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跑了一趟廚房,張小珂在這兒守著,負責讓人上菜和碗筷的清洗。

探頭探腦的小桃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扔下手裏的活走過來,小聲問:“有啥事?”

小桃附在他耳邊,說一對新人都餓了,眼下在新房裏等著。

張小珂說:“你稍等一下,我馬上就來。”

小桃閃身躲到角落裏,扒著牆壁看到張小珂走進廚房。不知道他跟廚子怎麽說的,不一會兒張小珂就出來了,手裏端了一個小木盆,上麵用盤子給擋著,也看不見裏麵是什麽。

“新出來的菜,別人沒有動過。我扒拉了一些出來,裏麵還有兩個肉餅,不夠了再來要。”

張小珂把東西塞給小桃,轉身又去忙了。

小桃順著牆根溜回了新房。

走到門口時,他聽到裏麵有說笑聲。

“之前我還以為林三喜歡柳穀,柳穀有點就愛找他,他也特別愛幫忙,是個熱心腸的人。”一個聲音說。

聽到這話,小桃的眉頭就是重重一跳。

誰啊,這麽沒有眼色,大喜的日子說這種話,一聽就是在故意挑事。

小桃敲了敲門,聽到蔣代真讓他進去了,他才端著東西進去。隻見屋裏坐著幾個人,有幾個人他以前見過,有兩個人看著麵生。

小桃剛走,幾個吃完酒席的人就來了。怕再被拉去喝酒,林申隻好躺到**,閉上眼睛裝作睡著了。

來的幾個人裏麵有跟林家關係好的,是特意跑過來看新人的。也有跟柳家關係好的,和袁荷花是本家的親戚,聽信袁荷花的一麵之詞,或者他們本來就對林申有偏見,故意跑來給新人添堵的。

蔣代真臉色不變,依舊是笑盈盈的。

“這說明我眼光好,那麽多人喜歡他,可他就是喜歡我。”

聽到這話,那兩個人互相擠了擠眼睛。

大概是覺得遺憾,他們唾沫橫飛地說了半天,蔣代真連臉都沒變一下。

蔣代真不慌不忙地接著說:“他幫柳穀的事,全部都告訴我了,我覺得他做得很對。人活一世,誰還沒有為難的時候。今天你幫幫你,明天我幫幫你。要是我碰見這樣的事,也會做一樣的事。你們說,是不是?”

“是,就是這個理。”

“說得太好了,林三有福氣啊,不僅長得好,心地也很善良。”

幾個人紛紛附和。

小桃目不斜視地把東西放到蔣代真麵前。

“喲,端的什麽好吃的?”有人挑了挑眉說。

蔣代真沒說話,當著他們的麵揭開盤子,笑著說:“你們要不要再吃點?”

“我們吃過了。”幾個人紛紛拒絕。

蔣代真又說:“你們看著我,我都不好意思動筷子了。”

幾個人這才品過味來,人家是想趕他們走。

等人都走完了,小桃關上門說:“這些人嘴裏就沒好話,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偏要說那些挑撥離間的話,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再挑撥也沒用,其實就是嫉妒和不甘心,我理解這種心情。”蔣代真拿起筷子,斜眼看向**的林申。

林申身體微微一僵,慢吞吞地坐起來,傻笑道:“終於走了,我差點睡著了。”

小桃偷眼看著蔣代真。

蔣代真讓他出去守著門,他丟給林申一個同情的眼神,乖乖去了門口站崗。

“過來吃飯。”蔣代真說。

“哎。”林申餓得能吃下一頭牛,接過蔣代真遞過來的筷子,湊到蔣代真身邊坐好。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他求到我這兒了,我總不能見死不救。有一次還是蔣芽把他背過來的,你要不相信就去問他。我跟柳穀清清白白,都是外麵那些人胡亂傳的。”林申解釋道。

蔣代真看了他一眼,眉眼生輝地說:“我沒說不相信你,你不用這麽緊張。”

“我不緊張嗎?我沒緊張。”林申嘴硬道。

“不緊張,你腦門上出了這麽多汗?”蔣代真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話。

林申抬起手,抹了抹腦門上的汗,辯解道:“我是熱的,真不是緊張的。”

蔣代真眼神無奈,像哄小孩一樣地說:“就算是熱的,菜快涼了。”

兩個人就著一個盆子吃,一邊小聲地說著話。

小桃像個蝙蝠一樣緊貼在門板上,支楞著耳朵聽了半天,裏麵的聲音太小了,他什麽都沒有聽見。

孩子的嘻笑聲傳來,小桃順著聲音走過去,看到幾個膽大包天的小屁孩,鬼鬼祟祟地扒著窗戶往裏麵看。

“你們,幹什麽呢?”小桃大喝一聲,幾個小屁孩竟然不怕他,還有閑心對著他們做鬼臉。

、“你們想挨揍是不是?”小桃捏起拳頭,威脅地揮了幾下,幾個小屁孩才一哄而散。

流水席吃到太陽落山,人們陸陸續續地走了,留下幾個幫忙的,還有收拾桌子上的盤子和碗筷。

林周氏和林嶽舍不得錢,蔣代真比他們大方多了,給每個人都包了大紅包。等他們走的時候,每個人手裏都提著剩下的肉和菜,帶著一臉喜色回家。

林兵和林河也分了肉和菜,蔣代真把周子楚和張小珂叫進新房裏,讓他們各挑一匹喜歡的布。為了同一塊布,周子楚和張小珂差點打起來。

“晚上應該不會有人來聽牆角吧?”蔣代真不放心地問。

這個難住林申了,他攤攤手說:“我也不知道。”

“那你別碰我。”

蔣代真嗔怪著推了他一把。

“我等一天等很久了。”林申把他摟進懷裏,低下頭咬住了他的耳朵。。。

小桃從廚房裏出來,遠遠地看到有人在新房外麵晃悠。有人蹲在牆根底下,伸長腦袋貼在窗戶上。

小桃提了根棍子過來,指著他們說:“天黑了還不回自己家,是不是小偷?”

“不是不是,我們不是小偷。”有人跑過來捂小桃的嘴,讓他不要大喊大叫,免得吵到屋裏的人。

“偷偷摸摸的,一看就不是好人。你們趕緊走,不然我就喊人啦。”小桃不肯跟他們合作。

“太凶了,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三個年輕人一臉遺憾地站起來。

小桃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用得著你們操心嗎?我就算一輩子不嫁人,也不會嫁給你們中的任何一個。”

“太潑辣了,以後的相公怎麽受得了?”一個人說。

另一個人接道:“我跟你們不一樣,你就喜歡這種潑辣的。”

旁邊的人一陣怪笑:“喜歡潑辣的,我看你是看上人家了吧?”

“還不走?”小桃舉著棍子追過來。

“哈哈!”

幾個人大笑起來,其中有個人扭頭看了小桃一眼,一雙眼睛在黑夜中亮得出奇。

“你把人趕走了?”蔣芽笑眯眯地看著他。

“他們敢不走?我就用棍子招呼他們。”小桃哼了一聲,隨手把棍子豎在了牆邊。

“你膽子真大,什麽都敢說。”蔣芽說。

“不用怕他們,有人會給我們撐腰。”小桃朝著新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扭過頭問他:“你餓不餓?”

兩個人手挽著手去了廚房。

被翻紅浪,床帳裏傳出低低的聲音。。。

蔣代真還在睡,枕在林申的一條胳膊上,胸口微微起伏著。不知道做了什麽美夢,他的嘴角微微翹起。被子隻蓋到白皙的胸口,纖細的脖子上以及鎖骨下方,遍布著深深淺淺的痕跡。

林申的眼裏滿滿的都是柔情,伸手把被子往上麵拉了拉,然後他情難自禁地伏下身親了下蔣代真的臉頰,輕手輕腳地把胳膊抽出來。

他剛剛一動,蔣代真就醒了,睜開惺忪的睡眼說:“什麽時辰了?”

“還早,你再睡一會兒。”林申溫柔地說。

蔣代真困得睜不開眼睛,勉強打起精神跟林申說了幾句話,沒過多久就再次睡了過去。

林申給他掖了掖被子,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

小桃早早地起來了,在門外等半天了。

林申交代道:“真真還在睡,你等他睡醒了再進去。”

“是。”小桃乖巧點頭。

自從林申變成蔣家的姑爺之後,小桃就不敢在他麵前造次了。

林申走了兩步,看了他一眼說:“你怎麽突然變聽話了?”

小桃暗暗翻了個白眼:“我是聽夫人的話,他不讓我對著你大呼小叫的,讓我以後穩重一些。”

“原來是這樣。”林申臉上帶著笑容,神清氣爽地走了。

“夫人起了嗎?”廚子小聲問。

“沒起呢,我剛才去前麵看了一眼,小桃在門口守著。”幫工說。

廚子笑了:“那把飯熱著,等夫人醒了再端過去。”

幫工不解地問:“師傅,你笑啥啊?”

“你不懂。”廚子搖搖頭,想了想又說:“在蔣家,不管春夏秋冬,家裏有沒事,夫人都要按時起來,有時候困得睜不開眼睛。眼下嫁了人,卻能想睡到什麽時辰就睡到什麽時辰了,沒有人敢再說他了。”

“那倒是,我就覺得姑爺好,雖然看起來沒有錢。”幫工說。

“窮?你隻看到了眼前,以後不會再窮了。”廚子幽幽地說。

幫工似懂非懂地聽著。

老木匠大醉一場,昨天晚上是被人送回來了。他有個好習慣,喝醉酒不發酒瘋,倒到**就睡。林申隔著窗戶都能聽到震天響的打呼聲。

林申把牛趕出來,兩頭牛滿場撒歡。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兩頭牛很快相親相愛了。兩頭牛在前麵帶路,大羊拖著小羊在後麵跟著。到了青草肥美的地方,它們變成了無情的吃草機器,也不管主人在不在身邊。

放牧的地方離西瓜地很近,林申順便去地裏看了看。不少天沒來,地裏長出來不少草。西瓜苗全都長出來了,遠遠地看過來像南瓜秧子。事實上,已經有不少問林申,他種出來的是不是南瓜了。

林申太專注拔草,以致於忘了時間。

蔣代真醒過來時,太陽已經升起來老高,透過窗子照得屋裏一片溫熱。

他洗漱完,又穿好了衣服。等了又等,還是沒見林申,打發小桃出來找。

小桃先去找了老木匠,老木匠也是剛剛睡醒,想了半天才說:“申兒可能去放牛了。”

最後,老木匠和小桃一起,在西瓜地裏找到了林申。

蔣代真坐在桌邊等著他。

“你怎麽不吃?”林申洗幹淨雙手,在他身邊坐下說。

“等你回來一起吃。”蔣代真擦幹淨筷子,又把筷子遞給林申。

“下次別等我了,我在外麵幹活,有時候會忘了時間。”林申說。

蔣代真笑而不語,看著他狼吞虎咽地吃飯,默默地往他麵前的碟子裏挾菜。

小桃忍不住插嘴道:“你不回來,就夫人一個人吃飯,那多沒意思啊。”

林申愣了下,笑著說:“說得也是,以後我盡量按時回來,跟你一起吃飯。”

“好。”蔣代真總算是笑了。

鄉村生活說悠閑也很悠閑,幹完活就可以回家攤著了。蔣代真適應得很好,沒有那些煩人的邀請,他整個人都平靜了許多。空閑的時候。他就拿些紙筆寫寫畫畫,畫遠處的山和近處的人。

剛剛入夏,氣溫一下子升了上去。蔣代真早就準備好夏衣,連廚子和幫工都得了新衣服,每個人都喜氣洋洋的。他跟著林申叫老木匠師傅,吃穿用度上跟他們一樣,把老木匠當成父親一樣。

私底下,老木匠對林申說:“蔣哥兒不錯,你這個媳婦娶對了。”

林申很得意:“那是,我看上的當然是最好的。”

麥田裏一片金黃,風吹過掀起陣陣麥浪,密密匝匝的看不到邊。

“這麥子也太好了。”一個人說。

“是啊。”同伴感歎道。

同樣是種地,他們一塊地能收獲的是他們的好幾倍,誰看見了不羨慕。

那人又問:“這是誰家的地?”

“林老三家的,剛剛成了親,娶了一個貌美如花的老婆。”同伴羨慕地說。

“不知道他有什麽特別的種田技巧。”那人羨慕地說。

他忍不住揪下一顆麥穗,吃驚地發現麥粒又大又飽滿。

還真有人去問林申,畝產幾百斤的秘訣是什麽。

林申撓頭,他總不能暴露係統,就跟他們說:“我的種子是精挑細選的,還有麥子跟麥子之間要有一定的間隔,種水稻也一樣。間隔適當,還要注意施肥,植物的營養充足,糧食的產量自然而然上去了。”

幾個種了一輩子地的老農民也被吸引過來了。

林申當場給他們示範了一下水稻和小麥的間隔,還把積肥的方法教給他們了。

“動物和人的糞便和尿液都可以用來積肥。。。”林申站在中間侃侃而談。

蔣代真遠遠地看了他一眼,沒有上前打擾,而是繞到後麵的菜園了。

“蕃茄結果了,能吃嗎?”小桃很長時間沒過來了,乍然看到林申說的那種番茄上,結果了一串串,圓溜溜的青色果子,他頓時興奮得手舞足蹈。

說著,他順手摘下來一顆青果子,托在手掌心裏讓蔣代真看。

“不知道能不能吃,你先別吃等我們問過。。。”

蔣代真的話沒說完,隻見小桃已經在青番茄上咬了一大口。

“呃——”小桃興衝衝地嚼了幾下,臉上的表情當時就凝固住了,麵容扭曲地說:“這也太難吃了吧?這是吃的還是毒藥啊。”

他不迭地把青番茄扔到地上,拿番茄的那隻手在衣服擦了又擦。

“真的有那麽難吃嗎?”蔣代真半信半疑地看著他,一會兒看看扔在地上的青番茄,一會兒看看小桃的表情。

“呸呸呸!”小桃連吐三下,恨不得把膽汁都吐出來,苦著臉說:“不騙你,太難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