃沒辦法,隻能跟廚房的人說,兔子是自己撞到門口的,野雞是他在林子裏撿到的等等。
其實,蔣代真和林申都知道,就等著小桃什麽時候坦白了。
“是嗎?”蔣代真也不知道信了沒有,反正沒有追著他問了。
每天中午,吃過飯後,蔣代真都要休息一會兒。
小桃幫他掖好被子,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餘槐約他在林子裏見麵,他急著去約會。
小桃走得太急,沒有看到從拐角處走出來的蔣碧星。
蔣碧星抬起手,剛要跟他打招呼:“小桃哥。。。”
小桃腳步匆匆,像是有什麽急事,腳步不停地出了院子。
蔣碧星抓抓頭發,隻好轉身回到了房間。
蔣碧晨問他:“你去哪兒了?”
“去找小桃哥,問他還有沒有番茄吃。結果我看到他人了,他根本沒有看到我,急急忙忙就出去了。”蔣碧星說。
“出去了?”蔣碧星若有所思。
之後,他站起身走出房門,跟蔣碧星說要出去方便。蔣碧星向炕上一倒,張著嘴說:“阿麽讓我看著你,你老老實實地,不要惹麻煩。”
蔣碧晨腳步一滯,狠狠地摔上房門說:“我知道了。”
蔣碧星翻了個白眼,他這個哥哥越活越回去了。他都能看明白的事,哥哥就是搞不清楚狀況。到了人家家裏,還不安份地待著,不知道在琢磨什麽。
小桃跑得氣喘,到了餘槐跟前抱怨道:“讓你不要來了,你怎麽不聽勸?”
餘槐粘粘糊糊地說:“我想你了。”
小桃翻了個白眼,抓起一把雪丟過去,嫌棄地說:“你少來。”
“好吧,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餘槐當著他的麵,把手伸進衣服裏。
“你幹嘛?”小桃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餘槐的衣服鼓起來一個小團子,衝著小桃神秘地笑了笑。隻聽到喵的一聲,小桃看到一個毛葺葺的腦袋從衣服裏麵探出來,褐色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哇,好可愛。”小桃被萌到了,不約而同地靠近他。
”我家鄰居的貓生了好幾個,我跟他們要了一隻,因為我覺得你會喜歡。”餘槐笑眯眯地看著小桃說。
小桃確實喜歡這隻小貓,把小貓搶到自己懷裏,對著小貓的臉親了又親。
哢嚓一聲,身後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
小桃和餘槐同時看過去,兩個人都沒有看到人或者動物。
餘槐說:“可能是風吹的。”
小桃沒有放在心上,一心一意地逗懷裏的小貓。
“你看到小桃跟人幽會?”蔣代真訝異地挑了下眉。
蔣碧晨嘴角含笑,看樣子心情不錯:“嗯,我親眼看到的。”
“哦。”蔣代真反應冷淡。
蔣碧晨暗暗著急:“你允許嗎?”
“這有什麽不允許的?小桃大了,總是要嫁人的,我不能攔著他,讓他一輩子守著我,不讓他嫁人吧?”蔣代真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蔣碧晨記恨小桃對他態度不好,一心想給小桃上眼藥,沒想到蔣代真的反應如此冷淡,他不由有些著急:“在蔣家,絕不允許下人私通。”
“這兒不是蔣家。”蔣代真說。
林申沒有走,他一直坐在裏麵聽著。
聽到這裏,他忍不住走出來,加入到蔣代真和蔣碧晨之間。
“你們在聊小桃和餘槐的事?”
蔣代真斜了蔣碧晨一眼說:“是啊,你覺得餘槐怎麽樣?”
“我跟他打過幾次交道,小夥子很能幹。雖然家境一般,但為人很聰明,對人也很客氣,村裏人對他印象很好。我覺得他很有前途,就算現在沒起來,以後也會起來的。”林申誠懇地說。
蔣代真挑眉:“你對他評價也太高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收了他的好處,淨幫他說好話了。”
林申嘿嘿笑了幾聲說:“小桃是自家人,又跟他走得近,我當然得暗中觀察觀察,看看他是什麽樣的人,別讓小桃以後吃虧。”
聽到這裏,蔣碧晨什麽都明白了,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直接表現出來了,隱隱有些鐵青。
搞半天,是他多管閑事了,他還以為能告小桃一狀。
有種被戲弄的感覺,蔣碧晨屁股底下像是長了釘子,一秒鍾都呆不下去了,紅著臉小聲說:“哥,我回去看看碧星,他一個人呆在房間裏太無聊了。”
“去吧。”蔣代真說。
蔣碧晨逃一樣走了。
“你早點告訴他不就行了?”林申不解地問。
蔣碧晨剛才難堪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我就是要他長個記性,他那點小心思,我看得明明白白。我要是直接告訴他,小桃和餘槐的事,我們早就知道了,讓他不要費盡心機地針對小桃。得到的太容易,他連腦子都不會動一下,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我雖然不怕他,但心裏煩得很。這樣一來,他的記憶更深刻,以後就會老實一點,不要總給我找事做。”蔣代真說。
林申笑了:“你怎麽這麽多心眼?”
在他看來,一件很簡單的事情,蔣代真會想很多。
蔣代真勾了勾嘴角,發現屋裏沒有別人,直接坐進林申懷裏,攬著他的脖子,親親熱熱地問:“你不喜歡嗎?”
“喜歡。”林申微微一笑,輕輕鬆鬆地把蔣代真抱起來,抱進了裏麵的炕上。。。
蔣代真含糊地笑了兩聲,聲音很勾人。
“大白天的,你就這樣?”
“嗯,太喜歡了,忍不住。”林申低低地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