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報名啊,去找何采波他們。”林申說。
林河搓搓手,看到林申想拿東西,提前把這個東西拿起來,然後親手遞給了林申。
“我跟他們不熟,可你跟他們熟,你跟他們說一聲,這事不就成了。”林河笑得討好。
林申沒說話,眼角餘光瞄到林兵過來了。他放下手頭的工作,招呼林兵過來。
林兵就是來找他的,斜了林河一眼說:“你天天往這邊跑,家裏沒活幹了嗎?”
林河恨他恨得牙根癢癢:“你能來,我就不能來?”
“你去何采波那兒報名了嗎?”林申問。
“報了,消息一傳出來,我就過去報名了。報名的人太多了,要不是我知道得早,可能就沒有我的位置了。”林兵說。
“報滿了?”林申看了林河一眼,林河的臉青得跟涮了一層綠油漆。
“早就滿了,還是有很多人去找他們。”林兵說。
“你也聽到了,他們不要人了。”林申說。
林河也不知道在氣什麽,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臉也漲得紅通通的,瞪著眼睛說:“你就不想幫忙。”
“人招滿了,我怎麽幫忙?”林申攤了攤手說。
“大棚是你搞起來的,你說話他們願意聽。隻要你一句話,就能把我塞進去,事情就是這麽簡單。”林河大聲說。
“把你塞進去,意味著有一個人就要失去工作。我不會做這樣的事,要不你再等等,總有合適的活給你做。”林申好聲好氣地說。
“什麽活?沒有活了,我隻能在家裏待著了。”林河大吼大叫,他在林申麵前又蹦又跳,活像一隻憤怒的大馬猴子。
“你嚷嚷什麽?”林兵看不過去,狠狠推了林河一把,把他從林申麵前推開了,指著他的鼻子說:“你現在知道著急了,老三早就告訴我們,大棚那邊需要很多人手,讓我們早點去報名。我都去了,你為什麽不去?名額滿了,你來找老三麻煩,你怎麽不打自己?”
“我,我去晚了,他們說人招滿了。我聽人說根本沒有招滿,還有名額是留給他們親戚的。就因為我不是他們的親戚,他們就不要我?”林河握著拳頭呼喊。
聲音驚動了屋裏的蔣代真。
林河鬧了半天,自覺沒有臉再待下去,默默地離開了。
“你別理他,是他自己作的。他要是早早去報名,也不至於連個名額都沒有。經過他家時,我聽到他老婆跟他吵架,為的就是名額的事。大家都有事做,隻有他沒有。他隻會在家裏做美夢,種種西瓜就發財了。”林兵不屑地說。
蔣代真笑:“就為了這種小事?”
林申搖搖頭說:“對你來說是小事,對村裏人來說是大事。大部分人冬天都沒事做,就呆在家裏睡覺。”
“那你幫不幫他?”蔣代真不笑了,認真地問。
“沒辦法幫,讓他進去了,就有一個人要出來。人家比他提前報名,憑什麽被他擠出來?再說了,我早就跟他說過要去報名,他沒聽我的。”林申說。
老木匠也沒有閑著,他改進了播種機。秋收過後,林申就把小麥種上了,同時提前開始育苗,為冬天的大棚做準備。
林申拿出了塑料膜,表麵亮得能反光。
許柏挑了挑眉,他走南闖北也見識了不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
“這是什麽?”許柏問。
“塑料膜,蒙上去之後就不會漏風了。”林申說。
塑料薄膜蒙上去之後,外麵的風就刮不進來了,大棚裏熱得讓人想脫衣服。
仿佛一夜之間,所有的大棚都蓋起來了。林申忙得腳不沾地,培育出來的菜苗都被移進大棚裏了,每個大棚種的菜都不一樣。有的專門種西瓜,有的專門種青瓜等等。
蔣代真去看過一次,看到林申帶著人在滿臉綠色的大棚裏麵穿梭,告訴那些人應該怎麽做。他講得太認真了,沒有注意到有人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
“怎麽不進去?”羅鳳走出來對蔣代真說。
蔣代真笑著說:“他在工作,我不想影響他。”
“影響什麽呀,我幫你叫他出來。”羅鳳扭過頭,衝著裏麵喊:“林工,你夫人來了。”
林申聽到了,抬起頭朝著這個方向看過來。
蔣代真的身影一閃而過,小桃還在笑:“你害臊什麽,你不是想他了嗎?他就在這兒,你大大方方地看,沒人會笑話你。”
“你別說了,我就是來看一看。”蔣代真凶巴巴地瞪了小桃一眼,小桃一點不怕,吐了吐舌頭說:“是誰心神不寧的?人家隻是沒有回來吃飯而已,你就擔心得吃不下睡不著。”
蔣代真張了張嘴還想說話,林申長腿一邁出現在他麵前。
“你怎麽來了?”林申把他帶到一邊,目光溫柔地看著他。
“我來看看不行嗎?”蔣代真踢了踢地上的土疙瘩,低著頭不看他的眼睛。
“當然行,隻是大棚還在建造中,這邊太亂了。”林申說。
蔣代真突然抬起頭,盯著他的嘴唇看了半天說:“你渴不渴?”
林申舔了下幹巴巴的嘴唇說:“有點渴。”
蔣代真扭頭找小桃:“把茶水拿過來。”
小桃捧著水壺過來,林申接過來潤潤嘴唇。
蔣代真沒說走,林申也沒有提。不管他走到哪兒,蔣代真就默默地跟著。
許柏和何采波過來查看進度,看到蔣代真緊緊地粘著林申。
何采波小聲說:“這粘得也太緊了。”
許柏說:“新婚嘛。”
“這都過了多久了,還新婚呢?”何采波心裏泛酸,說出來的話也酸溜溜的:“不是說蔣代真過不了鄉下日子,用不了多久他倆就得散。我從他們成親就開始等,等到現在人家也沒有散。”
“還說蔣代真名聲太臭,在外麵嫁不出去了,才嫁林三的。我看著也不像啊,人家倆好著呢。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許柏笑著說。
正說著,蔣代真和林申出來了。
林申對身邊的人說:“老婆來了,我得回家吃飯了,你們也是,吃飽飯才有力氣幹活。”
說完,林申就牽起了蔣代真的手。
何采波瞟了兩個人抓在一起的手一眼,眉眼彎彎地說:“喲,老婆親自過來接你回家吃飯啦?”
“嗯,我好幾天沒跟他一起吃飯了。”林申點了下頭,臉上的笑容很燦爛,扭過頭看蔣代真的眼神更是無比溫柔。
蔣代真羞澀地笑了笑,悄悄抓緊了林申的手。
兩個人手拉手走遠了。
何采波目不轉睛地看了一會兒,突然對許伯說:“這樣的感情,我有點嫉妒了。”
“我就不嫉妒,因為我又不喜歡林三。”許柏說。
“你不嫉妒,你隻是想讓林三當你弟夫,可惜人家看不上。”何采波牙尖嘴利,立馬反駁了回去。
“他也看不上你。”許柏麵帶微笑地說。
兩個人當場翻臉,朝著相反的方向走了。
路過一片樹林,林申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蔣代真不明所以。
“你看。”林申指著一棵樹,笑著說:“那兒有一隻小鬆鼠,它在看著我們呢。”
蔣代真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一隻小鬆鼠立在樹枝上,歪著小腦袋看著他們,一雙黑豆般的眼睛在閃閃發光。
蔣代真眉開眼笑:“它真可愛。”
林申重新牽起他的手,慢慢地往前走去,輕聲說:“忙完這幾天,我就不忙了,到時候好好陪著你。這幾天留你一個人在家裏,你是不是不開心了?”
“沒有。”蔣代真矢口否認。
“你看到我時,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林申瞄了他一眼,他氣惱地扭過頭,沒有反駁林申的話,兩隻耳朵卻悄悄紅了。
“好了,咱們不說這個了。”見狀,林申連忙說道。
蔣代真閉了閉眼,辯解道:“我都說了,沒有生你的氣,我隻是想看看大棚,這幾天都在聽他們議論,說大棚裏麵有多暖和。我沒有見過,看大棚才是目的,看你隻是順便。”
“是我不對,我看錯了。說實話,你能來看我,我心裏很高興,雖然隻是順便的。”
林申點頭,小雞啄米一樣。
蔣代真這才放過他,小聲嘟囔了一句:“我一個人在家裏也挺好,還有小桃陪著我呢。”
老木匠站在高處張望,大老遠地嚷嚷:“你們總算回來了,飯早就做好了,就等著你們回來吃了。”
“師傅。”林申連忙跑過去扶住他,笑著說:“你是過來接我的嗎?”
老木匠搖頭:“哪呀,我是來接代真的。他說要接你回來吃飯,我怕他找不到地方,萬一迷路了怎麽辦?”
“他說要接我吃飯呀。”林申滿臉是笑,斜眼看了蔣代真一眼。
蔣代真目不斜視,假裝沒有聽到他的調侃,扭捏地問:“小桃怎麽還不回來?”
小桃交上了朋友,就是家境困難的羅鳳,兩個人在一起有很多共同話題。
小桃問:“在這兒幹活累不累?”
“不累,很輕快。很多人想幹,還沒有機會呢。”羅鳳開心地說。
小桃把水和點心給了羅鳳。
羅鳳小聲問:“那你回去怎麽交代?”
“不用交代,這是我家夫人給奶爺準備的,現在他們要回家吃飯了,這些東西就用不著了,我家夫人不是小氣的人,隻要我沒有糟蹋東西,他才懶得管我。”小桃大方地說。
羅鳳往周圍看了看說:“你家夫人和林工是不是走了?”
“他們早走了,你現在才發現呀。”小桃說。
羅鳳吃驚地看著他:“人家都走了,你不跟著?”
小桃撇撇嘴:“他們才不願意我跟著當電燈泡,就喜歡我離他們遠遠的,不要打擾了他們的二人世界。”
“二人世界?”羅鳳第一次聽說這個詞。
“姑爺說的。”小桃立刻把林申賣了。
小桃打算離開,這時一個人從他身邊快步走過去,伸手抓住了羅鳳的胳膊。
“小鳳,你嫁給我吧,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梁晨苦苦哀求道。
“你放開我,我不做小,早就跟你說過了。你能不能別來煩我了,我過得挺好的。”羅鳳說。
“小鳳,我能給你更好的生活。跟了我,你這輩子就不用吃苦了。你早起晚歸的,一天才掙幾個錢。”梁晨死死地抓住他的手,深情款款地跟他表白。
羅鳳惡心得要死,想甩開他卻甩不掉:“我不嫁你,就算這輩子嫁不出去,我也不會嫁給你。”
那麽多人看著,羅鳳的臉漲得通紅,既尷尬又羞恥,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小鳳,小鳳,我喜歡你。”梁晨不停地說。
小桃看了看,大家都在看熱鬧,沒有一個人幫羅鳳。
“這是誰家出來的瘋子?狗鏈子沒有拴好,跑出來咬人啦!”說完,小桃衝過去,一巴掌過去把梁晨打懵逼了。打完還不過癮,狠狠一腳跺在了他腳麵上。
梁晨金雞獨立,捧著受傷的腳,嗷嗷地叫喚。
小桃擼起袖子,教育羅鳳說:“對待這種人,你不能太溫柔,對他溫柔就是對你自己殘忍。”
羅鳳點頭,看了看梁晨的慘狀,他想笑又忍住了。
梁晨疼得絲絲吸氣:“你是誰呀,這是我跟小鳳的事,要你來多管閑事?”
“我是你爹!”小桃霸氣地說,他叉著腰怒瞪著梁晨:“你惡心死了,人家不喜歡你,你還腆著臉往上貼,你賤不賤啊?我要是你爹,立馬把你打死,免得你把祖宗的臉丟盡了。”
有人在笑,撲哧一聲挺響亮的。小桃聽見了,朝著那個方向看了一眼,那小子眼睛像是有毛病,不停地衝著他眨眼睛。
“給我滾!”小桃兩手叉腰,氣沉丹田。
梁晨拿這樣的小桃沒辦法,臉紅脖子粗地說:“你這麽粗魯,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沒等小桃懟回去,就有人大聲說:“誰說的?我就喜歡這樣的哥兒。你們都不要跟我搶,他是我的。”
轟地一聲,周圍的人都笑了
小桃漲紅了臉,眼睛水汪汪的,怒瞪了過去。
那小子也不怕,笑嘻嘻地看著他。
小桃沒有他臉皮厚,跺了下腳放了狠話出來:“別讓我再看見你。”
說完,他拿起東西跑路了。
後麵的人還在喊:“跑啥跑,我又不會吃了你。”
小桃:。。。
他跑得更快了。
“臉皮厚了不起啊。”小桃小聲嘟囔,他抬手摸了摸臉,臉上一片滾燙,燙得能煮雞蛋了。
“大哥去了,老三提前打了招呼。我去就不行。我去求了老三,老三不肯幫忙。他們都在忙,隻有我一個人閑著。”林河跟林嶽訴苦。
林嶽還是疼愛這個老兒子的,跟他承諾會找老三說道說道。好不容易逮到林申在家,林嶽馬上背著手找上門了。
家裏正在吃飯,林嶽一個人幹坐著不是那回事,林申邀請他一起吃飯。他嘴上說吃過了,雙手卻很誠實地接過了老木匠遞過來的筷子,就著桌子上的菜吃了一個饅頭,吃完了直打飽嗝。
“廚子的手藝不錯。”林嶽摸著突出來的肚子說。
林申沒說話,似乎猜到了林嶽是為什麽而來。
林嶽顧左右而言他,說了很長一通廢話。
林申說:“爹,我還有事。”
林嶽知道這是人家在催他了,趕緊把林河求他的事說了。
“那是你二哥,你不幫他淨幫外人。那個羅鳳就是因為你的關係,才去了大棚那兒幫忙,你就不能幫幫你二哥?”林嶽一臉抱怨道。
“讓他安心等著,馬上就有活幹了。”林申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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