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畢,冷不丁又是一圈疊一圈、一圈比一圈巨大而濃鬱的一尺長黑影,從琉璃瓦台如拍岸江波逆流而上,緊接著又一式提劍劍氣劈出一閃三尺長的雷光電影。

 司馬儉暗暗用著勁道,自以為:方才從上而下一式追雲逐月劍沒能傷著陳靜,那也情有可原。

 畢竟,從上而下的攻殺之勢,對習武之人來說太過於尋常。

 要是從下往上攻殺,難道還能不著琉璃瓦台?像一朵蘆花、一綹柳絮那般?長久飄飛在空中不成?

 在琉璃瓦台上無處立足,無論如何厲害的越女劍都將無用武之地。換一句話說,攻其下盤就是毀其根基,百丈高樓也得轟然倒塌。

 陳靜見狀自是大吃一驚,沒想到確實如宋定伯方才所言:司馬儉這一個老頭子,壞得很!

 說時遲那時快,越女劍斜身往後一倒,虛晃一式點劍劍氣在琉璃瓦台上一**,之後全身力道壓於劍肚處,劍鞘極速一撐,白紗白袍極速一旋,如箭出弦閃去了九丈高。

 司馬儉自以為得計,旋即仰頭一通大笑道:“哈哈,無非水中無根浮萍、牆上無莖蘆葦!貧道不信你不落地,隻要落地,你就死定了!”

 正當司馬儉一通大笑之際,並沒有停止使道法,長劍極速一張一弛之間,在琉璃瓦台上驟起著密密麻麻而又大小不一的黑影。

 黑影中一疊更比一疊大的黑圈往陳靜正下方急促奔湧而上;緊接著一式又一式提劍劍氣中,一閃接著一閃雷光電影又驟變為兩尺長、三尺長、四尺長、五尺長,……

 此時此刻,就在陳靜正下方彌漫著的這一大片烏黑的陰雲,就似要吞噬近身萬物的一張大口。

 烏黑的陰雲中的一道又一道越來越張牙舞爪的雷光電影又似一個大型捕獸夾,又或者是一處天坑陷阱,隻要落入其中,不死也殘。

 陳靜飄逸的白紗白袍似一朵白蓮花落下之際,目睹著司馬儉道法中的凶險,旋即越女劍往烏黑的陰雲中一式接著一式點劍劍氣。

 破敵之策,除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之外,還必須得出其不意。

 越女劍劍氣與雷光電影一次又一次相接相撞,先是驟起一陣輕微的“滋滋”,而後“嘭嘭”的猛烈炸裂起來,就似夏日午後的陣陣悶雷。

 雷光電影與劍氣炸裂之後,雷光電影再一次往上延伸了數尺,在半空中明晃晃的就似一把又一把鋒利的刀子,極似一根又一根弓弩。

 司馬儉自以為老當益壯,一把老骨頭半弓著身子停不下長劍。

 陳靜借力使力又淩空而上了數十尺,微微一笑,旋即心神合一,馭劍而出,厲聲道:“錯負輪回劍,第二式,鳳舞九天。看招!”

 越女劍脫手而出,一閃劍影驟現千劍、萬劍,緊接著淩空而下又似夜中一隻白羽翱翔的九丈鳳凰,而陳靜一身白紗白袍就似飄於白羽鳳凰背上的一朵白蓮花。

 千劍、萬劍劍影斬下之際,雷光電影與白羽鳳凰“滋滋”與“嘭嘭”之聲不絕於耳,遠遠聽來,又似在放爆竹,又似江波奔湧塌陷岸堤。

 陸修靜一時看得興致,旋即正了正身子,輕搖折扇,自言自語又道:“妙哉至極,奇哉至極!”

 “以烏雲、雷光、閃電為道法自然,不愧與道家有淵源;以千劍、萬劍劍氣幻為白羽鳳凰,傳說鳳凰能呼風喚雨,還能涅槃,如此斬殺道法自然,亦算是合情合理!”

 “好戲,好戲,好戲!確實是難得的一出好戲。看來,貧道還得多走一走夜路了。好看,好看啊!”

 “走多了夜路,自然會遇見似司馬儉這一個‘鬼’裝神弄鬼,也能遇見陳靜這一把越女劍使出的奇招!”

 “況且,白天是天,夜裏也是天。夜中的天,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哈哈,哈哈,哈哈,……”

 陸修靜一通輕笑,看眼前這一副可遇不可求的上好光景,自然更不願意出手壞了這一出好戲。

 要是此刻清風斬淩空一劍,五鬥米道司馬儉必定命喪劍下。

 可是,身為道家嫡傳上清派弟子,又如何能似五鬥米道使天地無法無天之法而隱形背後捅人刀子?即使要清理門戶,時機也不對。

 隻是在心裏默默的猜測著,究竟是陳靜的功夫勝了司馬儉,還是司馬儉的功夫勝了陳靜。

 不過,猜來猜去,猜了好幾個回合,一時也沒有猜出個結果。

 畢竟,司馬儉的道法也算知根知底,但是對於陳靜越女劍使出的各種招式卻如江海之深、星空之廣,全然摸不透、吃不定。

 隻聽近期江湖驟起的傳說,無人能出錯負輪回劍其右,耳聞不如目睹,一時又如何分出高低呢?

 罷了,罷了,罷了。

 猜不透,那就不用猜了。猜來猜去,總會有一個人敗陣,或者兩敗俱傷,還想兩個人都勝?

 兩個人都勝自是天理不容,畢竟這是從來都不會發生的事!

 兩個人的功夫都欲置對方於死地,一個不留神,便萬劫不複,還看不見明天一早升起的太陽。

 無非也隻是路過看戲的,要是司馬儉被陳靜殺了,有朝一日清理門戶的時候,少出一式清風斬!

 要是陳靜被司馬儉殺了,清理門戶的時候,萬萬不能大意!

 隔山觀虎鬥,好看戲!

 正當陸修靜如此思索之間,陳靜越女劍早已回手,白紗白袍飄逸如一朵怒放的白蓮花,旋即又一式點劍劍氣而上,緊接著又一式絞劍劍氣而下,之後又一式抹劍劍氣。

 正當越女劍極速回手之際,九尺白羽鳳凰的劍影與雷光電影一同消散於無形,就似虎口拔牙。

 白羽鳳凰千劍、萬劍又**開了一團又一團的黑圈,就是微微一張口就吹散了手心的少許塵埃。

 雷光電影無象、黑圈無形!緊接著閣樓驟起一閃輕微的搖晃。

 陸修靜一時驚得瞠目結舌,眼下兩個人的功夫高下立見,誰勝誰負一目了然,司馬儉要不要死,看是否能捉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司馬儉見陳靜越女劍淩空而下的招式,驚慌失措之間,旋即長劍極速回手止住了道法,反手在琉璃瓦台上虛晃一點,趁陳靜還有數丈高的距離,緊接著斜身一滾,就似放在琉璃瓦台上的一個大青瓜。

 汩汩、汩汩、汩汩,……

 司馬儉重重的翻滾在琉璃瓦台上,可是青色道袍翻滾的速度,遠遠不及越女劍劍氣疾下的速度。

 又當司馬儉翻滾到琉璃瓦台邊緣一尺之際,越女劍一劍封喉的招式雖然沒有正中司馬儉,但是劍氣餘威已然傷著了司馬儉。

 “哎呀喂,貧道的大腿,……”

 司馬儉一通疾呼哀嚎,從琉璃瓦台邊緣上滾下了閣樓。

 要是從五層高掉下去,倘若失去了重心與平衡,必死無疑。

 正當陳靜想再一次奔上前又補上一式挑劍劍氣之際,方才一劍封喉司馬儉的招式力道過重,劍氣已經斬開了琉璃瓦台,這一方琉璃瓦台極速一陣“哢嚓、哐當”的聲音往閣樓下方的天井裏砸了下去。

 陳靜又不得不極速虛晃一式點劍劍氣,之後往後閃出了五步。

 待再一次站直了身子,往天井下探視之際,一聲重重的“嘭”,之後又是一陣“劈裏啪啦”,就是沒有聽見司馬儉氣絕身亡的哀嚎!

 “司馬儉,難道又逃了?”

 陳靜越女劍極速一斜,白紗白袍在月色下一揚,縱身往天井中一躍,又似一朵白蓮花飄悠而下。

 陸修靜一時驚為天人,輕搖折扇,仰頭一通輕笑道:“司馬儉是鼠輩,司馬儉不逃,天理不容!”

 陳靜一時沒有理會陸修靜,徑直越女劍虛晃又一式點劍劍氣,一式“鷂子翻身”,緩緩落於天井中。

 左右張弛之間,除了看見飛梁上一串又一串大紅燈籠還似一串又一串晃動的冰糖葫蘆之外,就隻有天井東邊的一堆殘磚破瓦,……

 就在這一個時候,從天井外邊極速傳過來了一陣夾雜著兵器撞擊的嚷嚷聲,嚷嚷聲越來越近。

 陳靜越女劍一斜,緊接著又一式**劍劍氣起勢,一閃白影從天井中如弦出箭,立於西邊過道內。

 咚、咚!

 旋即,貼身在房門前那一根方圓三尺的立柱旁,探出了腦袋,隻見是守在佛笑樓外的軍士。

 十二個明光鎧軍士左手火把、右手錚亮的刀光,一個個猙獰的麵孔四處張望之間,隻看見樓頂上的陸修靜,旋即厲聲大喝道:“捉住陸修靜,膽敢在佛笑樓撒野!就是不給‘司馬大王’麵子,捉了下獄!”

 緊接著,明光鎧軍士分成四隊,從天井東南西北往上疾馳。

 陳靜旋即一閃白影推門而入,隻當什麽事也沒發生過。

 陸修靜眉頭一皺,緩緩起身,抬頭四處張望之際,輕搖折扇,悠悠又道:“戲也看完了,貧道就不奉陪諸位了。哈哈,……”

 言畢,藍白道袍淩空一閃,從琉璃瓦台上一起一伏而下,消失在越漸偏西的月色中。